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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护院阴鸷地看向搂着金家姐弟哆嗦成一团瞽目老人,将剑收了,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要证明他们是清白,容易,叫那小子喝一口溪水。”手指直直地指向金蟾宫。
曾公子一怔,其他人也纷纷去想柯护院话里深意,一时间,溪边鸦雀无声,只剩下潺潺流水声。
“溪水里有没有毒,叫他们喝一喝就知道了。”柯护院咧着嘴笑。
金折桂握着金蟾宫手,忙说:“我来喝,我来。”
瞽目老人立时明白金折桂要用上一招“虚张声势”,摸索着捂住金折桂嘴,“柯大侠,叫老朽来喝吧。”
金折桂睁大眼睛呜呜地叫着,掰开瞽目老人捂着她嘴手,“不,爷爷,我来喝!”
曾公子紧紧地抿着嘴,自从疑心溪水有毒后,他非到万不得已,不肯喝水,此时嘴唇干裂开,两片唇肉就似黏一起,待要开口说话,两篇唇肉就像是撕开一般,“这溪水,谁喝有什么要紧?要是有毒,这么久了,我们一直喝,怎么没毒发?”狐疑地看向瞽目老人、金折桂,瞽目老人脸上满是褶皱,已经看不出他年轻时是个什么模样;金折桂脸上伤慢慢痊愈,留下青青紫紫淤血,她一张脸上,一只眼睛轮廓终于露了出来,那是一只眼尾高高挑起凤眼,眼尾有淡淡斜扫向眉尾茶色暗影。
曾公子伸手按住自己腹部,不知是渴坏了,还是这些日子净吃烤肉,他只觉得自己原本就弱脾胃越加不好了。用力一按,隐隐有些刺疼,莫非,他中毒了?
曾公子话点醒了一直逼着瞽目老人三人喝溪水柯护院,柯护院用剑支着身子,脸色白了又青,后涨红脸问:“老瞎子,溪水里到底有什么毒?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发作?”
瞽目老人正色道:“溪水没毒,信不信由你们。”
“胡说,要没毒!为什么你们喝水时候要那么小心那么费事!”林护院终于出了声,溪水里要没毒,为什么他们祖孙三人不肯喝!!
有人依旧秉持着以和为贵地走到柯、林两人身边低声说:“柯兄弟、林兄弟,就算溪水有毒,你们这样大吵大闹,得罪了花前辈,他越发不肯给咱们解药。”
“吊起来狠狠地打,看这老不死肯不肯给解药。”柯护院又要去抓瞽目老人。
咣地一声,两柄剑砍一起,迸出银色火星。
“梁松,你让开!”柯护院握着宝剑用力。
梁松寸步不让,“柯兄弟,你冷静一些。要是我们当真中毒了,为什么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扭头看曾公子,“公子,你说是吧?”
曾公子用力地按着自己腹部,却点了点头,瞽目老人行走江湖多年,他身上一定藏着什么厉害毒药,要解药,只能智取,不能用强。这柯、林二人跟瞽目老人撕破脸,实蠢笨,“梁大哥说是,我们并没有人毒发。况且一路多仰仗花前辈屡屡示警,才从狼群里逃出来。柯大哥、林大哥这么说,是不是有些恩将仇报了?”
柯护院对曾公子尚存两分敬畏,听他说话,脸色便缓和一些,忽地又看瞽目老人、金家姐弟缩一起,好似生怕谁灌他们水喝一样,就心里笃定溪水有毒,狂笑道:“林兄弟,反正咱们都中毒了,总难免一死,不如拼一拼,逼着老瞎子将解药交出来。”
梁松咬紧牙关,又去劝瞽目老人:“花前辈,你喝一口溪水,叫柯兄弟、林兄弟知道溪水没毒。”他身体强壮,一点异样感觉也没有,因此,他不信溪水里有毒,心里认定瞽目老人、金折桂不肯喝水,是怕破了“门规”,坏了道行,瞽目老人是神算子,他事本就玄,门下有不喝血水规矩也不奇怪。
“爷爷,我喝。”金折桂猛地挣脱瞽目老人要去喝溪水,瞽目老人跪地上拉住金折桂,“丫头,叫我去喝。”
瞽目老人、金折桂哭成一团,金蟾宫不明所以,看他们哭了,就也跟着哭。
“兄弟们都瞧见了吧,,抓住他们要解药。”柯护院喊着,缠住梁松,叫林护院并两个也对溪水有毒深信不疑护院去抓瞽目老人。
曾公子喝道:“柯渡善,你敢不遵上令?”
柯护院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谁还管什么上令不上令?公子只管明说,要不要替我们兄弟跟老瞎子讨要解药!”越深信自己中毒,越觉得身子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异样——总归,这异样就是中毒征兆!
曾公子脸色大变,瞽目老人、金折桂三个落柯护院这莽夫手上,《推背图》、解药全没了,金家姐弟也没命去英王手上,指不定,跟瞽目老人勾结恶贼还会将他这本该西北养马人行踪告诉当今皇上,要是那人捏造出他弄死金家姐弟事电光火石间,曾公子脑子里想到了许许多多事,踌躇半日,心想自己身上毒又没发作,何必一时短见地问瞽目老人勒索解药坏了日后大事,“果决”地吩咐下去,“柯渡善违抗上令,先杀了陆大哥,如今又要再杀人。他疯了,别听他,设法将他绑了。”
有几人迟疑了,来回看向曾公子、柯护院。
“一切,从长计议。”曾公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信曾公子深谋远虑人立时将刀剑对着柯护院、林护院;深信自己中毒颇深、命不久矣,便自发地跟着柯护院“违抗上令”。
梁松看人已经分成了两边,怕曾公子不利,就喊:“公子领着花前辈三个走,属下随后就跟上。”
金折桂、金蟾宫哭成一团,瞽目老人拉着他们后腿。
曾公子看向他们这老弱病残祖孙三人,暗恨柯护院鲁莽,这样三个人,还怕他们逃了?怎会急着要逼问解药?“花前辈,我们走。咳咳。”咳嗽着,奋力用剑将追上来人击退,领着磕磕绊绊三祖孙沿着小溪向下游跑。
金折桂拄着拐棍,回头看了眼,见梁松、柯护院等人“奋勇杀敌”,刀光剑影中鲜血淋漓,呼喝怒骂里割袍断义,好似有什么血海深仇、亡国大恨!
“哪里跑!”柯护院向曾公子追来。
梁松立时一剑下去,砍伤柯护院手臂。
“弟弟——”金折桂看金蟾宫跌倒,便将他拉起来又向前跑。
先还听得见刀剑声,随后只能听见呼喝,后,竟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四个人气喘吁吁地停山脚下,远处乡间日暮时分炊烟随风飘来。
“花前辈,这边等一等吧。梁大哥武艺高强,柯渡善几个不是他对手。”曾公子咳喘个不停,扶着树,望着鸡鸣犬吠乡野,暗叹好个静好乡村,难为它没淹没战火硝烟中。
瞽目老人喘匀了气,“不行,这风里水汽大,又换了风向,怕是秋雨要来了。”
“风——”曾公子福至心灵,瞬时识破了天机一般拿着剑指向瞽目老人,“花前辈,你说,你耳朵听不听得见,要看机缘。这机缘,是风向吧?”
瞽目老人听到风声,又觉脖子上有丝丝凉气,便勾着嘴角点头。
“老前辈既然依着风向耳听八方,那你,当也知道,这一路上风向不对,我们去,不是金陵吧。”曾公子懊悔地说,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他们一群人都以为金折桂姐弟年幼无知,瞽目老人又是瞎子,他们祖孙三个定然会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走,被他们卖了还替他们数钱。他们都忘了,瞽目老人又不是才变成瞎子,他怎会没有分辨风向能耐?四季风不同,他怎会不依着风向,辨别方向?瞽目老人对一切心知肚明,那他原本又要《推背图》又要送金家姐弟给英王算计就是空谈,压根不能实现。
瞽目老人又点头。
冤枉蒙战了!冤枉蒙战是他们一群人离心背德、自相残杀起源。
曾公子险些吐血,回头不见梁松等人追来,便眯着眼睛威胁道:“老人家,些将解药拿出来。不然,你们”
金折桂清脆地嗤嗤笑起来。
“小丫头,你笑什么?”曾公子气急败坏地问,此时,也忘了“从长计议”四字。
“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摸一摸你肚子,就知道,你离死不远了。”金折桂两只手扶拐杖上,戏谑地看着曾公子,方才曾公子一直按肚子。杯弓蛇影之下,曾公子怕是已经信溪水有毒了——她原本只是嫌弃溪水脏,才要那么费事地用干草、木炭将水过滤了,再给金蟾宫、瞽目老人喝。谁叫曾公子一群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定他们不直接喝溪水,就是溪水有毒。
曾公子冷笑:“你们三个如今我手上,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那你杀我们呀,杀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