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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孙雨晴却听得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先前雷瑾指示巡视汉中四川机宜,说什么‘四川不要大事张扬,关中不妨渲染造势’,她就不甚明白,不就是巡视么?四川干嘛要不声不响?关中干嘛要大张旗鼓?这样安排到底有什么玄机?
虽然是不甚明白,但孙雨晴到底还是强忍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心,偏不问那可恶的家伙。
直到雷瑾、紫绡两人,在那里郑重其事地商量怎么监视探听五大钱庄的当家主事人在扬州密会的原因和目的。孙雨晴再也忍不住了,心想:左右就是些满身铜臭的钱庄商人,值得你堂堂的一等侯爷如此这般煞费苦心地监视他们的动向,打探他们的秘密吗?
熬不过好奇心膨胀,孙雨晴问道:“五大钱庄有什么呀,就值得你们这么的关切吗?”
雷瑾、紫绡闻言相视微笑,绿痕瞥了孙雨晴一眼,又看了看雷瑾,默然不语。
“想知道?”雷瑾一本正经。
“嗯。”
见孙雨晴渴望知道答案,雷瑾笑道:“那夫人你得答应为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孙雨晴实在抵不住好奇心的蛊惑,扑闪着一双翦水明眸看着雷瑾,问道。
“夫人请附耳过来。”雷瑾压低声音说道。
孙雨晴不疑有诈,起身凑到雷瑾身畔,俯身侧耳屏息以听。
雷瑾嘴角挂出一缕无声诡笑,凝声成线,以极细微的声音在孙雨晴耳边说了一番话,这声音是如此的微不可闻,就是近在咫尺的绿痕、紫绡也听不清雷瑾说了什么。
孙雨晴晶莹皙白的耳轮这时候忽然漾起一抹晕红,仅是过得瞬息,这抹晕红已然迅速扩大了势力范围,只是呼吸之间就蔓延到脖项以下,孙雨晴满面娇红,惊心动魄的娇艳羞色如同朝霞中带露的醉牡丹,艳丽绝伦。
绿痕、紫绡虽然不知道雷瑾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孙雨晴紧紧咬着嘴唇,鼻翼翕张,胸部起伏,喘息可闻,羞不可胜之状,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半响,孙雨晴气呼呼地坐了回去,再也不看雷瑾一眼,面沉似水。
雷瑾呵呵一笑,自顾说道:“五大钱庄财雄势大,而且还是本侯的大债主,但若仅仅是这些,则与其他较大的钱庄并无二致,还不足以让本侯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
五大钱庄的不同,就在于他们五大钱庄历代的当家主事之人无不长袖善舞,数百年间在朝野上下深根厚植,以至今时今日已成盘根错节,大树浓荫之势,难以撼动。他们背后的大财东和靠山,寻常官宦甚至于地方督抚朝中大员都轻易开罪不起,何况他们童叟无欺,信誉卓著,在朝野士民中又素具声望,任何人想要动五大钱庄的脑筋,都得考虑后果。
他们因为是商人的缘故,在某些因循守旧的人眼中或许还是无足轻重,然而有识之人却不能不注意到他们无所不至的影响,在帝国之中其实已经举足轻重。
他们的动向之所以能引起本侯的关注,实在是因为他们已经拥有影响西北决策走向的实力。本侯不能不如此也!
至于南下汉中四川巡视,汉中四川不事张扬则路途少觊觎暗袭之险;关中大张旗鼓则混淆视听,麻痹塞北之谍,是将欲图北而声张于南,惑敌误敌之计也。”
孙雨晴脸色稍霁,虽则她觉得雷瑾的话里尽多不尽不实,但稍能解惑,聊胜于无,当着绿痕、紫绡的面也不算丢面子。
站起身来,雷瑾嚷道:“爷要去小憩片刻。谁来陪我?”
雷瑾目光灼灼,孙雨晴、绿痕、紫绡三人脸颊发热,白皙的俏脸上,倏忽间不约而同地晕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羞红,若隐若现。
长亭向晚,骤雨初歇。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极目江天阔。
杨柳岸边,短笛无腔,信口而吹,却不是横骑牛背的归家牧童所为,永昌盛大钱庄的大掌柜王周鼎伫立树下,似乎已完全沉浸在自家吹奏的笛声中,一袭玉色罗褶子迎着江风拂动,与万千柳条共舞。
“哈哈,玉树临风笛声远,王大掌柜好雅兴也!”
信口吹笛的王周鼎闻声回身望去,只见一位年约四十许岁,穿古铜色丝罗直裰的微胖男子拂柳踏草而来,却是认得——天宝银号的大掌柜白天勰。
王周鼎未及答腔,已到身前的白天勰哈哈笑着,拱手作揖,又问道:“德兴隆的钱大朝奉怎的还没到?”
一边拱手作揖,王周鼎一边呶呶嘴,“看,那不是钱大朝奉么?”
白天勰转头望去,一位白净微须男子,五十岁上下年纪,挟着油纸伞缓步当车,正从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桥上走下来,可不正是德兴隆的总管事钱谦!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德兴隆典当行的总管事钱谦虽未骑鹤,却是腰缠十万,但身着丝葛道袍,腋下挟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油纸伞,穿行于瓜洲逼仄幽寂的街巷,如同屡试不第的老童生般,不是熟悉他的人,怕是要错认了也。
轻涛拍岸,桨声矣乃,一条快船,分波而至,就在王周鼎、白天勰寒暄的工夫,靠向岸边。
在王周鼎、白天勰的注视下,那船的舱前顶棚下出来了两个人,向他二人招手示意。
舱前顶棚其实就是在甲板上加了一个弧顶,两边立着疏栏。下边通常放着几张藤编躺椅,半躺谈天、顾盼望远,两宜。顶棚上通常还会悬挂流苏灯笼或彩穗宫灯,悬挂的灯笼、宫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彩穗流苏或精或粗,或艳或晦,各家船只自然不一,好好歹歹就是通挂有灯彩也。这种快船一般很少在大江上出现,因为经不得太大的风浪,多是在水流较缓的河湖上载客游玩。
这条船舱前顶棚下,象其他的类似船只那样,也如常的悬了灯彩,这时候且已经点起了灯火。
“哈,那不是王蕹少东、秦彝大掌柜两位么?他们俩个倒是先到了。”白天勰拍手笑道。
从顶棚下出来的王蕹,风华正茂,月白色素罗道袍袍袖飞扬,更衬托出俊逸洒脱的气质,这位太平兴国钱庄的年轻少东乃是江南商界近年崛起的新星。
外罩丝绢背子的秦彝大掌柜身躯高大,肤色黝黑,浓眉大眼,气度刚猛,一般人很难将这么一位雄猛人物与长袖善舞折冲商界的钱庄商人联系在一起,更难以想象年仅三十的他执掌“义同兴典押”已有五年。当然秦彝自己身为‘义同兴典押’大财东之一,又是另外一位“义同兴典押”大财东的女婿,如此深厚的背景加上不凡的营商之才,秦彝当家主事也是顺理成章。
王周鼎、白天勰会齐钱谦,下了船,五个人互道寒暄间,船已经重新开航,于是桨声灯影里,晃荡着驶进烟波薄霭之中。
夜幕渐渐低垂下来,大小船上都点起了灯火。
船只穿梭来往,散射黄黄的灯光,在水面上反晕出朦朦胧胧的烟霭。
水波黯黯,缕缕明漪,在这薄薄烟霭和微微明漪之中,桨声悠然,间歇起落,唱和着起伏的江涛。
初上船时分,天色尚未断黑,船自水天空阔的大江驶入运河,向着纸醉金迷的深处。
水程迢迢如走马,已历千帆未泊岸,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沿路水程,歌声断续,有从岸边沿河的妓馆河房飘来,有从河上风月画船里度来,经了夜风吹漾水波摇动,袅袅娜娜到着几人耳边,混着微风轻语流水密音,迷离恍惚,系人情思。
于这繁华浮世的歌吟声籁中相与浮沉,倏然见到前方华灯映水,画舫凌波,几个人便知已经到了此行地头。
片刻之后,这几位帝国之中举足轻重的商界巨擘登上了一艘巨大的画舫。
画舫舱口阔大宏敞,约可容三五十人。舱里陈设了名家字画,紫檀家什刻意彰显富贵大气,桌面儿嵌了螺钿、宝石,大约皇家摆设也不过如此而已。
舷窗的窗格雕镂精细,十分的细腻柔美,而窗格子里还镶嵌着红色蓝色黄色的玻璃,玻璃上的纹饰极之精美,悦人眼目,这是欧罗巴洲的异国风情,自打西洋的传教士远涉重洋来到中土,耶苏教堂惯用的一些装饰也被华夏土木工匠们借鉴,只是画舫上使用西洋异域风格的玻璃装饰还不多见。
五人相继落座,仆役送上茶水点心都纷纷退下,只余五人在船舱之中。
这画舫是太平兴国钱庄少东王蕹事先命人秘密雇下,为的是确保他们五人密商内容不被他人所侦伺。
船行水上,外人不易跟踪,船上执役又皆是忠诚于太平兴国钱庄的腹心下属,商谈之事可保证在相当时期内没有外泄之虞,只有与会五人清楚商议事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