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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老太太乐了,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这可是你说的哦,我等下就把你的电话给我孙子。”
江澄溪只好支支吾吾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祝安平似乎未听到,静静坐着。
江澄溪起身:“老太太,我们回房吧。”推着吕老太太离开前,她又朝祝安平欠了欠身,“祝先生,你慢坐。”
而祝安平头也不回。
那天傍晚,江澄溪例行公事,在给祝安平量常规的体温血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摸出一瞧,显示的是沈擎,因在工作,她下意识地便想按掉,却听祝安平淡淡地开了口:“没关系,你接电话吧。”
于是,江澄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到了角落,接通了电话:“沈大哥,找我什么事?”
沈擎说:“澄溪,俄罗斯芭蕾舞团最近受邀来三元演一场《天鹅湖》,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演出是江澄溪一直很想看的,闻言后她精神都为之一振:“有啊,我很想去。她们几号来演出?我得查查那天空不空。”
沈擎:“8号,下个星期五,你值班吗?”
江澄溪松了口气,庆幸微笑:“太好了,下个星期五我不用值班,可以去看耶!”
沈擎喜道:“那好,那到时候我先来接你,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去剧场。”
江澄溪应了个“好”字。
含笑着按下结束键转身,江澄溪不经意撞上了祝安平的目光,深深沉沉的,竟有些莫名的古怪。她从未如此直视他的眼睛,一时间隐约觉得有些幽微熟悉,想定睛再看,可不过一秒的光景,祝安平已经极其平淡地移开了目光,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然模样。
江澄溪以为是自己通电话时间过长,他有意见了,便歉意地道:“祝先生,不好意思,我重新给你量血压。”
祝安平也无他话,十分配合。
8号那天,江澄溪正瞅着时间准备回休息室换衣物下班的时候,只听滴滴滴的呼叫声响起。一瞧,是6房。呀,这不是祝安平的房间吗?
江澄溪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他的房间。
床上的祝安平脸色潮红,额头上薄汗隐隐。江澄溪触摸他的额头,只觉得热得烫手:“祝先生,你在发烧,温度不低。”
她忙取了温度测量仪在他耳里一测,显示的是“39。8度”。
祝安平的声音本就低哑,此时更是嘶哑如砂砾:“我没事,江护士,你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你快下班吧。”
他现在这情况,她怎么能离开呢?江澄溪忙第一时间打通了值班刘医生的电话。
很快便有个医生脚步匆匆推门进来,江澄溪抬头,不禁呆了,竟然是医院的副院长单亦涛。她明明打通的是刘医生的电话,也清楚地听到刘医生的声音:“好的,我马上过来。”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怎么会是副院长呢?
单亦涛瞧了瞧祝安平,浓眉大皱,转头吩咐江澄溪道:“你去外头等一下,我要给病人做一下检查。”
大概是祝安平的情况不太好,所以单副院长拉开门出来的时候,按着眉心,只对她说了一句:“给他做一个血常规,片子不用拍了。”
江澄溪便奉命给祝安平抽了血,再送去化验室让他们加急化验。
这一忙碌倒把跟沈擎约好的事情给忘了。江澄溪刚到化验室,沈擎就打了电话过来:“澄溪,在哪儿呢?”
江澄溪“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沈大哥,对不起。手头负责的病人突发了情况,我这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呢。”
沈擎是医生,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自然也理解,还不住安慰地道:“没事,要七点半开始,还早着呢。”
很快的,血液报告出来了,好几项指标都高了许多。单亦涛扫了一眼,没好气地对祝安平道:“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就继续给我折腾吧。”
江澄溪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再傻也明白了一点,瞧单副院长跟祝安平说话的口气,显然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最后,单亦涛开了两个退烧消炎的药,并写了一个号码给江澄溪:“如果有事,你就打我这个电话。”
祝安平烧得昏昏沉沉的,一点意识也没有。江澄溪照顾病人多了,也早已经熟门熟路了,先倒了水搁在床头柜上,再取药放在手里,然后搀扶着祝安平起来:“祝先生,吃药了。”
祝安平倒是极度配合,嘴唇抵着她的手心。他的唇柔软湿润,气息灼热,丝丝缕缕地吐在她柔嫩的掌心,叫人心底涌起奇怪的酥麻感觉此情此景隐隐的熟悉,仿佛拨动了心底深处隐藏最深的一根弦。
她猛地抽回了手,幸好祝安平已经把药一口吞了下去,再加上也在发烧迷糊中,所以并未察觉到她此时的异样。
江澄溪为了掩饰,赶忙取过一旁的水杯,递到祝安平唇边,让他喝下一口,把药送下。
祝安平微微掀动眼皮,盯着她半晌,仿佛才认出了她。他轻轻地开口道谢:“江护士,麻烦你了。你别管我了,下班吧。”
江澄溪不甚放心地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护士长到了没有。”她拉开门,又转头瞧了一眼祝安平,却见他的眼睛微睁,似瞧着她的方向。
她带上门后摇头:肯定是自己多想了,祝安平现在正病糊涂着呢。
晚上当值的吴护士长已经巡查过一圈了,这时也正往祝安平这里赶。她在走廊上见了江澄溪,忙问:“祝先生是什么情况?”
江澄溪便汇报了一下。吴护士长蹙眉不解:“他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怎么会好端端地感冒发热呢?”
吴护士长沉吟了数秒,道:“澄溪,祝先生今天的情况特殊,他又是你负责的病人,你是否可以留下来加个班,今晚严密观察他的病情?你是知道的,祝先生的身体还在康复期间,万一引起其他并发症就麻烦了。36号房的黄老先生,这几日的情况也很反复,我怕万一黄老先生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两头忙,会对祝先生照看不周。”
平日里,祝安平主要是由吴护士长和江澄溪轮流负责的。这种情况下,江澄溪自然知道事情缓急,于是忙应了声:“好的。”
吴护士长松了口气:“谢谢你了澄溪。你还没吃饭吧,快去吃点填填肚子。”
江澄溪:“祝先生是我负责的病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打了电话给沈擎,表示自己实在去不了。沈擎宽慰她:“没事,下次有的是机会。你好好照顾病人。还有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江澄溪说了一个“好”字,又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
医院的食堂早已经关门了,她便走出了医院,准备去外面的小店随便吃点。
夜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仰望天空,点点星辰,寂寥闪烁。
江澄溪在街上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心怎么会这样呢?祝安平的唇抵着自己手心的时候,放佛有电流涌过自己的末梢神经,微颤着直抵心脏。那个时候,那种窒息难耐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别的男人涌起这种感觉呢?
江澄溪回病房的时候,吃了退烧消炎药的祝安平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吴护士长对她关照了几句,便又去黄老先生那里巡房了。
大概是说话声吵到了祝安平,他虚弱地睁了眼,看了看江澄溪,好半晌才低哑地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江护士。”
江澄溪微笑:“祝先生,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加了一个晚上的班,第二天可以调休。
祝安平大约是太虚弱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整个病房里一直很安静。
祝安平睡觉的时候,眉头微蹙,似有极不开心的事情一般。
江澄溪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祝安平。墨一般的浓眉、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下颚和脸型。
江澄溪自认为是见到过不少美男的,比如贺培安、何培诚,还有贺培安在洛海那些朋友,或阳光,或帅气,或霸气,或俊美,或阳刚,或健硕,每个人的容貌都不错。
但如果那些人是帅哥的话,这个祝安平绝对是帅哥里头的帅哥。安星曾说:“祝安平这张脸如果去演戏的话,绝对横扫整个娱乐圈,韩流明星都靠边站。”这句话绝对不夸张!
大约是因为实在太英俊了吧,江澄溪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他的眼。
如今这么细看,倒觉得他的眉毛鼻子长得有点像贺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