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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走过去想拿,不料,却被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抢了先,他拿起书后径直去了柜台付钱,然后就离开了书肆。
我顿时心中一急,匆匆的追赶上去,没想到他的脚步匆忙,走得很快,我怕追丢了他,就干脆小跑着追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拦住他,喘着气急切的说:“等等一下,请您请您等一下!”
他望着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对我冒昧的举动不以为忤的微微一笑,好脾气的问我:“姑娘,您拦住在下可有什么急事儿么?”他穿着件银白的府绸长袍,外罩了件湖绿织金的马褂,腰间还悬了管晶莹通翠的玉笛。俊朗的脸庞上,一对浓浓的剑眉斜插入鬓,下嵌着一双如墨玉般澄净透亮的眼睛,他那爽朗的笑容就如初升的朝日般灿烂而温暖,不知怎的,望着他的笑容,我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猛的撞了一下,竟跳得有些不规律起来,就这样傻楞楞的呆望着他,一时竟忘了该对他说什么,他含笑睇视着我,见我一直不说话,就笑着对我说道,“姑娘,既是您没什么事儿,那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么?”
“哦”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还仍紧抓着他的手,顿时尴尬的松开手,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烧,又羞又窘,讷讷的轻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很抱歉,刚才真的是很失礼!”
“呵呵,没关系!”他不以为意的笑着冲我摆摆手,他的声音很好听,清亮悦耳,说得一口极地道的京片子,似是京城人氏,“姑娘,您特意拦下我,有什么事儿么?”
“那个”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藏书,踌躇着开口说,“这位公子,您可以将您手中的这本书让给我吗?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原来你拦着我,是为了这本天一阁的藏书呀!”他望着自己手中的书,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墨玉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姑娘,您也喜欢搜集藏书?”
“嗯!”我点点头。
“君子不夺人所爱!”他笑着将手中的书递给我,“既然您也喜欢,‘书赠有缘人’,喏,这本书就送给您罢!”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我欢喜的接过藏书,紧紧的抱在怀中,口中不停地跟他道谢,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他书钱,忙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这个给您!”
“呵呵,不用了!”少年豪迈的朝我摆了摆手,又对我笑了笑,大步朝前离开。
我见自己无意间竟又找着了一本藏书,心里头不知有多高兴,抱着书准备回去,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自己好象迷路了,我只好开口向街上的一位老丈问路,幸好沈园在这里的确是颇有名气,没有人不知道,他耐心的给我指路:“你要去沈园哪?你先朝南走,到了十字路口向东拐,过了国子监街再向西走几步路就到了!”
什么先朝南再朝东再向西的啊,我本来就没什么方向感,被他这一连串东西南北的给弄得晕头转向,听得我眼发直头发晕,便不耻下问的虚心跟他请教:“呃,老先生,请问这哪儿是南啊?”
老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我,雪白的胡子抖了抖:“你不认识方位?”
“不认识!”我很大方的点点头,这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是什么很可耻的事情!见他瞪着我,就对他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笑容,甜甜的一笑,“嘿嘿,麻烦您先把‘南’指给我吧!”
“你沿着这条街先朝左走,到了十字路口再向右拐,过了国子监街便是沈园了!”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话语中满是隐忍的笑意。
“哦,谢谢!”我转身向这位好心给我指路的人道谢,一抬头,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就是刚才将书送给我的那位俊朗少年,讶然的睁大盈盈双眼,“咦,是你啊?”
少年笑着对我颔首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您可是要回沈园么?”
“嗯!”
“反正我住的地儿离那儿不远,不如我送您回去吧!”
“听您的口音,应该是京城人氏吧?您怎么会认识沈园?”我狐疑的打量着他,微撅起小嘴道,“可别到时候非但没把我给送回去,连您自己也迷了路呢!”
“呵呵,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今儿一定能把您送回沈园便是!”
“您真的认识沈园?”
“那是自然!”少年一扬剑眉,负手而立,微仰着头,闪动着他那双澄净透亮的墨玉眸子,豪爽的朗声笑说道,“江南沈园,名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听他话语中对沈园满是崇敬之情,心中便也非常高兴,对他微微一笑:“那就麻烦您了!”
我跟少年边走边聊,越谈越投机,暗自打量他,见他衣饰颇为华贵,隐隐散发出一股贵族之气,应该是出身世家名门,非富即贵。不过,他并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那样是个游手好闲,成天只知道走鸡斗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竟是个喜爱读书之人,谈吐不俗,学识渊博,倒是挺难得的!不知不觉中,沈园赫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望着那处粉墙黛瓦,笑着对他道:“我到了,多谢公子相送!”
“不客气!”他对我微微颔首一笑,墨玉眼眸闪过一丝惋惜,“没想到咱们俩聊得这么投机,只可惜唉,我明日便要回京了,否则,咱们就可以交个朋友了!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既然他也住在京城,有机会的话应该会再遇见他吧!我就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对他嫣然一笑:“你我若是有缘,自是会再相见!到时候我再告诉您吧!”说罢就抱着书迈进了沈园。
江南这段意外的邂逅并没有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回到京城后,我生活的重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的搜寻天一阁的藏书,唉,书海茫茫,要想把这上万本藏书找全,的确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然而,越是艰难,越是激起我顽强的斗志,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些藏书全部寻回,送归沈园,以让长眠在九泉之下的沈宛能早日心安。
沈宛去世的这一年,还真是噩耗频传,六月,康熙的二哥裕亲王病逝,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浓重肃穆的白色之中。康熙跟他这位二哥的感情还真好,不仅让他所有的皇子通通都去裕亲王府守灵,还下令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亲自去吊唁。因此,阿玛也从千里之遥的乌兰布通赶了回来,因为裕亲王对他曾有过知遇提携之恩,所以,对于裕亲王的去世,向来重轻重义的阿玛心中也是感到悲痛万分,可说是再次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我怕他去王府祭奠时太过伤心,身体经受不住,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人独自前往,就换了身素服,陪着他一同来到了裕亲王府。
我陪着阿玛跟在络绎不绝前来吊唁的人流中,先奉上奠仪,恭谨的拜祭过裕亲王的灵位后,阿玛可巧遇上一位他久未谋面的同僚,就和他去了一旁说话,临走之时还特意再三嘱咐我不要四处随便乱走,就乖乖的待在花园的湖边等他,然后就匆匆离开。
我在湖边抱膝而坐,耳畔不时传来裕亲王的妻妾们那哀婉悲切的哭声:“呜——王爷啊,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您就这么撒手走了,让妾身怎么办啊?您是妾身唯一的依靠啊”
我越听心里越难受,裕亲王死了有他那么多的家人和亲朋好友前来吊丧祭拜,而沈宛去世时,却是远离家乡,孑然一身,身边连半个亲人也没有,是那样的孤苦伶仃,不禁回想起和沈宛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快乐的时光,她现在已经永远离开我,再也不会陪着我一起读书写字、吟诗作画了宛姨,宛姨!我在心中默默的呼唤着,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豆大的珠泪纷纷自眼中掉落,忍不住将头埋进膝中失声痛哭起来。
“你是二伯父的什么人?”我哭得正伤心,忽然,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奇异的能安抚心神的能力,让我伤痛的心不觉逐渐平静下来,抽抽搭搭的低头哭着说:“二伯父?”这是哪一尊神啊?
“哦,就是裕亲王!”那人很耐心的跟我解释。
裕亲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再说了,像他这种身份尊贵的皇亲贵胄,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啊?我头也不抬非常干脆的说:“不认识!”
“不认识?”他惊诧的叫道,狐疑的打量着我,“那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可是受了谁的欺负么?”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鸡婆啊,连我哭也要管!我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啊,本姑娘就是想哭,可以吗?”想起阿玛应该快过来了,就准备拿帕子把眼泪擦干,免得让他看见我这副哭得涕泪滂沱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