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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整整一个月,他们都在待在义守大学。
学校位于观音山上,上山的路要费掉很长时间,因此“迟到”是学校一景。常常课时过了一半,学生老师才先后走进教室。
义守大学给他们安排了交流专用的宿舍,倒是免去“迟到”之忧。
赵真颜有天早起散步,屈志远跑步从后面赶上她。
听方鸣说过,方鸣和屈志远从学生时代起就坚持长跑,如今两人每年都参加马拉松赛,跑完全程,还可以挤进前500。
屈志远追上赵真颜,却没有再往前跑,只是慢慢地随着她走。
赵真颜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这里云雾缭绕,很像我妈妈老家那边,那座山上盛产云雾茶”
“等等,我猜是——”他猜对了山名——五岳之一,又解释说,“我爸调去那里时,我陪他去山上烧过香。那是很有灵气的山,所以你也这么有灵气。”
赵真颜连连咂舌,“政客先生,你们说话不奉承是不是很难受啊。”
“一点都不奉承,真的。”
赵真颜拼命回想,颜昇有没有夸过她?结论是,没有。他从来没有夸过她任何,甚至常常贬低她。
为什么又想到他了?不管做什么,在哪里,总要联想到他。
她摇摇头,对屈志远说:“立定,向后转!”自己也转身往回走。走几步,笑着对屈志远说:“早上有谢俊的讲座,我要过去听。”
“谢俊,何方神圣?我记得去年你们院请了青木昌彦,你都没去听讲座。”
“反正你要陪你导师下山,你别管我了。”她也不解释。
在心里,把自己鞭笞得体无完肤——连听个讲座,都和颜昇有关,你能不能出息点。你赶他走的,他听你的,成了别人的丈夫,你还悲切个鬼啊。非得等到有一天,你们在街上碰见,他牵着孩子,唆使他叫你“阿姨”,哦,不对,是叫“姑奶奶”,你才能彻底死心吗?
在他们离开义守大学的当晚,两地学生们在山上联欢。
从山顶俯瞰下去,高雄港甚是气派,灯火璀璨。
赵真颜独自走开,凭栏看着高雄港,应了古人说的“灯如昼”——只是太亮了,亮得不像一个港口。
屈志远跟过来,“吸了一个月的新鲜空气,真不想回去。”
“屈主任,你开溜一个月,等你回去一定忙得人仰马翻了。”
“除了你,还有谁能叫我人仰马翻啊。”
“又来了又来了,我喜欢吃甜食,不代表喜欢听甜言蜜语。”她真的不习惯甜言蜜语。
屈志远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一齐握住栏杆,“要多有缘,才能一起看渔火,看月亮啊?别老气我了。”
她的眼睛模糊了,眼前不再是高雄港,而是她学校后面那片海滩。大一的时候,颜昇来的第一个夜晚,她曾经让他猜对岸曼延绵长的灯光。
“猜猜那是什么?”
“台湾!”
“不好意思,台湾在另一个方向,而且你根本看不到。”
“这么整齐的灯,是某座桥吧!”
“不是。”她含笑。
“路?”
“否。”
“海市蜃楼?”
颜昇没猜到,也没追问答案,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渔火。
在他们那一次重逢之前,很多个晚上,她从黄昏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看着一艘艘的船陆续亮灯回港,这些渔火,就像串珍珠一样一枚枚衔上,那种过程很美。
如果她真的投身一场场爱恋,怎么会有时间去等渔火串成排?是谁让一个女生大一就知道坐在海滩上装寂寞?不是他,又是谁呢?
年轻的时候,总是看不真切。以为是路,是桥,是台湾,没有太多时间给它,等不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误解、会错意、失望、难堪这些几乎就是颜昇和她的全部。
如今那并不明亮的一排渔火,只能在记忆的对岸,投下倒影。
屈志远见赵真颜泪盈于睫,以为她被自己感动,就势挑出她右手中指,套上一枚指环,“真颜,别再考验我了。再考验,我都心浮气躁,千疮百孔了。”
第三部分 第78节:灰蓝海上,一抹红装(7)
“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好妻子,我”她还忘不掉一个人。
“你会的。你不轻易承诺,证明你一旦承诺了,就会做到。”屈志远当领导当习惯了,很明白这样的激励方式。
“承诺了就可以做到?”
“嗯。”
她在自我怀疑中,已经忘了要摘掉戒指。
返程时,他们依旧取道香港回来。
范园园特意跑到机场,就为了见赵真颜一面。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系里有一个去港大的奖学金名额。本来赵真颜的成绩最好,但她没有GRE成绩。最终,园园去了港大,毕业后就留在香港工作。
有人朝这边挥手。赵真颜的近视眼到这时就劣势尽显,她无法在这个挥手的女人身上找到昔日园园的影子。
园园从前就胖,戴着眼镜,是走在路上完全没回头率的女生。
但眼前这个,分明是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的万千丽人中的一个。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惋惜。
“园园,我要胖乎乎的园园!”赵真颜抱了一下她,跟过去抱她的感觉天差地别。从前冬天冷的时候,她俩偶尔挤一张床睡,还老被柳梅芳说性向有问题。
“你一点都没变。”园园说完又想反悔,“还是变了,你不再单身了。”
赵真颜正要介绍,没想到园园已经认出了屈志远,“屈老师!”
“你倒是记得牢!”赵真颜惊讶道。
“我听过他的课的。你忘了,那时我们班博弈论老师讲得那个差啊,我忍无可忍就去听隔壁班的课了,就是他啰。那时他的粉丝还挺多的,难得形象凑合,说话还有逻辑。”范园园笑得诡异,“那时他就尽讲爱情博弈模型,我们都猜他想勾搭一个学生,没想到啊——”
“原来你一直心术不正。”赵真颜瞪了屈志远一眼。
屈志远故意不满,“我就只是形象凑合?”
“不不不,屈老师玉树临风啊!”园园见他俩形状,知道好事将近,又愁眉苦脸起来,“怎么办,真颜,我也计划结婚了,还想请你当伴娘。”
屈志远牵起真颜的手,“那你可要抓紧了。”
园园的斗志被点燃,“屈老师,我一定抢在你们前面,看谁先争得到她。”
屈志远笑答,“不能当伴娘,我们也会来观礼的,就冲你叫我老师。”
赵真颜含笑,心里佩服屈志远,他能把她的爸爸阿姨搞定,连她的朋友,也煞费苦心圆融。他已经足够好了,她应该知足。
4
五月底的一个下午,颜昇应林团长之邀,到歌舞剧团查看现场,顺便了解甲方对新歌舞剧院的构想。
“这次市里终于通过了建歌舞剧院的提案,可算是解放了我们。以后这里就只是演员宿舍了,办公、排练、演出,都搬到新建的剧院里去。”林团长从国字号舞团退下来后,一直在本市歌舞剧团工作,大把青春就窝在这个院子里,乐得赶紧告别这个穷酸地方。
颜昇由她领着走,说道:“可以理解您的心情。回去后我让他们尽快做方案,争取七月给第一稿,您看行吗?”
“你让谁做方案?不是你自己吗?当初说好了是你,我们才没找其他的设计院。不然,早就通过比稿定输赢了。”林团长难免着急起来。
颜昇老实交代,“我现在跟您一样,当个行政职,业务就碰得少了。”
“可功底还在啊!我一出马,那些丫头片子都被我比趴下!”林团长站定了,指着练功房里的一帮小姑娘,气咻咻地对颜昇说,“你再久没画图,功底总还在的,别拿这个来搪塞我!”
年轻20岁的林团长必然身材苗条、弱柳扶风,对此颜昇毫不怀疑。可是眼前的她,已经是五花肉套三层肉,充满了荤食味,唯有挺直的脊背和略微抬起的下巴,还可隐约窥见当年“国字号”舞团主跳的影子。
颜昇追悔莫及,刚才林团长坚持要他设计新歌舞剧院的时候,他就不该拿她作类比——“我现在跟您一样,当个行政职务,业务就碰得少了。”就是这句话惹毛了她。不少舞蹈演员一旦停止练功,都会迅速发胖,她只是胖得稍微多了一点,不能因此否认她的“业务”能力!
第三部分 第79节:灰蓝海上,一抹红装(8)
颜昇知道和中年妇女是讲不了道理的,他只能勉为其难答应道:“好吧,我来画图,一会去您办公室把需求谈清楚。”
歌舞剧团藏身在一个年代久远的院落里,几幢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