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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药被孟真攥在手心,像是一团火般,她想丢,却不敢丢。
孟真明白柳四娘话中的意思,此时更是明白自身的处境:无非是她被捉来,用作威胁师傅的人质。
可她有那么大的分量吗?师傅那般凉薄的性子呵。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不一会儿,便有他人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听得出不止一个人。
“怎么没将她绑起来,便由她这般散着手脚吗?”有一人忽然问道,听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透着一股严厉之气。
然后孟真听见柳四娘极尽恭敬的声音:“她刚醒过来,还未来得及。”
然后便飘来一句:“绑了,带走。”
柳四娘说了声“是”。
绳子是柳四娘亲自绑上的,她给孟真毒药在先,此时绑她也做了手脚,看似绑得解释,实则很容易挣开。
因为迫切地想见到师父,孟真心中的恐惧倒是小了很多。
孟真由柳四娘带着,走过一段狭窄的地段。她之所以知道这里狭窄,是因为她旁边只柳四娘一个人,而身体的另一侧,时不时会碰到冰冷的墙壁。可以想象得到,这里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地方。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孟真听见有通传的声音,然后房门打开的声音,柳四娘拥着她走了进去。
没有门槛,她走得倒也顺利。
孟真闻到一种十分甜腻的香味,像是桃花香却又重上许多。她只吸了几口便觉身上有些无力,心中立即明白,这香味有问题。
“将她带过来”一个年轻却不失威严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冷漠得很。
立刻便有人将孟真往前推去,孟真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她感觉得到有一道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凌厉且不带善意。
“你是谁?”孟真心中忐忑,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没有听到回答,脸上却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没规矩的丫头!”
孟真给这一巴掌打得险些摔倒,她稳了稳身子,不敢再说话,因为她心中约莫已经想到,将她捉来的那人是谁。
“这丫头便是你收了三年的徒弟,模样倒是可人得很。”那个威严的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却不是对她说的:“既然是你的徒弟,你怎么不肯瞧上一眼呢,安大哥?”
安大哥?孟真心中苦笑:安青宴么?
师傅,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我让你们师徒见上一面,你该开心才是。你何不转过身来,将这丫头看上一眼,否则”那女人的声音顿了一顿:“我可不敢保证,这丫头的脸蛋,等会儿还如现在这般漂亮?”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死寂一般的沉默。
有人从椅子上起身的声音,浓重的桃花香中,一股麝香铺面而来,孟真知晓,是那个女人来到了自己面前。
“丫头,我让你见见你师傅可好?”
孟真没摇头也没点头,她,其实很害怕。
很快有解开了她脸上的黑布,孟真睁开眼来,房中光线并不明亮,她的眼睛很快便适应过来。
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那人,一袭深色紫衣,看得出华贵异常。但她面前遮了黑纱,孟真并没有看清她的脸。
四周打量一番,屋中约有六七个人,均以黑纱遮面。孟真认出,她左后方那个身姿窈窕的女人,是柳四娘。
房中只有一位男子,背对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并未回头,甚至连一个侧面都不曾有,但孟真还是一眼认出,他是师傅。
她张了张口,“师傅”这两个字却卡在她的喉咙中,不敢叫出声来。
“听说你师傅很疼你?”那个紫衣女人开口问她。
孟真收回落在师傅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说话的那人。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并没有开口回答。
真的,快要吓傻了!
原本以为会再挨上一记耳光,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却不想那个女人继续说起来:“看来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疼你,不若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可好?”
孟真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们打赌,看他是不是舍得你疼?”
作者有话要说:
孟真:我怎么赶脚,这是要虐我的节奏咩?
作者:咩哈哈
☆、心疼
孟真记得,有一次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伤口不大但却有点深,疼痛来得有些钻心窝子,她含着泪花花举着汩汩流血的手指去找师傅包扎时,师傅是说过这样一句:“哪有那么疼,原本这世上唯一让人无法忍受的疼,是心疼”
那时孟真还问他:“师傅,我手指很疼,你心疼吗?”
师傅笑着说:“若是这样我便心疼,那我的心疼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可是现在她疼得这样厉害,为什么师傅仍不肯转过身来,难道这也不能让他心疼吗?
“师傅”孟真唤了一声,剩下的话却梗在喉间:我疼,很疼
她已然痛得意识模糊起来,所以没能看到,背对着她的那人身子极轻微地,极轻微得颤了一颤。
“再去提些水来,让她清醒一些”紫衣的那个女人幽幽吩咐下去,语气轻松,仿佛丝毫不知,那桶化了盐的水浇在身上,渗进伤口里,会叫人多么的痛不欲生。
孟真伏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喘得辛苦。她又冷又疼,忍不住将手中的那颗药丸攥得紧了些。
可她不想吃。
一桶水兜头浇下,却忽然戛然而止,只因那背对着她的那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够了”
孟真疼得浑身颤抖,勉强撑开眼皮去看他。
“你可是想通了,安大哥?”紫衣女人问他。
“可否带着你的人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同她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那女人将孟真望了一眼,说道:“自然可以,你们师徒总是要叙叙旧的。”说罢,她便起身,由旁边一人扶着走了出去。房门关上之前,那人又丢下一句话来:“安大哥,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
她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孟真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
实则她也没有力气去猜。
孟真动了动身子,柳四娘给她系的绳子她没力气挣开,只虚弱地叫了声:“师傅”
房中只剩他们二人,他终于从嵌着他身子的木椅上起身,转身走了过来。孟真瞧着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好久,他才走到自己面前。
孟真心中想着,师傅一定很辛苦,因为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她这般伏在地上仰头去看他,觉得有些辛苦。
身上的绳索很快被解开,一件略温热的长袍将她整个身子包裹起来。她被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落入那个她肖想很久了的胸膛。
孟真鼻头一酸,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身上袭来的痛楚终于让她哭了起来:“师傅,我浑身都疼,疼得受不了,你为什么不早点阻止她们?”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刮去她脸上滚落的大颗大颗的泪水,她的眼泪是热的,可他的手却是凉的。
孟真将手中那颗柳四娘给她的药丸举在他面前,不管他是否能看见,哭诉道:“柳四娘说,若我挨不住,便将这个东西吃了。可我想着,师傅你一定不希望我这么做。我总是相信,师傅一定会救我,如果没能等到师傅救我而我却因耐不住疼而吃了它,那我一定会亏大了的,而且师傅你一定会伤心的对不对”
她一直说着,虽然看不清师傅的表情,可是她隔了这么久才见到师傅,心中有许多话想说给他听。
“你怎知我会伤心?”孟修突然打断她:“我只是觉得为难,并不觉得伤心。”
“师傅”孟真愕然,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以后莫在叫我师傅。三年前不过萍水遇到,那时我虽救了你一命,可你心中应该明白,当初我并不愿意将你留在身边。方才我救你,不过是因为这三年来我眼睛不便,劳你费心费力的照顾。如此我们也算两清,以后你无须寻我,我过得如何,不必你挂心。而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他的话说得慢条斯理,却是重重地砸在孟真心上,一字一坑。
“师傅”孟真难以相信他的话,他不让她叫师傅,可她偏要叫:“师傅你说谎,即便你气我自作主张给你添了麻烦,让你为难,可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话让我难过。你若真心想着以后我的生死同你无关,那么我现在便是吃了这颗药丸,你也不管吗?”说着,孟真便将手中那颗毒药塞进了嘴里。
“胡闹!”孟修捏住她的两腮,终于变了脸色:“吐出来,快吐出来!”
孟真紧紧地盯着他,就是不肯张嘴吐出来。
孟修在这个房间里关久了,吸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