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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视了一下火漆,完整无损,封套上的戳记表明是敦煌行营专使交寄邮递。
雷瑾这便拆开封套,厚厚一叠公文钉封钤印,纸是专用的围棋格纸,一字一格,满纸的工整蝇头小楷,却不是惯见的方块文字,而是全然有别的方块秘文,这种秘文便是军中‘阴文’,军中所用的另外一种密书密画只能传递简明要紧的军情,以之飞鸽传讯则可,象较完整详细的军略策划则非密书密画所能为,便只能借助军中‘阴文’,常用的‘阴文’有多种,除了军中极少的几人,根本再无他人可识得,如此可以保密不泄。
而雷瑾手中这份公文,则在‘阴文’上再加了第二层防泄密的措施,就是每页的公文都是依照一个特定顺序颠倒着换行、隔行、串行、跳行等,只有事先约定好的两人才能在这茫然不知所云的一大堆‘阴文’中找出正确的头绪,顺利解读出公文真正的含义,也即是说,即使识得‘阴文’,你还得知道正确的阅读方法才行,否则亦是不知所云。
对郭若弼亲自动笔写成的这份绝密公文,雷瑾就着灯火看了半响,整个奔袭哈密的计划便完整的呈现在了雷瑾面前。
闭目思忖半响,雷瑾提起笔来以阴文批复:“知道了。公所请照准。军征之事,公临阵操持机断可也,他事予一身担之,公其勿忧。瑾白。年月日。”
随后又修密函数封,分致长史府刘卫辰、蒙逊,内记室绿痕、紫绡,审理院杨罗,四川执政府独孤岳等人,做罢了这些个事,雷瑾这才道:“来人。”
侍从女官应声而来,雷瑾随即口述一连串命令,军府调军、长史府选吏,等等,一系列的命令由侍从女官草拟、誉写为正式公文,经雷瑾审核无误,即刻用印,火漆封装,立即与雷瑾的亲笔修函一道交递出去,发往各处。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过于沉寂。
雪纷纷扬扬的又下了起来,北风刮在脸上,丝丝作痛。
数十骑快马出了平凉,直向泾川山区而去。
张宸极、曹文诏、曹变蛟三人驱马沿着积雪的驿道小心翼翼向前行去,数十骑武威府所属铁血营的骑兵一声不响跟定在后。
张宸极、曹文诏、曹变蛟三人自平虏军破延绥之后,一阵子以来被软禁闲置在武威,与其家眷及其旧属亲兵安置在一起,投闲置散,现在只是西北文官学院和武官学院的学官,没有任何品级职衔,也算是无官一身轻了。
前些日,他们三人突然都接到了西北幕府长史刘卫辰转来的平虏侯亲笔书信,平虏侯在信中有意“招募”他们三人为西北幕府的‘参军’,参与西北军政大计的策划。
三人思前想后,虽然从堂堂朝廷命官变成一个所谓的“参军”幕僚,面子上不太过得去,但他们毕竟已在武威呆了一阵子,知道西北的‘参军’‘参政’之类意味着什么——进入到西北的权力中枢。
而在武威的所见所闻也不能不让他们三人心有所动,大丈夫孜孜以求不过功业二字,以西北幕府表现出来的勃勃野心,西北河陇的蓬勃生机,远景宏图令人憧憬,若投身其中,这该当是何等的丰功伟业?封妻荫子、衣朱带紫、功名利禄在丰功伟业之前,又何其之渺小?再者,这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怕个鸟俅事?
但是若应承平虏侯之请,他们就得抛开一切矜持,自行投到这位西北都督的帐下。显然若非当世大才,想平虏侯三顾茅庐那是想都别想,三人自忖也绝非平虏侯心目中的当世大才,若不能学毛遂自荐,以他们三个被俘虏的败将,此生怕是沉沦不起了,现在有这个避免沉沦的出头机会,是不是要紧紧抓住呢?这是一个令人患得患失煞费思量的大问题。
因为在张宸极几个人看来,平虏侯已经不是刚到河西的时候了,西北的相对太平安定和西北幕府隐隐展示在人们面前的远景宏图,就如那吸引凤凰栖息的梧桐枝,足以吸引不少俊彦之才主动西飞落户,何况其在西北举办文官学院、武官学院、吏士学校,作育人才竟然布雄图于百年之后,思谋之远,手笔之大,即令人咋舌,也切合西北大要,除了有融各族英才于一炉,化而为一的意图之外,西北需要的最大量人才其实是那种才具未必超人,却能遵奉律例法令,踏实做事,勇于任事,一是一,二是二的实干之才,这些学院、学校作育培养的人才,其心其意趋同一致,西北幕府用起来恐怕感觉更顺手,更可靠,再假以时日,则外来后起之人若无大才,那时要想脱颖而出将大非易事了。
尤其让他们三人忧虑的是若不为西北所用,平虏侯虽未必一定杀他们三人以绝后患,但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三个壮志销磨就此沉沦。在三人想来,若不入幕,以平虏侯的霸道,定然会让他们三人在这文官学院、武官学院混一辈子,终老于斯,而功业不成,他们三人又岂能无憾?非所愿也!不曾失去,难以体会曾经拥有的可贵。
因此,三人咬牙,应承入幕,鸡首做不成,牛尾也认了,否则如此将永无出头之日。但入幕就得面见平虏侯,而平虏侯此时正在泾川静养,如是也便有了三人这番冰天雪地中不辞劳苦的入山之行了。
马进入了一道河谷,山势渐渐高峻,满山的雪景倒也令人心神明朗,众人走马而前。
忽尔,听得身后入山之道蹄声得得,众人避之于道旁,转瞬间后面约有两百余骑飞驰而过,马上骑士却是两种服饰,其中一种以红黑两色为主明显是平虏军的服饰,与另外一种形成明显的区别。
蹄声瞬间远去,曹文诏扬鞭遥指,说道:“这些人有些奇怪。”
张宸极笑道:“有什么古怪?服饰吗?布巾包头,绑腿皮扎翁,身穿服色各各有差并无一致,看起来有点象以前斥候所报称的弥勒香军的服饰。”
“老夫若是没看错人的话,其中两人似是弥勒教悍将十元帅之一的王金刚奴和孟化鲸,当年这两人曾欲在陕西聚众起事,老夫曾受命领兵围击而生擒之,曾经与两人有一面之识,但这两人在押解途中竟然逃脱不知所踪,近年才知其在四川。”曹文诏脸色沉沉,说道。
四川弥勒教的悍将出现在泾川山区,那意味着什么?
张宸极、曹文诏都想到了,必定是平虏侯已定四川,且必招抚了四川弥勒教的一些人,否则何独这两人出现在这里?
只是平虏侯的胆子也太大了,就算他能摆平朝廷,搞到一个‘招安’的名义,弥勒香军的悍将狂兵能否真正的摆平?会不会降而复叛?那是十几万久经沙场的士兵啊,再弱也弱不到哪里去,毕竟杀过人的手就是有些不同。
张宸极、曹文诏在这边厢骑在马上一头走,一头转着这样那样的心思,曹变蛟却懒得想这个,对他来说,征战沙场比在武官学院窝着有趣多了,至于这些个什么弥勒教什么的他根本不感兴趣。
就这样,三个人心思各异,策马小驰在入山的大道上。
空谷幽幽,雷瑾带着一帮护卫走马入谷时,已是暮色四合,遥遥便见远处风灯闪烁,一阵舒缓深沉的绵绵琴音在山风中漫漫飘来。
雷瑾收缰勒马,坐骑缓住步子,缓缓前行,却又不甘心地一声嘶鸣,震荡山谷,回音轰鸣,山林中积雪簌簌而落。
渐行渐近,隐隐便见谷中一片屋楼连脊而建,四角望楼,风灯摇曳,随风传来刁斗声声。
到得近前,一座巨大石坊在远近雪光灯光映照下一片清幽,石坊之后便是宏阔的连绵屋宇,一墙围合于外,大门前六根廊柱,其间上悬灯笼,明亮的灯光照着紧闭的黑漆大门。
琴音便从幽深的院墙中飘出,与朦胧的山林雪光融成一片。
雷瑾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缰交给身后护卫,轻轻一叹,便向大门而来。
自那日与听梵春风一度,听梵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事后却坚决的以静养的名义搬到了这个远离雷瑾下榻之处的山谷。
这谷中山庄原本是某大姓地主避暑的夏庄,冬天除了看护的几个庄丁,没有任何其他人住在庄子里,雷瑾看听梵态度坚决,而且也知道听梵初得几种天道秘学,确实也需要时间静静参修一番,于是一声令下,马上征用了这个夏庄,然后让听梵搬了进去。
现在这庄子里除了伺候听梵起居的雷瑾内宅妾婢,就是护卫亲军的‘鬼魔’锐士和‘陷阵’锐士在此驻扎,是乃军中精锐之精锐,其中有不少陕西和四川武林门派出身而投军应募者,防备力量简直比雷瑾下榻之处还要实力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