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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诚信、勤劳与罪恶、欺诈、懒惰交汇。
田襄子骑着毛驴,在晴光初上的辰光,施施然走过弯曲的街巷。
他在这里,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田舍翁,为族里的亲戚看着乡下的几百亩水田。 而作为‘田舍翁’的他,有一个亲戚就是洗马营方圆数十里内知名的乡绅——田大员外,田员外家在这市镇里开着油坊、米铺、钱铺、布庄、绸缎庄、金银店等,河上也有田员外家的船。 是镇上首富。
为田员外家看管田庄地‘田庄头’,镇上认识他的人不少。
蹄声得得,在青石板上敲出节奏,与喧嚣的市廛声合鸣。
田襄子心里有事,小雷音洞府的李逍,刚从遥远的西域回到南京,已经将情况对他作了说明。 而那一截作为证物的手指头,其中微妙的伤势变化痕迹。 也确乎是被山海阁地不传心法‘山海真诀’所致,不能仿冒。
这种情形,山海阁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若非最近与‘魔教’、‘白莲教’、‘弥勒教’纠缠不清,他抽不开身,否则早就带人杀上西北,要找平虏侯讨个说法了。
田襄子忽然从市廛喧嚣中感知到一丝儿异常。
街巷的屋瓦上。 有人幽魅般潜行,如同蹦窜在灰色屋顶上地猫,只是一团黑影,倏忽无声而过。
曾经过雨、积雪、凝冰、衣霜、润露、沐月的屋顶瓦面,并不是康庄大道。 那潜行的人,行止、逗留、徘徊、停顿,每一个动作都是行云流水般,一无窒碍。 都与每处屋顶的高低、屋脊的倾斜、马头墙的错落,飞檐的陡峭、屋瓦地厚薄相呼应,不曾惊动街市上那些来往的人。
这人是个高手!
田襄子这样想着的时候,驴子正从街旁两个互相寒暄拉着家常,浑然忘我的老太太身边走过。
然而,这两个满脸慈祥如外祖母般的老太太。 却突然暴起,仿若狰狞的猛兽在向猎物施以最猛烈无情的暗袭,力道十足,攒射的袖箭如暴雨骤至。
风雷厉啸。
雨打梨花。
轰!
田襄子只略动了动手,算是出了一招。
暗袭无功,血溅当场,被杀死地两个‘老太太’,倒卧在地,竟还带着生前的满脸慈祥,令人不寒而栗之至。
一把剑。 便于此时直贯而下。
剑身闪耀着隐约的龟背纹。
剑啸之声是如此的饥渴。 欢叫着。
这是一口锋利绝伦的利剑,剑意狂烈。 它要斩开头颅,刺碎头骨,割裂阻隔,贯喉穿颈,直没胸腔,刺进搏动的心脏。
出鞘之剑,划出弧光,噗嗤进入肉体,劈开胸腹,血线如缕。
偷袭地杀手双目燃着不灭的血火,像是铁与铁交锋时迸溅蹦出的火花,嘶嘶鸣叫。
当从瓦面上扑下的杀手落到地上时,田襄子早已经走远了。
什么是蚍蜉撼大树?
死了的人和未死的人,为此作了最好的注解,付出的是三条生命的代价,还有一地的血腥。
现在地江南,到处都潜藏着不可遏制地杀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激发着雄性的欲望。
白衣军地渡江南下,搅乱了原来的平静,所有人都隐隐有种预感,乱世的风波不会轻易止息。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一笔前巡盐御史贪污的巨额赃银,如果还不能吸引人的话,那么加上从武宗年间大太监牛京手里流落的四样珍玩藏宝,还有多少人能够安处淡泊,丝毫也不动心呢?
毕竟,这是无主之物,不义之财。
魔教处心积虑地起出了秘藏,却让白莲教、弥勒教黑吃黑地拿走了一半,结果那四样价值连城的珍玩,却又被山海阁划拉到手。
满腔都是不甘心的几方势力,不免诉诸武力,因此这生死之间的纠葛就得继续,以至田襄子深陷泥潭,不得抽身去找雷瑾的麻烦。
事情闹得大了些,连官方的锦衣府、鹰扬左卫、鹰扬右卫、刺史部这些密探,戒律会那帮和尚道士,江南的世家大族,名门大派也卷了进来,山海阁面临这样的形势,又怎会有空去西北边陲找平虏侯的麻烦?
魔道六宗的青云山宗、兼爱城、千音庙,此前刚从成都铩羽而回,山海阁想要跑到平虏侯的老巢去找麻烦,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如果雷家小子离开西北就好办了。
田襄子胸中杀意未减,被人杀到自己落脚地的滋味并不好过。 而平虏侯破解了山海阁心法,这等攸关门户命脉地事情却也不容怠慢,实在首鼠两端,左右为难了也。
甬道、月门、厢房、花厅、园径、厩舍、轩窗、阁楼
花园、门廊、亭台、香径、小桥、水榭、楼阁、假山、树荫
几百间屋子,屋里有房,房内有室,室中有厅。 厅里有轩
繁复、曲折、幽深的深宅大院,侍女、府役、丫环、童仆、护卫、家人。 进进出出。
在等候出发的少年安德烈,与其他几个入选士一样,都默然坐在马车内。 但他有些心不在焉,车窗外的一切,没一样能引起他的兴趣和关注。 安德烈一心想的是那口口传说中的止戈斋到底是怎么样地一种景况。
他与其他人一样,是入选士中的佼佼者, 明年开春以后。 他就要远赴女皇阿罗斯大展拳脚,执行秘密地谍探任务。
在临行之际,平虏侯召见了他们,并将赐刀壮行。
因此,今儿要去一趟止戈斋,任由他们挑选各自中意的刀剑兵刃,正是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号角鸣响。 等待结束了,享有无上荣誉的护卫亲军近卫军士簇拥着雷瑾出现、登车、出发
近卫军士个个身手高明,忠心耿耿,他们自然也享有高出其他军人的特殊待遇,在普通军人面前,他们就是将军。
马车驶出平虏堡。 道路两旁是各种作坊商铺,安德烈从车窗看出去,甚至看到了豆腐作坊的老杜。
老杜此人才高八斗却不愿出仕为官,屡屡拒绝官府征召,身居穷街陋巷,以卖豆腐、豆浆、豆芽、豆腐花、油炸豆腐、豆腐渣饭为生。 其人虽然醉心诗艺、辞章、医卜、绘事、校勘,乃至声律研究,造诣极高,却是名不出闾里,真正不求闻达的高贤隐士。 四乡八邻大多数只知道他喜欢读书、脾气古怪。 一手豆腐却做得极地道。 就算是平虏侯府的家厨也得甘拜下风。
尽管如此,秘谍部还是在西北幕府那里建了他地档案。 安德烈曾经翻阅过有关老杜的秘密档案。
新仓田庄以前是贮藏粮米的前朝官仓,后来在旧的基础上改建为义仓,近七百年风雨沧桑的仓廒,随着世易时移,道路改易,已经不适宜作为粮仓而存在,现在便是雷瑾用来收藏刀剑的‘止戈斋’武库。
原本就是贮藏粮米的官仓,典型的官仓建筑,因此规模极之宏大,本朝始建地义仓多是官办而民营,规模很少有这么大的。
仓其实是总称,廒才是‘仓’中贮粮之所,较大的官仓一般有十间左右或者更多的廒座。 廒门挂匾额标明字号。 原本的义仓中,除了专司贮粮的仓廒,还有许多附属建筑,龙门、官厅、科房、大堂等办理公务;钟楼、更房、水井、仓神庙、土地祠、关帝庙等。
安德烈注意到,新仓作为储粮重地,庄堡用大城砖砌成,坚固耐用,宛如敌楼。 内里地仓房亦为砖砌,仓廒宽敞宏广,五花山墙,围墙竟然厚达四五尺,悬山合瓦,清水脊顶,廒墙用砖明显是不同年代烧制。
安德烈这时方才明白,止戈斋为什么会选择在粮仓这种地方。
除了易守难攻之外,官仓在选址时就已经考虑了通风、防湿等问题,钢铁兵器收藏在这里,显然大有好处。
为了防止水淹,仓廒选址都比较高,四周筑有高大围墙,地下修有排水管道;
为了防潮,每座仓廒的地基都是以三合土夯筑,上面还均匀铺洒一层白灰,再用火砖铺作地面,上面再加楞木,铺满松板;墙壁又有护墙板,门有门罩;
为了通风,每座仓廒除有气楼、闸板外,还使用‘竹气通’;
再则,廒座的墙体很厚,底部厚约四五尺,顶部约为三尺,如此之厚的墙体,可以使粮仓内部保持相对恒温,且不生鼠患。
防潮通风的粮仓,储藏地仓粮可以历久不坏。 对防止和延缓钢铁兵器的锈蚀,好处多多,难怪会选择旧粮仓作为止戈斋的武库了。
安德烈赞叹着整座官仓的厚实、简朴和实用,不作装饰点缀,却是如此的完美实用。
与安德烈同期地薛延佗,却死死地盯着一口蒙古短刀,直柄、直刃、细血槽。 牛耳也似地刀尖,锋利无比。 柄鞘配银饰。 鞘为直筒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