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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实如此残酷,想要以大功换取实领的世袭采邑并不容易,还是有许多人梦想着有裂土封疆的这么一天,哪怕是降格以求的食邑也好过普通的田舍翁;尽管在西北做纯粹的地主比获取采邑、食邑容易得多,简单得多,但采邑、食邑所拥有的那份荣耀以及减税、免役等若干连带特权却不是区区的地主就可以比拟的,也就难怪世人羡慕,而新弥勒教的这些李姓要员也要为之动心了。
在座的一干‘兄弟’‘姐妹’,虽然都姓李,各自的心思却未必都一样了。
“他隆不死,缅国内乱难起。”
带着阴森杀气的声音,与龙沙清秀的相貌毫不相称。
军帐当中,油灯摇曳,昏黄一片。
云南的冬天,虽然气候还算温暖,但山中还是有些冷,厚厚的毛毡并不能挡住所有的寒冷。
这时距离东吁王他隆的突然薨逝已经有一月有余,缅国乱局愈演愈烈,形势躁动不安。
为了以防不测,云南经略府合议定计,调兵遣将备御南边,除了王金刚奴、孟化鲸领率的东行营,韩太湖、唐云峰、邵福领率的西行营陆续向南开拔以外,明石羽麾下的苗瑶军团,陈好麾下的山地追剿军团,也从曲靖府南下,进驻车里军民府、景东府镇沅府、威远州、普洱城等处水陆关隘要地。
身在苗瑶军团大营驻地,龙沙这位巫门三十六脉中鬼灵一脉苗疆野麻岭出身的年青一代高手,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将他在缅国做下的惊人勾当说了出来,直白无隐。
野麻岭的大师兄麻无鬼不动声色,打量着相貌清秀温文的龙沙,哼了一声:
“龙沙,这是师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龙沙闻言反问:“我自己的意思,怎么啦?”
麻无鬼合上手边的公牍,正色说道:“龙沙,你可知道,他隆一死,缅国立时争权内乱。如今缅国他隆所生诸子,纷纷遣使西北,翼求西北援应,其中干系非小,你怎可妄自揣摩军国大事?莽应昌被刺,不会也与你有关吧?”
龙沙笑道,“大师兄,你也太看得起我龙沙了!莽应昌被刺的事情,与我可没有一点相干。那东吁王也是命该如此,谁让他当年斩草不除根,留下后患来着?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朋友一把,教了他一个下毒的法子而已。而且,我这朋友报了血海深仇,觉得生无可恋,也都自行了断了。”
“哦?”麻无鬼依然平和沉静,追问道:“什么血海深仇?你的朋友又是怎样自行了断?”
“当年东吁王他隆东征南讨,做下的血腥事情可是不少。我在缅国认识的这个朋友,便是他隆的仇家,却是不知怎么的被他混进了他隆的王宫,还步步高升,想必暗中也有一些势力并不想让他隆好过。”龙沙显然还不糊涂,知道自己认识的这所谓朋友,也是别有用心之辈,面对麻无鬼的追问,倒是实话实说,“他想利用我,我就让他利用一下又如何?他隆一死,无论谁想在缅国这潭浑水中摸鱼都行,我们巫门诸脉也可以趁势南进,在缅国分上一杯羹。新弥勒教仗着他们经略府的人脉势力在缅国肆无忌惮的扩展教务,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至于我这位朋友的自行了断,哼哼,乃是因为被我擒拿之后,熬刑不过才自尽而死的。”
“你知道什么?”麻无鬼站起身来,在帐中缓缓踱步,“这里面牵涉太多,搞不好就会让你,让我们巫门诸脉成为别人的替死鬼。你以为平虏侯的谍探都是吃素的?还是以为别人都是傻瓜?”
龙沙猛地抬头,阴冷地逼视麻无鬼的眼睛。
麻无鬼压低声音,说道:“龙沙,你刚才还笑东吁王他隆斩草未除根,可是你看看你,犯了与他隆同样的错。既然你那朋友没了,那他背后的那些人知道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如果他们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经略府或者平虏侯知道,或者透露给缅国他隆家族的人,你可知道你的麻烦有多大?死了他隆一个不要紧,但是缅国这一乱,云南驻军和徭役民夫,几十万人都要跟着动起来,花费钱粮不说,原来的部署全都没用了,都得跟着变。你不觉得,这等于是你一个人绑架了整个云南经略府和云南镇守府,还有云南执政府?如果西北幕府深入追究此事,你将如何自处?我巫门诸脉又将如何自处?我野麻岭又将如何自处?你想过后果么?”
龙沙呼地站起来,喝道:“大师兄,我龙沙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了不起?”
“龙沙,你以为我不能杀你吗?”麻无鬼冷笑一声,又道:“说得也对,这确实没什么了不起。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杀人就要杀彻底。你二师兄龙图火,前些日刚巧带人去了缅国的南边,我会飞鸽传书给他,让他先准备好人手。龙沙,你即刻动身回缅国,到了那边,听你二师兄的指挥,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做干净了,一定要把那些人彻底灭口。就这样吧。”
龙沙按捺住心里的烦躁,拱手一礼,转身出帐,到了军帐门口又突然回身:“大师兄,这回我一定杀彻底!一定!”
江岸边的驿道上,长长的骡马车队逶迤向前。
车轮转动,咯吱声尖利刺耳,显然骡车满载吃重!
当先开道一面土黄大旗,上绣“广源标行”几个大字,分外显眼。
大旗后是四五十号骑士,一律悬刀挂剑,携有硬弓长箭,骑着云南滇马,翻山越岭,穿越丛林
骡马车队从岬口出来,前面庄堡巍然在望。
远远看去,但见那处庄堡飞檐重叠,屋宇连绵,气势不凡,山风吹拂带来檐下铁马叮咚之声。
骡马车队就在庄堡前停下,激起一片烟尘。
一个戴着汉阳巾子,穿一件怀素褶子的壮汉翻身下了马,身形看上去粗壮结实,步态勇武,宛如一头凶恶猛虎行进在丛莽之间,睥睨自雄。
如果有帝国江南黑道上的私枭在这,一定能认出这个壮汉是谁。话说当年‘黑角岭’的二当家‘恶虎’燕小弋,黑道上也是一号人物,不合看守不力,在一场恶战中丢了黑角岭的公库银两,自己觉得没脸见人,只得净身出户亡命江湖,谁知竟是辗转流落到了缅国地面。(见于第五十六卷 第六章 月下刀光寒)
‘恶虎’燕小弋辗转来到在这异国他乡,倒是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只是换了营生,不再**原来走私的老本行。他先是做起了打家劫舍的没本钱买卖,筹到一大笔本钱便洗手做了良善之民,与人合伙买下了缅国西北丛林中的一处翡翠矿场,一处铜矿场,后来又在云南买下一处银矿、一处锡矿,慢慢的买田买地,置办农庄、种植园,开起了客栈、货栈、作坊、店铺、炉房、当铺、印局,拥有了自己的标行、标船,在云南、缅国之间来回贩运。如今的恶虎,怎么看都象是帝国的乡绅员外,而不是曾经的江湖私枭。
缅国东吁王廷迫于西北幕府陈兵云南的强大威慑,不得不与西北方面通商通驿、互派使节以彰友好之谊,并允许中土商贾在缅国自由往来迁徙,允许中土商贾在缅国买田买地建立商站货栈开办作坊商号(当然商税之类是必须缴纳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燕小弋才得以在缅国顺利立足。
燕小弋有感于自身遭遇,所以他将自己的庄堡‘燕家堡’,完全建成为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作为其根基之地。
暮色四合,‘燕家堡’华灯初上。
庭院小巧,花木葳蕤,精舍轩敞,窗明几净。
天竺奴已经在在这院落里头,生活了两年。她也不觉得日子太长,两年宛如一瞬。
作为堡主燕小弋房中的女人之一或者说‘小妾’之一,她原来的姓氏当然不是‘天竺奴’,只不过她信佛,又来自古天竺印度,别人叫她‘天竺奴’,那就‘天竺奴’罢,反正她年青娇媚,又能生养,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只要燕小弋还在,她在燕家堡的地位就是稳固的。
燕小弋对天竺奴也不差,供养无缺,什么珍馐美味、金玉绫罗,从不亏欠于她。
对镜卸妆,天竺奴将一只缨络金项圈撂在妆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是赤金打出的八宝螭龙,蜿蜒相对衔住一颗大珠。
天竺奴不由想起燕小弋上次买给她的珍珠头面,这会儿也不知搁在哪个柜子箱子了?燕小弋待她很慷慨,为她置办了丰厚的妆奁,反正就是女人难以抗拒的晶晶亮、闪闪光的那类东西。
天竺奴撂下金项圈,拣起一对看起来简朴的坠子戴在耳上。
猫儿眼,碧绿晶莹,幻变着奇丽的光色。
燕小弋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