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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妒非见余树奇杀得起劲,也挥起一对“碧萝剑”冲向另一条火龙,直如虎入羊群,打得一群庄汉皮破血流,手断脚折。
两人不需多少时候,已冲达火龙尾端,星散的火把落在狭道两旁,充分表显出这条火龙被人从中劈开两半。
无数庄汉除了踏上遇设的埋伏而粉身碎骨外,并无一人丧生在剑下,但个个均已受伤,躺在地上惨哼。
在这同时,庄上鼌鼓逢逢,所有门户全都洞开,高阁上几道强烈的灯光,照射到厮杀的场地,令人无处遁形,几条黑影由一间大屋中飞奔而出。
余树奇觉得这一场杀得十分痛快,目的已达,也不恋战,扬声高叫道:
“助纣为虐者死!请看你们的人俱死在埋伏之下,不关我们的事!”接着就叫一声:
“妹妹!我们把那两名狗头带走!”
谭妒非说一声:
“你拿人,我断后!”
余树奇随口答应,飞步上前,一手一个,提起两人飞奔过桥,沿途高呼:
“田叔叔!”眨眨眼走了数里,才听到一座矮峰上传来田毓方的声音道:
“这里有山洞藏身,快点上来!”
那是一个仅有尺许见方的小石穴,然而里面十分宽广,田毓方护着三个伤者急急退走,蓦地看到胡龙摇摇欲倒,知他受余树奇掌伤内气,必须找地方歇息,原意进入树林,但树林无险可守,万一碧芙山庄仗人多势众,入林强搜,自己一人定难照应。
他正要寻个安全处所,忽见碧芙山庄强光照射,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小穴就在山腰。他不知那小穴可否藏人,纵身上去,一亮起火折子一看,发觉洞内居然十分宽广,几只野猫一见火光,急急向后洞奔去。
田毓方想到只要能守住洞口,任他千军万马也无法加害藏身洞内的伤者,忙招呼胡氏兄弟进洞养伤,独自守在洞外。
余树奇将丁向才,直向提上矮峰,说一声:
“田叔叔!这两人是方士哲的管家,请你详尽拷问他,奇儿在外面退敌!”
田毓方随口答应,又道:
“你两人就在山下引诱敌人绕道走,休教他发现这洞,待我在洞里拷问!”
余树奇一看那仅容得爬行进去的洞口,好笑道:
“叔叔进洞,待奇儿用大石替你封起来就是!”
田毓方含笑答允,将丁、丘两人推了进去,自己也跟后爬进。余树奇搬来一块大石,堵住洞口,对身旁的谭妒非笑道:
“你就坐在这石上歇息,待我去引诱敌人!”
谭妒非噘嘴道:
“你就是多事,我们在这里登高望远,还怕看不见敌人的来路?要是他真敢追来,你我凌空扑下,包教他有死无生!”
余树奇连声称是,两人并肩坐在石上,远眺碧芙山庄灯光四射,人影幢幢,想是他们正在葬死疗伤,竟无人敢追过独木桥这边。
田毓方的喝声,不时传出洞外,间中还夹有丁、丘两人厉叫声喊,想是被拷问时吃亏不小。
寒风吹衣,寒气侵肌,谭妒非打个冷颤,身子向余树奇贴得更紧。
余树奇见她有点瑟缩,索性将她拥在胸前,问道:
“妹妹头一回已打中那假人,为甚一下子就不醒人事?”
谭妒非被问,忽然想起前情,不禁面红耳热,但又不愿离开郎怀,幽幽道:
“还说哩!你不早提醒人家,害得人家上当!”
自己做错,嗔怪别人,这是女孩子的通病,伹余树奇当时并不懂事,只苦笑道:
“我也曾喊出一声使不得,伹你已倒下去了!”
谭妒非“噗嗤”一笑道:
“你早点喊不是行了?”忽闻另一座山头上传来嘹亮的山歌声,不禁凝神倾听起来。
那是一个少女的嗓音,只听地喝道:——
九月深秋秋风凉,
妹妹紧傍郎身旁,
郎抱妹身妹温暖,
郎不抱妹妹心凉,
呔——郎不抱妹妹心凉!呔——
余树奇发觉她忽然停嘴不说,自己也就听到那迷人的歌声,但这一带土著的情歌,唱的俱是土音,骤听起来,半句不懂,只见谭妒非听得双目含泪,不由得轻轻摇一摇她香肩,问道:
“妹妹你怎么了,她唱的是甚么?”
谭妒非轻轻一扭身子,又贴得更紧一些,“唔”一声道: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余树奇见她紧紧贴在胁前,也自然而然地双臂将她搂紧,秋风拂散谭妒非鬓边的柔发,撩在他的脸上,鼻端嗅到一阵少女之香,那种香气清而不冽,幽而不显,却有一股极大力量,钻进男人的深心,余树奇虽未解她为何有此奇香异味,也自觉心神飘忽,而不明其所以。
谭妒非被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甜甜而妩媚地一笑。
那边少女歌声的尾音方歇,接着又有个雄壮的男声响道:——
呀——九月深秋秋风凉,
妹妹已到郎身旁,
郎抱妹身妹心喜,
妹在郎怀郎心凉,
呔!妹在郎怀郎心凉!呔,——
余树奇倾听多时,只听得满耳是“郎”,是“妹”,怔怔地问一句:
“他们到底在那边干甚么?”
谭妒非恨恨道:
“人家唱山歌呀!就是你不懂!”
余树奇好笑道:
“天气这么冷,三更半夜跑到山顶来唱歌,喝西北风,不怕感冒?”
谭妒非被逗得笑了起来,揑着粉拳在他腰间连捶几下,佯嗔道:
“傻仔!你才怕感冒哩!”
余树奇被她这一阵做作呆了一呆,忽然会过意来,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一吻她的樱唇。
谭妒非星眸一闭,停捶改抱郎腰,享受这温馨的一刻。
也不知有多少时候,忽傅来一阵喋喋笑声,把这对痴情少年在温柔美梦中惊醒,各自仓皇四顾qǐζǔü,却听那熟悉的口音笑道:
“你看人家那样甜蜜,干脆就死了心罢,摘生瓜来吃,是什么滋味儿?”
那正是一招打伤方士哲的老妇口音,两人一听就辨别得出。
余树奇低呼一声:“不好!宋敏那贱婢也一定来了!”
谭妒非“哼”一声道:
“她是你甚么人,值得你恁地怕她?我偏要气她一气,还不快亲亲我!”
南国少女热情澎湃,想到就说,说了就做;不像北地中原死板板冷冰冰,十七八岁大姑娘,心想男人想得浑身打抖,不敢声张,只好存在心里想煞。
余树奇见她将粉颈向上一挺,也急忙俯首下去,来一个火辣辣的长吻。在这时候,却听到宋敏在山脚下的树林里嘤嘤哭泣。余树奇心里暗自恼恨道:
“我又不喜欢你,偏要缠甚么劲?”
不料宋敏哭了片刻,那老妇忽道:
“别那样脓包了,这两个后辈要做戏给婆子看,待我把那小子抓来给你!”
谭妒非惊得跃了起来,推余树奇一把,急道:
“你快躲开!”看样子,她真怕老妇一到,就会把人掳去。
余树奇笑说一声:
“不妨!”即见一条黑影穿林而出,宋敏却在娇呼道:
“婆婆!我要活的!”余树奇暗自怒骂道:
“下次遇上,不捶你屁股不算!”忽觉自己怎会起个捶屁股的念头,也哑然失笑起来。
但那妇身法十分迅速,恍若一朵乌云瓢然而到,相隔还有三四丈远,就向余树奇拍了一招手,喝一声:
“小子过来!”
余树奇被她一招,只觉一股潜力前拉后拥,上躯忽然往前一倾。几乎随势飞去,急大喝一声,猛劈一掌,才将身子定住,顺手拔出金精剑,哼一声道:
“老前辈不要欺人太甚!”
那老妇见招余树奇不走,也觉诧异,再一听喝声,立即格格大笑道:
“日间喝断我的神音,原来果然是你!还不快丢下那枝废铁,难道”
谭妒非恨那老妇要来掳余树奇,早就拔剑在手,明知老妇功力高深,但说到抢她意中人怎肯舍得?娇叱一声,身子电射而出,一招“翻云覆雨”两剑上下交攻。要知她艺业与余树奇只相差一肩,这一招乃含怨发出,剑尖未到,剑气已“咝咝”可闻。
那老妇本待再说下去,见谭妒非这一招极其厉害的“翻云覆雨”,也不敢大意,一晃身躯,避开剑锋,又伸臂向余树奇抓去。
余树奇早领教过她那一抓的厉害,寻思出一个接战的妙法,将计就计,身躯向前一栽,金精剑疾点老妇胸前,左边又同时发出一掌。
那老妇因见余树奇右手持剑,左掌必不能挡下她“野祭招魂”的抓劲,以致存下轻敌之心,不料余树奇竟出奇计,身躯前冲的急劲,加上老妇自己一招的潜劲,真是疾如奔电,一闪而达。
大凡闪避之法,向右总比向左方便,那老妇骤见剑尖如寒星点到,急向右一闪,那知她一这一闪,巧遇上余树奇“张”字诀的一掌打倒。她急切间无可奈何,也一掌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