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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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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雷瑾又在晚饭后,分别指点了族中子弟一番,这元老院的差事便算了了,银子落袋为安,明日便须各行各路分道扬镳。
  这些少年男女,眼下都还是不识愁滋味的年纪,晚上温习了各自的武技功课,便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理论争辩起来。
  雷氏族中子弟,也有不少是要在成年后投身仕途的,习武之余,必修文事,家训中就有大儒白沙先生之语“学贵知疑,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疑者觉悟之机也;一番觉悟,一番长进”,在辩说事理问学驳难之事上,雷氏原是鼓励族中子弟畅所欲言的。 雷瑾带的这一队,虽然以武道修行为主,文事杂学一途也并没有放下,当然雷瑾是懒得在这上面费神提点他们了,以后自会有元老院的元老来折腾他们,但这些年岁不大的少年,血气方刚,聚在一起,每日也都要辩说事理一番,雷瑾在前几日,就知道这些少年是惯于如此行事地,他却从不理会插言,也就是在旁听着就是了。
  这时雍容与金蝉两个,正有来有去的争论‘天下兴亡’,声音渐大,雷瑾在旁却是听得真切,金蝉执论于‘定于一’,而雍容却咬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天下又何必‘定于一’哉?
  那金蝉年纪不大,倒也辩才无碍,侃侃说道:“你问我为何要‘定于一’?旱涝蝗瘟,天有大灾,一发则蔓延数省,治旱治水治蝗治瘟,设若天下四分五裂,能否仅凭一省两省之物力财力救民于水火倒悬?大江大河,水利漕运之事,动辄牵涉上下十数省,设若天下四分五裂,能否仅凭诸侯之物力人力财力筹办周全同舟共济?四境之外胡鞑患边,设若天下四分五裂,能否聚诸侯地方一己之兵力,抵御蛮夷胡虏外敌侵略?南北东西,物产有余有缺,设若天下四分五裂,能否在饥荒之年仅凭诸侯地方之力调济物产之有无?天下分崩,诸侯彼此攻伐,战火连绵,士不能专攻学问经济天下,农不能躬耕陇亩,工不能做工食力,商不能贩负通商,凡人惧离乱之苦,皆愿天下太平。 定于一,岂非众望所归乎?”
  
  听这些少年男女说着,雷瑾微微摇了摇头,天下事理,或正或误,并无定准,却待他们以后从自己的人生经历中体会其中三味,才是真的深刻,真的认知。 就算他是师范,这时说教些道理,族中这些子弟当下即便膺服,却也是一定不会真正听了入耳去的——所以,随他们去。
  雷瑾现在还有太多麻烦没有解决,又哪里顾得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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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节外生枝
  茱萸山。
  徐家寨。
  今天是徐家老太爷做七十大寿,整个寨子一片热闹喜庆。
  徐文辉寨主世裔相袭,在这远离徐州府城数十里的茱萸山区一带,那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土皇帝。 徐家老太爷大寿,前来祝贺的宾朋自然是络绎不绝。
  三更天,宴未散,整个寨子人声喧哗,在流水席上喝酒划拳的客人,兀自在酒意薰薰中斗着彼此的意气,一心想要在八匹马五魁手上压倒对手,也有那醉倒在桌子底下的吐得一塌糊涂,与桌子下钻来钻去啃骨头的狗做了邻居;悠扬的唱词儿在锣鼓丝竹声中在夜风中远远近近的徜徉,这样的大寿总是要请梨园戏班连唱三日大戏的。
  在后寨‘清芳园’的院落里,静谧而不引人注意,却是外松内紧,里外数层暗哨警戒,一派的戒备森严。
  徐大寨主这时并没有在前边应酬那些祝寿的宾客,而是在‘清芳园’的北房中相陪——今晚上接待的客人,是他绝惹不起的人物。
  白衣军中赫赫有名的‘杨寡妇军’的统领——江湖人称‘红娘子’的崔氏,那可是杀气冲天的胭脂虎,了不得的巾帼英雄——徐文辉哪里惹得起?处在中原江淮兵家要冲之地的徐家寨,能够在争战杀伐的烽火硝烟中,保得一方乡土平安,其实就依赖于徐家寨与白衣军头面人物的暗中来往。 说白了,就是官府口中地‘通匪’。 徐家寨为白衣军方面筹措粮草盐铁等军需给养,白衣军当然是要投桃报李了。
  灯火通明,房中四方桌上摆放着甚多时令鲜果,以葡萄为主,玛瑙、马乳、公领孙、朱砂红、棣棠黄、乌玉珠、琐琐葡萄等,品类却是甚繁,味俱甘美。 又有苏州生栗。 是用甜饧沙拌和炒制;其余果品,苹婆、槟子亦极鲜美可爱。
  一身红衣红裙的杨寡妇反客为主的坐在了上首。 正与徐文辉议事,‘杨寡妇军’的几个头目也都在座——‘杨寡妇军’虽是风飙电击,转战江淮、中原,向来是随掠而食,以战养战,但同样需要想办法,从各种途径筹措给养。 应付千里转战的给养,补充损耗。
  夜阑更深,议事已定,徐文辉正要起身归去。
  “慢!”
  粉面桃鳃娇媚动人的杨寡妇,秋水明眸中精芒闪动,目光陡然变得有如刀锋般凌厉,冰霜般冷厉,低叱一声。 阻止了徐文辉的动作,打出手势,示意戒备。
  徐文辉愕然一愣时,‘杨寡妇军’地几个头目已经反应过来,多年的杀戮生涯,他们迅速做好应战准备已经成为习惯。
  房中杀意如冰。 徐文辉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上的革带——里层夹着钢丝,革带必要时可作武器防身。 至于衣下暗藏的锁子软甲和护心镜,还有一对藏在肋下的鸳鸯短刀,那都是徐文辉以防万一准备的护具,他与白衣军搅在一起,不啻于与虎谋皮,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活着才有一切,他可不想被人暗算偷袭而送命。
  就在清芳园中一干人察觉异常声息的同时,夜袭者已经突破了外围警哨。 长驱直入。
  矢如飞虻。
  隐隐箭啸声中。 警哨手捂伤口无声倒下,大多数都是被射中要害。 当场毙命。
  发出呜呜啸声的弩箭破空飞射,穿透拦路警哨地胸腹和脖项,带起一蓬蓬的血雾,绽放一朵朵的血花。
  箭矢的力量强猛无匹,有的甚至穿透躯壳,直接将警哨钉在了墙壁上。 另外一些箭支,则将警哨贯胸透背,顷刻死于非命。
  暴风骤雨般的突袭,箭雨瞬间撕开了清芳园外围的警戒防线。
  魅影幢幢,血路花开。
  杨寡妇的扈从士兵都是久经战阵地剽悍精锐,个个都是一把硬手,应变迅速,配合严密。 然而,来袭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破,便如同一口尖刀切开豆腐一般,轻轻松松的撕开层层阻隔,随在凶狠箭雨之后,闷声不响的杀进清芳园来,完全就是一付硬桥硬马冲锋陷阵的格局。
  顷刻之间已经是伏尸枕藉,触目惊心。
  雷霆万钧一般地猛烈突袭,令得杨寡妇崔氏反应过来之际,对方已经登堂入室。
  剽悍对阵强悍,厮杀格外惨烈,但很怪异的是——双方都闷声不响地埋头拼杀,却绝不大声呼喝吼叫,这暗夜便格外的阴冷可怖起来。
  目光凌厉如刀,落在当先而入地两男一女三个恶客身上,堂上的杨寡妇不觉眉头微皱——眼前这三个登门恶客,气定神闲,目光如炬,隐隐的气机波动,森寒凛冽中寓万千气象,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崔氏久经战阵,自是了然——己方抵达徐家寨未久,对方已能瞅准这个时机打上门来,必定是谋定而后动,正所谓‘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故而其雷霆万钧之势,分外难以克当——这是军争用兵之法,来人是何方神圣?
  虽然对方三人中那名道姑修持功深,犹如一口藏在鞘中不露锋芒的绝世利刃,必定是极为棘手难以对付的人物,令杨寡妇警惕于心,然而道姑两侧那两名黑袍男子,功行似也与道姑相仿佛,且这两人的目光如毒蛇一般阴狠,鹰隼一般犀利,怕是狠辣煞厉更在道姑之上——杨寡妇敏锐的直觉,在瞬间察觉这两人身上隐隐渗出的铁血杀气极之厚重凝实。 她以往只在那些征战沙场长年杀戮的军中悍将身上,才感知到如此浓厚地铁血杀气。 对方地两名男子无疑是那种杀人如屠狗地沙场悍将,任何人任何事都难以动摇其心志。
  双方对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房中情势紧绷。
  北房外,庭院中,金刃破风之声。 金铁交击之声,浓重的喘息之声。 彼此地随从士兵正在舍生忘死的拼杀,双方主事首脑的对峙,也就格外地杀机毕现。
  差不多同一时间,距离徐州府二百多里的骆马湖。
  神宗年间,黄河水患蹂躏泗运航道地情形愈演愈烈,为保障米粮漕运,朝廷只得避黄开河。 沂、武诸水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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