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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江东地区,苏州、杭州、松江、包括南直隶等地,向称富庶,工商发达,但钱贱物贵,雇工帮佣往往生计艰难,经常暴发‘齐行叫歇’,雇工们联合起来散发传单,纠众停工,向作坊东主要求增加工价薪资,并要求成立雇工自己的行会(注:如踹匠会馆、西家行都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曾出现的类似于现代工会的古代雇工组织)。
因为齐行叫歇代表雇工帮佣们的利益,雇工们要钱捐钱,要力出力,展示出来的力量确实使得地方官府和作坊东主都十分震恐,而在帝国江东,大小不等的雇工‘叫歇’事件已经并不鲜见,所以听梵有此一问。
“也有,不过不是很多。公子爷你怎么会关心这等事情呢?”女侍者笑着反问,顺便替这两位俊秀的游学士子斟满了酒。
“呵呵,随便一问,随便一问。”
“哦,真的?”
“那还有假么?”
听梵半真半假的回答着,她此次带伤入陇,也是不得已,了解河陇的情况并非她的主要目的,另有不得不来的苦衷。
刚才的问话,她觉得这女侍者确实是实话实说,并没有瞒她什么。
看起来,河陇内部的危机还未有蓄积到足够危险的地步,虽然雇工越来越多,若不善加治理安抚,势必会逐渐成为河陇最大的内患,但暂时还没有达到可以动摇西北都督幕府根基的地步。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有心人暗中的挑拨、串联、阻挠、破坏,任由河陇埋头于积累财税工商实力,其逐渐崛起之势必然无人可以抵挡抗衡,再有一二年时间,河陇的刀锋会磨得更锋利吧。
问题是河陇的远近四邻,会甘心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坐看雷瑾治下的河陇崛起为货真价实的西北强藩吗?
雷瑾进军四川的行动,不啻于给河陇四邻敲响了警钟,阻挠、遏制河陇的崛起也必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光是弥勒教的李大礼就不会轻易放过阻挠遏制河陇崛起的机会,而且一定已经采取了偌多的手段,就等着一个更好的机会发动吧。
西北幕府进军四川,可不正是从弥勒教的心头割肉么?李大礼如果不在河陇内部作些文章,他也就枉为龙虎大天师了。
听梵巧妙了转换了话题,问起些其他的事情来,寒磬则变得沉默,即使品尝着美味的酒肉菜肴时,也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时刻准备应付突现的敌踪,因为她现在可是担负着警卫的重任,听梵身上有伤未愈,不能与强敌激战,河陇虽然说弥勒教的势力非常弱小,但也不可疏忽大意。
问了些道路里程,以及秦州的风土人情,听梵又专门打听了一下马市的行情。
“两位公子爷可是想换马?如果两位信得过小女子,此事就交由奴家去办如何?”
那女侍者果然是察言观色的能手,听梵一打听马市行情,她立即揣测可能是这两位客人想换马,“两位公子爷的四头秦川叫驴也是上好的坐骑,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你们是外乡人,如果在马市交易,牙钱(注:类似现在的中介费,一般由买家出,税钱则由卖家出)可不低,不如由奴家经手,寻个相熟的牙人(中介人),给两位公子爷省下一笔牙钱。而且说到买马,不论是凉州大马,还是蒙古健马,再或者西番马中的青海骢,奴家都可以替两位安排妥当,两位公子爷只需要安坐吃酒即可,出门时就可骑上大马,岂不美哉?两位看奴家这主意可好?”
听梵笑道:“那敢情好,小生这就多谢小姐美意了。如果能寻到四匹青海骢代步那就最好,银钱都不是问题,最主要是马好。”
想到这女侍者乃是雷氏族人之妻,谅来寻几匹好马来不成问题,又顺便把驴儿也处理了,不用亲自去马市、牲口市和那些商贩牙人打交道,听梵自然一口答应了,至于牙钱、税钱,她却是浑不在意,只因这西北地面上马匹牲口交易的牙钱、税钱总合在一起,一般是买卖成交价的三成左右,牙钱省下一点也就几两银子而已,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心下只是暗忖,这女子好生伶俐也。
那女侍者敛衽福了一福,告退出来,到外边转了一圈,不多时便又回来伺候酒水,想是已经吩咐妥当了。
果然,待吃完酒菜,牙人、马主已经牵了四匹马鞍马具齐全的青海骢在等候了,师徒两个看了马以后很是满意,便按了手印,立了十二两银子买一匹马的契约,倒换了四头叫驴,再补上一些个差价银两和马具银两,两下里便成交了。
师徒俩换好了马,作谢而别,却是对秦州酒楼的周到而大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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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8。31
第四章 外敌内鬼何足惧?
深院芰荷冉冉香,碧树绿阴浓,六曲阑干薰风细,语声只在小楼东。
庭院深阔,静室无声,帘幕低垂,西北都督幕府左右长史刘卫辰、蒙逊,内记室左右尚书绿痕、紫绡都候在静室帘幕之外,不敢打扰。
透过低垂的湘妃细竹帘子,隐隐可以看到静室之内,雷瑾结迦跌坐于蒲团之上,法相庄严。
自从雷瑾避居泾川,将养伤势,一般的军政事务都是各自依着惯例斟酌办理,实在不好拿主意的军国大事,也不过是大家商量着给办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都督大人把伤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万千重担他们这些僚属也得咬着牙硬扛下来,轻易不敢来打扰。
今儿若不是确有碍难之处,他们几位也不会同时聚集在一起,巴巴的候在静室之外等雷瑾行气收功了。
因为盘踞体内的山海阁异种真气,几乎可以侵蚀掉雷瑾凝聚淬集起来的所有生机,无论雷瑾怎么将养滋补,运气吐纳,练精化气,都填补不了那偌大亏空,所有培练粹取的精气都让山海阁异种真气吸纳去大半,这就让雷瑾陷入两难,不培元固本练精化气则迟早会气散血枯一命呜呼,但练精化气又实在是资‘敌’之举,等同于饮鸩止渴,这异种真气早晚有一日会壮大到雷瑾再也无法压制为止,那时亦是一个死局。
这就是进亦难,退亦难,动辄得咎;不动亦得咎的死局!
但是饮鸩止渴之举,有时也不得不为之尔,为了争取一线生机,明知是死局,雷瑾也得将每日大半时光用于吐纳调息,粹练精气。
佛家空门的修为极重‘心’境之磨练提高,无论顿悟还是渐悟,明心见性总是根本,最讲究的就是灵神修持,不昧空明,所谓大神通,不在气力强弱焉!
人力有时而穷,精神念识无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当下至乎山穷水尽之时,雷瑾也只得打起佛家心法的主意来,那山海阁异种真气虽然几乎可以吸尽雷瑾体内生机,眼下却对精神之力影响甚小,因此雷瑾在练精化气苦修行的同时,开始用佛家心法淬炼玄秘难测的精神念力。
若说那佛门家派千门万户,大宗源流就有十三宗之多,每宗衍化而生之派别又繁杂众多,中原禅宗更是蔚为佛门第一大宗,以心印心,不立文字,拈花一笑,默契微妙,最得佛家明心见性之要旨真髓。然而禅宗也最是讲究修行根器,顿悟天道之秘,体会佛陀真谛,证见真如自性,那等没有佛法慧根之人,终难在禅宗修持上成就大器,故而雷瑾并不希图自己可以一夕顿悟,得而解脱己身眼下之厄难。
再者雷瑾还顶着个便宜大活佛的头衔,‘至善金刚’‘大光明活佛’虽然是一众安多吐蕃的喇嘛和上师们一致敬赠给他的尊号,倒也不算虚挂空名,坐床灌顶大典之上,也受了不少喇嘛密宗的佛法密传,只是以往不曾甚深研习修行过就是了。
那密宗心法对精神愿力(念力)的修持确实有些独到之处,也是目下暂时无法可想的雷瑾唯一可以修行而有所进益的功法心诀了,其他的心诀在愿力修持上似乎都还稍稍逊色了一点,毕竟象‘九天殷雷’、‘诗剑风liu’、‘花间听禅’、又或者是邪宗、畸门等等秘门异派的上乘心法,虽然都是锻炼身心,可以晋军先天秘境的无上心法,但是目下却难以在短期内让雷瑾有所收获,反是这佛陀密宗心法因为他以前仅是稍作涉猎,不求甚解,这时着手修行倒是有可能得些进境也未可知。
正是佛在心头莫远求,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即然致力于淬炼精气无异于饮鸩止渴,修炼一下精神愿力也未尝不可,雷瑾对此倒是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得失之心,无形中契合了无求无不求的淡泊自然之道,未始不是一件幸事。
今儿,雷瑾默然存想,修行密法已经足足有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