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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咖啡里飘出烟味。
总算灭火的布洛瓦警官从咖啡杯抬起头,以丝绢手帕擦拭滴落咖啡的钻子头,同时一脸严肃地说道:
“当然听到你的证词了。还有托你的福,我们才得以了解状况。”
“是、是吗那个、不要紧吧?”
“没什么。”
“是吗呃、那个、可是、如果能够有些帮助就太好了。”
基甸一脸不安:
“那个被杀害的女孩真的很可怜警官,你们请一定要找出凶手。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遇害。”
基甸以沉痛的语气喃喃说道,然后一脸阴沉、垂头丧气地起身:
“结束了吗?不过还不能走吧?”
“是的。你们都是嫌犯,在事件解决之前,还请你们待在这里。”
“我知道了。如果能够帮上忙,我很乐意留下。”
布洛瓦警官以有点不安的表情回头看着维多利加,脸上表情好像在问: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吗?可是感到无趣的维多利加连正眼也不肯看哥哥一眼。
布洛瓦警官只是焦急盯着妹妹,维多利加终于把烟斗从樱桃小嘴旁边拿开:
“我的哥哥,你忘记一件事了。”
“一定是头发烧起来的关系吧怎么了,我的妹妹?如果我一时心慌忘了什么,你就直说吧拜托你了。”
只有最后的一句话压得特别低,以防被旁边的刑警听到。维多利加无聊地抽着烟斗,发现一弥也看着自己,不得已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检查行李。”
布洛瓦警官似乎被垂下的钻子挡住看不见前方,只得用双手扶着头发点头。不过在警官下达命令之前,基甸就乖乖递出自己的行李。那是一个大小可以放进外宿一晚所需行李的高级褐色皮革行李箱,圆弧造型的设计让人感觉像是女用的可爱行李箱。
“虽然有些丢脸,不过如果帮得上忙就好了。”
维多利加问了一句:
“为什么会觉得丢脸?”
“嗯,该怎么说因为里面放了一些玩具,〈灰狼〉。我还有点孩子气,所以经常被妹妹取笑。她常说:‘为什么你这么宝贝那些小东西呢,哥哥?’一定也会被你取笑吧啊、警官,就是那个。”
指着警官打开行李箱之后拿出来的黄色香水瓶,基甸羞得脸颊都红了。
“这是什么东西?”
“那、那、那是我母亲的遗物。虽然还有其他的东西,但是它最小又很漂亮,所以我总是随身携带。”
“唔这又是什么?”
布洛瓦警官又拿起一个干巴巴好像蚯蚓尸体的东西。基甸急忙说明:
“哇、对不起,这是上星期在森林里捡来的。捡昆虫尸体放进包包里是我从小就有的习惯,到现在还改不过来。主要是用来吓妹妹。”
“真讨厌的哥哥!”
听到维多利加念念有词,布洛瓦警官也带着恨意望着妹妹,以刑警听不到的音量开口:
“这个世界上也有害得哥哥差点吓死的可怕妹妹啊。靠着什么‘智慧之泉’说的话就像恶魔一样准确,让可爱哥哥的寿命缩短了一百年。”
维多利加不感兴趣地抽着烟斗:
“要是真的缩短一百年,你早就死了,古雷温。不过我一点都不在意。”
这种仿佛守灵夜的沉重气氛,让基甸不禁傻傻地左右张望。
布洛瓦警官又把手伸进行李箱里拿出一些琐碎的东西,一边喃喃自语“这什么东西啊?”一边放在桌上,让基甸感觉很不好意思。
其中有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潦草写着一句“别回头!”
“啊、那是在大学里有个可爱的女孩,那个前阵子、我很突然地、就被甩了所以那个就是写下我的决心。”
还有一张小小的肖像画,上面画着森林里的男孩。基甸得意地说道:“那是小时候的我。”
“为什么是画?怎么不是照片?”
“我们家是肖像画比较多。”
“是吗?这是最近流行的复古风吧”
布洛瓦警官点点头。
最近因为科学发达,拍摄纪念照、购买女演员宣传照的人不断增加。另一方面,贵族之间开始流行高价雇用画家,画出中世纪风格的肖像画。在新技术受到欢迎的另一面,喜爱古老传统的人也同时增加,两者在这个时代共存。
行李箱里除了换洗衣物和课本之外,还有许多怪异的小东西纷纷曝光,布洛瓦警官忍不住喃喃说道:
“基甸,你的行李该怎么说简直就好像某些女士的手提包,塞满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小东西和儿子的画像,却没有必要的日常用品。忘记手帕、忘记钱包,连家里的钥匙都没有,就这么被关在家门外。你简直就像这种冒失的女士啊!”
“所、所以一开始我不是说过很丢脸了吗?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就是我的习惯嘛!”
基甸的脸胀得通红,开始把行李塞回行李箱。维多利加很感兴趣地眯起眼睛看着他。
“可以了吗?”
布洛瓦警官以询问的表情回头看向妹妹,维多利加只是稍微收紧形状优美的下巴,做出有如点头的动作。于是布洛瓦警官一脸自信地吩咐:
“好了,在休息室等着吧。”
“知道了。”
基甸单手提起行李箱,优雅行礼之后走出房间。一弥一直盯着他的侧脸——向布洛瓦警官敬礼时虽然是面带笑容,不过在转身之后,原本天真无邪的年轻笑容就此完全消失。
那是因为紧张而僵硬的阴暗侧脸,看来好像隐藏不少秘密。感到在意的一弥一直看着基甸离开房间。门一关上,视线很自然地看向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也以锐利眼神望着基甸的背影,一边抽烟斗还一直瞪着关上的门。
“言归正传——”
布洛瓦警官挪动脚步摆出一个做作的姿势,“啪!”一声弹响手指:
“下一个证人要找谁呢?还是问一下可爱妹妹的意见吧。当然不是必要,可是该怎么说,这是我、那个对家人的大优待啦!喂、我的妹妹,你有没有听到啊?”
维多利加“呼啊——”打个呵欠,布洛瓦警官忍不住气冲冲地说道:
“喂,你还不够认真喔。”
“要挑哪张牌都没关系,顺序不是问题。不过、算了说到‘整面天空的潮水’说起来真是教人在意。就叫〈大公妃〉进来吧,古雷温。”
“好,那位女士是吧?”
古雷温点点头,向刑警发号施令:
“传唤那位女士。那个中年妇人。”
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在Old Masquerade号的包厢里认识的沉静中年妇人走进房间。她也是和被杀害的黑发少女一起把维多利加和一弥拉上列车,救了两人一命的人。
只见她踉踉跄跄、步履蹒跚走了几步,一名刑警从旁伸手协助她走到椅子前。〈大公妃〉也不知道是否看见发型诡异的布洛瓦警官,既不感到讶异也没有因此愣住,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心不在焉地弯腰坐在椅子上。那副憔悴的模样恐怕比四十岁左右的实际年龄大上许多,就像一心等待死亡的驼背老太婆。
一弥只觉得她和在列车里相遇时,那个朝气蓬勃、照顾别人的〈大公妃〉判若两人,惊讶地探出身子。这才想起列车暴冲时,曾经看过她的眼中满是危险光芒,大笑不止的模样。当时的确觉得〈大公妃〉的举止怪异,与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不过和现在这种骤然憔悴的样子又不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意的一弥直盯着她看,〈大公妃〉好像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最后总算挺直背杆,摆出充满威严的表情,以环视平民百姓的眼神看向每个人的脸。
眼珠突出、眼白浮现暗红血管,好像随时都有血管破裂的危险。瞳孔整个张开,完全就是疯子的眼神。一弥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原来她是疯子吗一起搭车时完全没有注意)
是疯子,还是
如果是演技,这个角色也太困难了,简直就像一名演技精湛的女演员。究竟是怎么回事?房间弥漫异样的紧张感,没有任何人说话,大家只是直盯着这名怪异的中年妇人,似乎不肯放过她的任何破绽。
在众人环视之下,眼睛圆睁、一脸憔悴的〈大公妃〉以优雅的动作将手掌放在刑警递过来的圣经上,然后低声念道:“我发誓在此所作证词皆无虚假。”
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