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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绿的草原展现眼前。
羊群像一团团白云般飘浮在嫩绿的海洋里,草浪随风起伏,清香随风而来。脚下的河水潺潺流动,奏鸣出大自然的仙乐,更远处疏疏落落搭起毡房,袅袅炊烟在落日的余晖下升腾消散。间中传来羊咩牛鸣之声,在草原上的广阔空间飘荡。蒲昌海大草原美得清丽脱俗,娇媚迷人,教人醉倒。
三人一时看得痴了。
马儿们被解下鞍子和负载,正忘情在河里贪欢玩乐。
对岸左方长着一排胡杨树,在夕照下泛着金黄的色光,虽然粗壮的树身似是干枯龟裂而扭曲,可是枝叶却不规则的从想不到处生长延展,从枯死里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不屈从于沙漠的恶劣环境,教人感到胡杨历尽沧桑的奇异生命。
万仞雨看着对岸的胡杨树,赞叹道:“本地人对胡杨树有‘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腐’的推崇之语,或许夸大了少许,却该离实况不太远。”
风过庭道:“在这人间仙界般的地方,住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万仞雨道:“难怪少帅他们最后选择远游域外,原来美景是永无穷尽的。”
龙鹰道:“我们给牧民发现了。”
两人循他目光瞧去,数骑从远处朝他们奔来。
五骑呼啸而至,片刻抵达河岸,勒马停定,隔河打量他们。对方一式牧民打扮,腰佩马刀,年纪最大的亦不过三十,最年轻的一个顶多得十二、三岁,稚气未除,却比其他成年人神气。
年纪最大的牧民,忽然举起两掌,掌心遥向他们,喊了句他们听不懂的土语。
万仞雨低声向两人道:“他在祝愿我们平安,是陌生人见面的开场白。”接着也举起两手,重复对方说的话。
接着对方垂下左手,右手按胸说了另一句话。
万仞雨指指东方,回应另一句话。
五人由大至少,同时露出轻蔑的神色,还发出嘲弄的笑声。
风过庭道:“你说了甚么?”
万仞雨一脸疑惑的道:“他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是从大唐国来,不知有何好笑?”
年长的牧民又隔河喊了一串的话。
万仞雨叹道:“这几句我全听不懂。上次来有向导带路。”
龙鹰忙以突厥语道:“你们有人懂突厥话吗?”
教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五人忽然敛起笑容,目射敌意,最年轻的小伙子更把手按到刀把去。
年长者以生硬的突厥话应道:“你们是突厥人的朋友吗?”
这句话三个人都听得懂。
龙鹰知机的道:“我们不但不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他们的敌人。”
五个牧民容色稍缓,年长者道:“那你们是谁的朋友?”
龙鹰心忖塞外的游牧民族,自有一套他们的规矩和生活方式。年长的牧民该是五人中最有身份地位的人,所以只由他说话,其他人不会插嘴。而遇上陌生人,则有一套互致问候的方法,说话的内容也沿袭着某种固定的模式,以之区分朋友或是敌人,以问话得到判断对方的机会。
龙鹰更晓得一个说话上的失误,极可能是拔刀子的局面。忙道:“我们是你们的朋友。”见对方没有丝毫欢容,连忙加一句道:“也是吐蕃人的朋友。”
这里地近吐蕃,当与这些游牧民族较为亲近,理该与吐蕃人有点关系,所以亮出吐蕃的招牌,碰碰运气。
风过庭也以吐蕃语道:“我们带了丝绸来送给你们。”
年长牧民仍是神情肃穆,突改以比突厥语流畅得多的吐蕃话道:“你们的吐蕃朋友是谁?”
龙鹰硬着头皮以吐蕃语道:“是吐蕃的横空牧野。”
五人齐现惊异之色,但却敌意大减,使三人知道碰对了。
年长者再右手按胸,道:“我叫巴达。”接着逐一说出其他四人名字,每当他叫出名字,被介绍者都以右手按胸,神态变得非常神气,显是以自己的名字为荣。
龙鹰三人亦以他们的方式,介绍自己。
互相报上名字后,气氛大有改善。
巴达道:“你们可否以天做证,没有说谎?”
龙鹰仰望天上飘过的一朵白云,指天道:“我龙鹰不但是横空牧野的朋友,还是他的兄弟,如有说谎,上天会惩罚我。”
五人同时动容。
巴达一声呼唤,五人催骑下河,涉水而来。三人往后退开,腾出空间让他们登岸。
他们一边渡河,一边朝雪儿等打量,还交头接耳的说话。
巴达首先登岸,敏捷的跃下马来,往龙鹰走去。
龙鹰正不知他想干甚么时,他已一把抱着龙鹰,道:“横空牧野的朋友,也是我们呼伦族的朋友。”接着又与万仞雨和风过庭拥抱。其他四人也来与他们进行拥抱礼,绝非虚应故事,而是充满热情,气氛转趋融洽。
众人在河岸围地而坐,等到万仞雨取来其中一匹丝绸送给他们,果如万仞雨所料,巴达等露出喜悦神色,把丝绸传来看,爱不忍释。
万仞雨以吐蕃语乘机问道:“刚才我们说是从大唐国来,诸位因何发笑?”
太阳已没入地平线,仍在西边辉射扇状的异彩,大草原又是另一番妩媚之态。
巴达毫不隐瞒的直言道:“现在那是个被女人管治的地方,男人怎可被女人管治?”
三人乏言以对。
龙鹰岔开道:“为何我说是横空牧野的朋友,你们这么容易便相信?”
巴达外的其他四人该听得懂吐蕃语,只是不敢抢话来说,露出注意的神情。
巴达道:“因为我们晓得牧野王子的确与汉人成为朋友,至于是谁告诉我们,且恕我暂时不可以说出来。更重要的是朋友你刚才向天立誓,神色诚挚坦率,眼珠没有转动。”
龙鹰三人交换个眼色。均感巴达话里有话,另有内情。当然不敢逼问。
风过庭道:“我们想到吐蕃去,巴达你晓得怎么走吗?”
巴达道:“现在仍不可以告诉你们,今晚先到我们的营账休息,明早我们骑马走一天路,去探访一个拥有八个帐幕的人,他的营账在神海之旁,我们尊称他为‘安天’,意即有大智慧的人,一切由安天定夺。”
风过庭大感兴趣的问道:“帐幕的多少。代表甚么呢?”
巴达微笑道:“八个帐幕,代表有八个妻子。我也有三个帐幕。”又压低声音道:“在三个帐幕轮流住宿,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哈!”
众人陪他一起笑,当然明白他意之所指。
那叫旦达克的小伙子笑得最暧昧,该是尚未娶妻,故听得心痒羡慕。
此时天色渐黑,众人起程往巴达的营地去,送给他们的丝绸由巴达珍而重之的放在腿上,到漫空星斗。朝西走足半个时辰,方到达一个纵横十多丈的小湖,过百营账,疏落地分布在小湖之旁。
全族数百男女。扶老携幼的拥来看他们,好客热情。
是夜巴达举行野火会招待他们,请他们尝羊腿喝羊奶茶。在深邃迷人的星空下,除远处不时传来的羊咩声。就只有篝火燃烧的响音。
羊奶茶的盛器在众人手中传递,围着火堆,慢条斯理的消磨时间。三人虽然不太习惯他们的节奏。但入乡随俗,逐渐地适应和享受他们的生活方式。
龙鹰忍不住问巴达道:“你们不喜欢突厥人吗?”
巴达道:“突厥人不是正派人。”
万仞雨问道:“他们曾经侵略你们吗?”
巴达耸肩道:“我不知道,只是向来如此,大家都晓得突厥人不是正派人。”
风过庭道:“你们知道我们的朋友吐蕃人的情况吗?”
巴达晃晃头,道:“那就要看安天肯否告诉你们,没有他的准许,我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安天是我们的族长。”
龙鹰道:“你到过西面的大沙漠吗?”
巴达傲然道:“未踏足过神漠的人,怎配称男子汉?我们草原的西面有部分像矛枪般探进神漠去,直入三百多里,尽端与且末河相接,是打猎的好地方,若沿河向西走,再折往南方,可到婼羌和且末,是到那里去最快的捷道。”
万仞雨道:“塔克拉玛干内竟有天然的猎场?”
巴达道:“且末河到我们的大草原前,先注入台特玛湖,湖旁布满树木,栖息着各种走兽飞禽,如果你们有时间,我可以带你们去打猎。”
三人啧啧称奇,想到在重重的沙漠里,竟有这么多好地方。土能克水,但显然水也能制土。
说话至此结束,三人被招呼到一个腾出来的空帐去,度过了抵达大绿洲的第一个晚夜。
翌日天未亮,巴达领三人上路,朝“神海”进发,去探访那拥有八个帐幕的部族领袖。
三人对此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既送过礼,大家又称兄道弟的,为何却不肯告诉他们想知道的事?似有些儿不合乎游牧民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