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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东”,默念毕了尚未掷出,背后马蹄杂沓声纷扰传来。心内一凛,回转过头,是一支庞大商队。不由暗笑自己想太多了,当下与其他路人一起避到路边待商队通过。
一看即知是一支资本不弱的商队,二十几匹高头大马上货物累累,五六辆精雕马车辗转而过,押送商队的个个是孔武矫猛的汉子,领头者更是目光如矩,威仪不凡。想来主人定是哪个大城市的大商巨贾,只是未免太招摇了些。
蓝翾只盼着这支商队快些过去,眼睛百无聊赖地随意逡巡,巧不巧与持缰行在商队中段的一个青衣大汉的眼光碰上,再不以为意地移开目光。
而那青衣汉子却兀地一怔,再多看了蓝翾几眼,突然拍马疾行,行到队伍前端,向那领头的魁梧大汉俯身耳语几句。
领头大汉脸色丕变,回头向他所指扫了一眼,拧眉点头:“有几分像。”举起右手,“大家走了半日,也累了,下马到路旁歇息,一刻钟后出发。”
众人都有几分不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很好的休憩地吧?但头目发话焉有不从,将车马向路边靠拢,而后带马停车,歇息。
蓝翾见自己的避路行径已成多余,耸耸肩,也不再费心思及向哪个方向进发,信步向脚下的路走出去。
“这位公子,请止步。”一青衣汉子挡住去路。
蓝翾不语,只管抬头盯着他。
青衣汉子近处看她,更确信了眼前人便为画中人,道:“公子,在下耿秋,想请教公子,附近可有教书先生?”
蓝翾摇头,道:“对不住,在下并非本土人士,无法为阁下提供帮助。请恕在下还要在天黑以前赶到前方村镇投宿,告辞了。”
青衣汉子哪肯放她走,兀自立住不动:“公子,在下看公子器宇不凡,在下与家兄虽粗鄙俗流,但最喜与文才风流人物结交,我等也要赶到前方的镇上投宿,如公子不嫌弃,同行可好?”
蓝翾从无自恋到认为自己的面相讨喜到令人无法抗拒的境界,对方无事献殷勤,令她戒心顿起。她转眼再看,那一队人马都向这边频频注目,尤其那位很显然是头领的大汉更是虎视眈眈。但若是存心不良,却实在费解自己身上有哪样东西引起别人的兴趣。“阁下过谦了,是在下贫穷书生不敢与各位高攀,再说未必同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那公子倒说说看,您是走哪条路呢?说出来也好让在下知道是否同路?”
耶?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她若说向东他们会跟着向东、若说向西会跟着向西么?眼下是光天化日没错,可是地处郊野,人迹罕至;纵算有两三路人过去,但谁会有拔刀相助的兴趣?
“公子,”一直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领头大汉凑过来,神态谦和有礼,“在下耿夏,绝非宵小之流,只是在下的犬子目前亟缺一位教书先生。在下看公子温文尔雅,气度不俗,特有意请公子回去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孩儿,还请公子允了在下的不情之请。”
当真是个不情之请,有谁会拦在路上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回去做家教?若有,那人非傻即疯,如不傻不疯,便属别具用心之流了。很明显,她现在碰到的是后一种情况。
“教书先生?也好,在下漂泊江湖,的确需要一些盘缠了,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虽然走了大半天的路有些饿得紧了,却不至于拿眼前亏充饥。人家是势在必得,若是她再坚拒下去,结果不会有改变,只是过程会变得难看。
领头大汉黑黢黢的脸上露出喜色,大手一挥,“兄弟们,上路,为宣公子牵一匹好马过来!”
宣公子?一丝诡异漫上来,不过没等她厘清这诡异的来处,一匹马喷着热息牵到了蓝翾跟前,翻身上马后,将那诡异的情绪也暂时积压了下来。
此一刻脚下的路,不是蓝翾自己的选择,走下去却是势在必行。又有谁能断定,这条路尽头的风景会比另一条路好或坏呢?好与坏,有时看的,不过是人的心境罢了。
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家,天涯或是江湖,入了其中,也许又是另一番的身不由己了。
蝶双飞 第四卷 第一章
“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蓝翾凭窗眺望着那长河龙舟相竞的豪华景象,虽也让那热闹气氛感染了一下下,但仍不能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原因:她失去自由了。可恼的是,这自由不是手脚遭缚,门户遭禁,而是你可以任意外出,但不管你走到哪里,总有那么两三个人的眼睛不离不弃你的左右。像此时此际,距她坐的这张桌子的两米之外,时不时装腔作势眼望它处却演技超烂的两个家伙,便属此中好手。
潜龙庄,由这潜龙镇上民众口中得知,号称“南方第一庄”,贩粮起家,如今涉猎行业林林总总五花八门,掌握着煊国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是名副其实的豪富巨贾。而她,“蓝宣”,名曰是潜龙庄请教化少堡主的先生,实际到任二十余日,与那位十二岁的少堡主只得见两面,第一面是初来乍到时的“拜师”,第二面是三天前的潜龙庄建堡五十年庆典,其余时间,她基本是在客串一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闲散人员。所以,这才凸显问题所在,若不是有问题,谁会好吃好喝地养着一个不沾亲不带故不明究理不知所谓的闲人?更甚的还要随时安排N多第三只眼睛随时待命?
可是,纵算这贼船上的是迫不得已不情不愿,下来也断不会容易。
“这位公子,您若要观赏这赛龙舟,还是到近前看得好。此地虽然登高望远,但毕竟不如身临其境感受那轰轰烈烈的气氛来得痛快。”临桌一书生模样的人搭话道。
蓝翾嘴里正嚼着干果,不便出声,颌首示谢。
“公子俊雅清秀,不似本地人士?”临桌人又道。
蓝翾饮一口茶送下口中食,再顺了半天气,才道:“在下游学至此。”言讫目光又投向楼下那条长河里的鼎沸,明确以肢体语言告诉对方:烦着呢,别理俺。
攀谈者却是意志坚定,“公子,在此隔山观虎难以尽兴,不如你我结伴到江边凑一番热闹可好?”
不好!怎么最近流行装熟么,或者邀人结伴同游者泛滥?不怕本姑娘是一个谈笑间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唉,她的确不是。
既然不想在此使耳朵遭受骚扰,闪人喽。起身径自下楼,后面自有人为她埋单,也会让那位不讨喜的攀交者乖乖止步。
小镇不小,尤其脚下的这条街,两侧商铺林立,商旗飘展,很有商业区的味道,而行走其间的人们,服饰各不相同,时不时还能见蓝眸高鼻者。显然是囿于地在边陲,各国人杂处之故。尤其今日,借江上赛龙舟的东风,有许多商贩贩售形状小巧的香囊荷包,上绣龙船图样,很得各处游客的欢喜。看在蓝翾眼里,不得不想到这寰界人的经商头脑实在是不坏,早这么多年便想到逢值重大活动之际制作纪念品来赚个盆满钵盈。
行进中,前面似乎有人争执,一大群好事路人围堵观望,而且有人愈来愈多的趋势,以致交通阻塞。蓝翾绕了好几回想从人丛中穿过去,都未能如愿。
“公子爷,这串铜币确是我的,是一上午的辛苦钱,您大人有大量,还了小人吧。”
“放屁!你当本公了我三岁小孩呢,敢讹到本公子头上。再说你一个卖猪杂碎汤的,一个上午能挣这么多?乖乖的放手,公子爷不与你计较,放手啊,老不死的!”
“公子爷”
“老不死”
充耳来的精彩对白,附之围观者不敢高声的七嘴八舌,将故事的大概脉络理了出来:卖杂碎汤的老商贩趁着午时过后的难得闲暇,埋头整理半日的进项,一串才系好的铜钱失手滑落到行经此处的“公子爷”脚下,“公子爷”当仁不让,抄起铜钱便走。老商贩哪肯让自己半日的辛劳如此丢了,抓住那“公子爷”袍袖死不肯撒手。两人就如此争执起来。围观人中有眼明心亮的,早早看清了孰是孰非,但敢怒不敢言,“公子爷”不是旁是,可是当今县台大人的侄子,平素就气焰嚣张,平民小卒哪敢得罪?
猪杂碎?蓝翾心思一动:如果这位老人家不是那么讲卫生,倒是一个法子可以证明这串钱的真正主人,唉,只不过法子又是老掉牙的剽窃。“在下可以断出这铜钱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