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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营寨瞬间烧成一片通明的火海,烛照半边天空!
待残余的畏兀儿人醒过神来,已经沦为袭营者的战利品,成为众多俘虏中的一员。
几乎在同一时间,哈密城内已经是一片昏天黑地的混乱,马踏长街,铁蹄践尸,暴烈的叱喝,凄惨的呼号四起,完全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骆驼、马匹、牛羊乱哄哄到处惊走,趁火打劫的,强奸的,轮奸的,纵火的,背后捅刀子的,争路而逃时杀死亲兄幼弟夺马逃命的,父子自相残杀的,不一而足,所有的亲情人性都在猝然而至的战乱中撇开到了一边。
至于溃逃的兵士更是穷凶极恶,杀人放火如同家常便饭。
在这一时刻,突然间这由暴力维持着的法纪荡然无存的混乱时刻。人性之恶在这样没有约束的环境中骤然膨胀暴发,上演着一幕幕令人发指的人间惨剧,唯一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率部经楼兰海,迂回突袭哈密城的郭若弼,在‘广成道’南谷子门徒的有力配合下,非常轻易的就一鼓突破哈密城门,向城内突进,城内片刻间尸骨如山,到处是烈火浓烟,浓烈的血腥在呼啸的北风中令人窒息!
到处是人狂奔,马疾驰,胡笳四起,画角长鸣,哈密王的军马兵败如山倒,说来难以置信,面临敦煌行营数千精锐的骤然突袭,哈密王麾下军心一乱,已然不可收拾,千百人中只有一心逃命之人,却无奋起抗击之人,总之哈密城内人喊马嘶,血肉横飞,很快即告失守,大势已去,哈密城内只是一场杀人放火的屠杀而已。
而自星星峡轻骑疾进的平虏军西宁军团,遭逢的却是一场惨烈的暗夜血战!
其时,马启智所率军马,兼程疾进,铁骑飞驰,欲待逐一卷袭哈密回回牧场营地,首当其冲的便是哈密回回酋领的营地,乃是断其拇指,震慑余众的擒王斩首之计。
但凡战阵之事,遭遇突袭之时,领兵将领的胆气最是要紧。同是遭遇突袭,将领若身先士卒奋勇酣战,人人怀死战之心,战场形势便较为不同。
西宁军团的回回骑兵,个个强悍骁勇,更兼此次系潜师偷袭,人人都以为击破哈密回回酋领的营地是举手之劳,谁曾想这营地中的哈密回回兵士竟是没有惊慌大乱,反倒猛冲反击,生似早已有备一般,一时间两军大规模纠缠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完全出乎战前的预料,突袭而遇上有备之兵自是倒霉,然而刀已经出鞘是不可能猝然收回的,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拼命死战了。
战鼓隆隆,号角凄厉,铁骑呼啸,破入驼城,在破营伊始,马启智便看出情势有些不对,眉头紧皱,此时也未及多说,弯刀一举,带着西宁军团中最精锐的亲卫骑士惊雷闪电一般自中央奋勇突击而进!
马启智的一千护卫骑兵都是其马氏一族的亲族子弟,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新月飞鹰旗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铁流汹涌,一路砍杀,大显威风,猛勇冲锋,势不可当!
两方纠缠恶斗,拼死力战,伤亡眼看越来越大,好在马启智并非空负智名,预先也留了接应后手,正在战事一时胶着不下之时,营地四面号炮四起,烟火腾空,旌旗舞动,喊杀骤起,四面八方漫野都是火把,蹄声如雷,也不知道有多少骑兵飓风般向营地中卷袭杀来,简直象是有数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一般。
如此声势,在黑夜中尤其令人心悸,何况四面八方都是回回语的喊话轰传:“投诚不杀!投诚不杀!”
到天亮时,这一场预料之外的血战终于熄灭了最后一点抵抗的火星。
清点战场,营地中遗尸近两万,西宁军团担负前锋突袭的五千骑兵战死近两千,重伤两千余,轻伤近千,随后接应的骑兵也有不小伤亡,一万骁骑几乎非死即伤,竟是西宁军团前所未有的惨胜,就是以前尚是乡兵‘西宁马户’时与蒙古鞑靼的游骑较量交锋也未有如斯之惨烈,而‘事先有备’的原因却是令人啼笑皆非——并非哈密回回事先知晓洞悉了西宁军团的军情,而是哈密回回的酋领自恃兵强马壮,有意在数日内纠集回回部众秘密偷袭几个与哈密王走得太近的蒙古小部族,也即雷天星等人所领的那几个‘蒙古部族’,正是秘密的厉兵秣马即将完成之时,却遭到这种灭顶之灾,一夜苦战,终不免覆灭的命运。
此一战,若非是马启智始终坚持搏狮用全力,搏兔亦当用全力的方略,部署了五千精锐骑兵为后手救应,没有分兵出击,马启智的谨慎终于使得西宁军团能合全军之力击破了这一处哈密回回营地,否则有可能他们的伤亡更为惨重,前锋突袭的五千骑也许会与对方战个玉石俱焚也说不定。
战场清点的伤亡汇总,直气得一干马氏子弟咬牙切齿,嚷嚷着要尽杀俘虏以泄愤,马启智默然半响,却是长长地一声叹息:“惨胜若败,其错在我!焉可杀俘泄愤?皆是真主子民,此言尔等休得再说。尔等谨记,俘虏如何处分,当听郭爵帅决断,不可擅自作主。现在该是我们逼迫其他哈密回回缴械投降的时候了。”
此时在哈密城哈密王府,哈密王已然是冰冷的尸首,而其所有亲信和嫡系子女亦皆被擒执斩杀,一一验明了正身,昔日堂皇华丽的厅堂之上,伏尸枕藉,血溅地锦。
郭若弼在其间拄剑而立,泰然自若,悠然对着敦煌行营的几个部下笑道:“接下来,待其他各路战报一到,就可发红旗捷报报捷了。”
“爵帅说的极是。”
北风呼呼,天色阴沉。
驻马山冈,雷瑾俯瞰下方,身后旌旗漫卷。
功封三等伯、提督西宁行营、总理四川贵州军务的狄黑从四川北调,镇守关中,这时已经带了亲卫营从长安前来军府行辕述职,即将抵达。
以雷瑾之显爵身份和地位,使用全副仪仗卤簿盛大出迎自是于礼不合,但是以兄弟之谊迎出十里之外专候狄黑大驾则并无不妥,因此上雷瑾并没有穿戴朝服,也没有穿戴蟒袍,仅是便装而已——火红的狐腋箭袖,外罩貂鼠斗篷。
自有随从的护卫亲军到前头一路打探狄黑行程,流星探马穿梭也似往来飞报。
最后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探马斥候滚鞍下马,禀道:“狄爵帅已经到了三叠岗!”
雷瑾眺望远处,果见前面三叠岗的驿道处转出一彪勇武剽悍的骑士,应就是狄黑的卤簿仪仗了,但人数却是出乎意料的少,以狄黑如今‘总理四川军务’的头衔,及其在平虏军中的地位,他的直属卫队可以达到三千骑。
走马前导的是两百亲卫骑士,一色的铁甲红袍,一色的羊毛毡披风,全着帝国重甲骑士的武职服色,长漆枪、弓刀、皮盾,衣甲鲜明,器械精良,一望即知。
中间便是狄字大纛,后面是同样的三百重甲护卫骑士,骑着高头大马,只是区区五百骑而已,对于平虏军中坐镇一方的大将,这点随从显得实在太少了。
雷瑾怔了一怔,一举手,军府行军司马立即传令:“放炮鸣号!”
顷刻间号炮一声一声轰鸣,画角呜呜,在山鸣谷应的回声中,马队缓缓而来,随即两边一分,狄黑催马,小驰出队,迎了上来。
雷瑾细看,这位口盟大哥头上戴着朴实无华的铁胄,高高的红缨随风拂动,身上披着坚固的鱼鳞铠甲,披玄狐大氅,两把强弓盛在弓袋之中,两个牛皮箭筒不过是一般锐士常用的制式装具,一口弯刀,几把小手斧都或背或挂在身上,一条马鬃夹杂细牛皮制成的套马索则挂在马鞍上,除了盔甲上的徽记和绶带花结表明了他的高阶身份,舍此之外,这身衣甲顶多就是平虏军中一个锐士的常见配备。
狄黑也打量了一下雷瑾的变化,甚至还看到了在雷瑾身后的两员平虏军大将——白虎军团的白玉虎、苍狼军团的魔高,还注意到两人都骑着矮小粗壮的蒙古马,而不是较高大的凉州大马或西番马,心下暗忖这俩马贼头子不会也是来述职的吧?
接下来的一通见礼寒暄也不消多说,于是乎两队合为一队,并辔而回。
又是一个阴冷的冬日,随着年关岁尾一天一天迫近,雷瑾也忙碌了许多。
宽大敞亮的行辕签押房里,火炉的木炭烧得红亮红亮,暖烘烘的。围着火炉,刚从后面暖阁过来的雷瑾正忙着接见西北幕府各衙署前来述职的官员吏员,与各重要幕僚会议大小军政事务,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架势。
已经将近年末,西北各军政衙门的官员吏员时常一批一批络绎不绝的请见述职,雷瑾毫无架子,品级以下官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