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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面与林壮并排的悉熏道:“鹰爷准备在这里逗留多久?”
横空牧野投往他的目光里,充满热烈的期盼。
龙鹰叹道:“只能留十天,因有十万火急的事等着去做,这句话,最怕的是要向美修娜芙说。”
横空牧野露出失望神色,道:“这么快便要离开,不过我是谅解的。反不用担心美修娜芙,我们吐蕃的女子,都明白丈夫志在四方的道理。在现今纷乱的形势里,你更不可能长时间陪在她身旁。”
堡门大开,众人登上入堡的宽敞斜道。
横空牧野又讶道:“公子换了剑吗?”
万仞雨笑道:“王子的眼很锐利,公子的剑出世刚好三个月,且是由他一手采矿和打制,堪称天下间最薄最锋快的剑。”
风过庭拔出彩虹,捏着剑锋递过来给横空牧野,剑刚离鞘,纵然在阳光普照下,仍寒气陡生,光华夺目。
横空牧野接剑后横剑眼前,不能相信的道:“世间竟有此神兵利器,光是看看已教人心生寒意,我从未见过如此的剑质,究竟是如何来的?”
万仞雨有感而发的道:“此剑名彩虹,包含着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说来话长。”
横空牧野以指尖轻抹刃锋,爱不忍释的道:“若世间真有能断金切玉的利刃,便该是这个样子。我已为你们推掉所有酬酢,不过王太后今晚为你们设的洗尘宴,则怎都要给小弟一点面子。太后有意与大周再结姻盟,就看鹰爷的意向。”
王太后就是当今吐蕃王赤德祖赞的祖母没庐氏赤玛类,垂帘听政,既有请求与大周通婚之意,可见在横空牧野的提议下,有和大周修好之心。
龙鹰想起武延秀,眉头大皱,道:“现在真的未是时候,若我们圣上于武氏宗族里挑个女子,嫁到吐蕃来,后果难测。最好待尘埃落定,大唐李氏重登皇位,会更为稳妥。”
万仞雨点头同意,现出赞赏龙鹰的神态。
悉熏道:“鹰爷所言有理,敝主仍然年幼,亦不急在一时。”
横空牧野道:“我们便等待鹰爷的指示,只要接到消息,立即奉上婚书,并派使团到神都迎亲,再现当年迎娶文成公主的盛况。”
众人来到王堡的主广场,纷纷下马。
龙鹰笑道:“兄弟也来耍我,这种国家大事,怎会轮到我做主?”
横空牧野叹道:“鹰爷太谦让了,大周女帝自掌权以来,只鹰爷一人有代驾出征的殊荣,现在默啜最害怕的人是你,而正因你在大周无官无职,反显出你独特的地位,你向女帝说一句话,比别人跪地痛哭流涕的苦谏十多天更有力。”
龙鹰想起与武曌恩怨难分,亦可能永远弄不清楚的关系,苦笑道:“真夸大!”
横空牧野亲切地搂着他肩头道:“来!让兄弟领你去见刚为你诞下麟儿的女人,给她一个惊喜,看她开心成甚么样子。”
走了两步,龙鹰回头讶道:“一起来嘛!不是说过要看我的儿子吗?”
万仞雨笑道:“怕没机会吗?我们找个好地方聊天,待你和美修娜芙畅聚离情后,才来唤我们去看你们的宝宝。”
横空牧野领他到达战堡西北角一个优美的庭园,停下来道:“沿着这条小路走,是美修娜芙的香居,除她和孩子外。还有四个婢女,她们都是我从各地美女精挑出来,无不是上上之选,她们也成了你的私产,任你处置,除你外别人都不会沾手。哈!谁敢碰龙鹰的女人?”
龙鹰立告头大如斗,道:“你岂非在害我?有美修娜芙,我已心满意足,何来时间去应付这么多女人?”
横空牧野欣然道:“你纵横战场的本领,兄弟自愧不如。但说到享受人生,却可做你的前辈。女人不是拿来应付的,而是让她们伺候你,讨你欢心,兴致到时,拿她们来取乐,不想见时,着她们躲得远远的。我们的责任是保护她们,让她们有幸福安定的生活。”
龙鹰心忖自己和横空牧野对女人的态度。南辕北辙,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岔开道:“钦没如何收场?”
横空牧野道:“给他溜走了,只宰了岱仁巴农囊札、开桂多囊和奸党共千多人。现在高原南部与他们有关系的属帮尼婆罗和悉立相继叛离,我已派了田木金方去讨伐他们。政局大致稳定。但在处理与赤玛类的关系上,仍须小心翼翼。”
龙鹰心道政治就是如此,谁人掌权,都会将敌对派系连根拔起。同时想到武曌的情况。她的一个恐惧,该就是若给李氏回朝,会将她的武氏宗族赶尽杀绝。这是个死结。根本无从解开。
横空牧野拍拍他肩头,道:“去吧!”
踏着碎石径,龙鹰有踏上生命另一阶段的动人感觉。从过去似不用负上任何责任的风流浪子,到现在成为新出生的宝宝的父亲,他感到往昔的某部分已经永远结束,宝宝的出世为他的生命开展一个新的天地,多出种种可能性,既有趣亦引人。
不远处的房舍传来美修娜芙动人的嗓音,轻吟着他听不懂抑扬顿挫的儿歌,他的心燃着了一团火,仿如置身于春天和新婚燕尔的气氛里。
美修娜芙似在喃喃自语,以汉语道:“宝宝多吃点,会快高长大,长大后变成像父亲一样那么英雄了得,那么的顽皮。咦!”
龙鹰出现入门处。
厅堂就像个超大的方帐,地上铺着厚软的羊毛毡,美修娜芙横挨软毡上,枕着蒲团,敞开衣襟,正喂宝宝吃奶。四名婢女环绕他们母子身旁,注意力全集中在宝宝身上,宛如看着宝宝,已是最大的赏心乐事。
美修娜芙娇躯抖颤,美眸射出灼热的光芒,异彩涟涟,金发垂流的绝美花容,现出扣动龙鹰心弦的惊喜,“呵”的一声张开香唇,却说不出话来。
四婢感觉到她的异样,四双眼睛往龙鹰投来,吃惊下跪伏地上,以吐蕃语齐唤“鹰爷”。
确如横空牧野形容的,此四女无不是一等一的美女,姿容绝不在他的丽绮八美之下,身长玉立,体态撩人,年纪在十六、七岁间,充盈青春健康的活力和气息。
龙鹰无暇计较为何众婢只瞥一眼,便知他是龙鹰,一闪身来到美修娜芙旁,蹲坐下去,左手紧搂美修娜芙肩头,另一手抚上爱儿有少许湿的小头颅,先深深看宝宝一眼,然后温柔地吻金发美人儿的香唇,她的嘴儿丰润灼热,横度羌塘无数个激情晚夜的甜蜜回忆,在这一刻从他的记忆深处潮浪般涌出来,而自己心爱美女怀抱着的,正是羌塘惊险浪漫之旅的成果。
唇分。
龙鹰目光没法从儿子身上离开片刻的道:“你们起来,不用多礼。”
四女改为跪坐,却不敢抬头看他。
看着初生的爱儿,龙鹰百感交集。
明知不应该,但彩虹夫人和玉芷被裹尸布包裹着的可怕情景,又从被埋藏的记忆深处钻出来。
世上该没有任何事物,可比出生和死亡的对比更强烈。
刚出生的婴孩,充满生机和对生命的渴望,死亡却是冰冷、寂静,再不为人世间任何事物所动。生死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但真的是那样子吗?
从来没有实质的证据,显示精神的某部分在肉体死后继续存在,自己的死而复生,席遥的轮回转世。可当作是真凭实据吗?正如万仞雨说的,假设相信了仙门的存在,那末任何离奇古怪的事,也变得没那么离奇古怪。新的生命进入人间,又离开人间,似是隐隐里有迹可循。
他不知为何会想到如此的诸般问题,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脑袋却似不受控制。宝宝现在的生命便如一张白纸,命运会在这张白纸上,写上甚么东西呢?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战栗。
美修娜芙将宝宝送到他手上。龙鹰珍而重之的轻轻抱着,唤道:“我的娘!长得真像我,难怪她们认得小弟。”
美修娜芙嘟着嘴儿道:“人人都说他像你,却没有人说他像我。”
龙鹰乐不可支的逗弄爱儿,边道:“异日再生个宝贝女儿,肯定长得像她母亲般美丽。”
龙鹰瞅见四婢都在偷笑,大讶道:“她们听得懂汉语吗?”
美修娜芙傲然道:“是我教她们的,服侍起你来时,方便一点。”
又轻轻的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到中土去嘛!”
美修娜芙使个眼色,其中一婢移近接过宝宝,龙鹰手不忍释的让宝宝离开怀抱时,美修娜芙牵着他的手站起来。朝内进走去。
龙鹰将她拦腰抱起,心忖万仞雨果有先见之明,知他们会“畅聚离情”。问道:“痛吗?”
美修娜芙玉颊霞烧,咬着他耳朵道:“只要想着你。美修娜芙甚么都不怕。”
接着道:“人家胖了,你看到吗?”
龙鹰心忖,不用抱上手。已知她重了几斤,但怎敢说破?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