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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不过她当然不会有事,有份在背后策动的武承嗣更会推得一干二净,最后拿我去祭旗。狄仁杰一向恨我入骨,怎肯放过我。现在我是求助无门,希望鹰哥儿能为我尽点人事。”
龙鹰恍然,来俊臣是有求而来,不过念在总算有段“交往”,听他吐苦水算是尽点朋友道义。旋又想到胖公公曾提过端木菱因两件事来见武曌,一是薛怀义霸占白马寺,另一件事大有可能是这桩来俊臣炮制的冤案,否则怎会这么巧的?这么看来俊臣确是大祸临身,成为另一政治牺牲品。
思索至此,想到端木菱不应错过这场决战,理该在皇城某处,至乎此食堂之内,不由目光扫射,接触到他魔眼者无不自觉地垂下目光,只有附近一双精芒湛动的深邃眼神,正凝然不动地回敬他。此君二十许岁的年纪,身材魁梧,长相豪猛,灰色武士服加御寒披风,一派高手风范。正在他耳旁说话的人亦是一表人才,穿的却是皇族的服饰。
沉声道:“他们是谁?”
来俊臣心神恍惚循他目光瞧去,回过头来后道:“是有关中剑派第一高手之称的万仞雨,被江湖誉为继少帅寇仲后的超卓用刀高手,就是他万里追蹑地擒拿你大师兄仇本初,旁边与他说话者是李旦的儿子李隆基。我的娘!万仞雨到这里干什么?”
龙鹰道:“我来为你测字?”
来俊臣愕然道:“鹰哥儿懂测字吗?”
由于圣帝府最多江湖旁门左道的书,测字的书看过好几本,自问颇有心得,而来俊臣的灾祸属神仙难救那一种,只好诉诸苍天鬼神,让他有个明白。
龙鹰淡淡道:“一笔能知心中事,一画能知事之机。来大人想起哪个字,请说出来。”
来俊臣想都不想说道:“那么测个‘人’字吧!”
龙鹰说道:“这个‘人’字该曾在来大人心中盘踞了一段时间,否则怎能一口道出?”
此时三碟小菜来了,还有两个冷盘和一碗汤,作为东道主的来俊臣边请他起筷,边道:“因为我觉得做人很痛苦,求官时哪理得当什么官,入仕第一,岂知鬼遣神差地进了推事院,秉承圣上‘不峻刑名,不可摧奸息暴’的旨意,落得今天的下场。做人真难。”
龙鹰随意吃几口,道:“来大人一口说出个‘人’字,人加口为囚,大人恐怕难以免祸。”
来俊臣给吓得脸无人色,颤声道:“怎么办?”
龙鹰道:“来大人勿要慌张,我不是也曾被囚吗?囚并不是杀,‘囚’再加‘一’是因,可知因果早有前定。来大人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吗?”
来俊臣叹道:“没有一晚睡可安寝,闭上眼就有冤魂来索命,可以的话今晚便服毒自尽,想起凌迟真的宁愿死掉,又怕到阴曹地府更不好过。如果今次避过大祸,我愿意捐出多年搜刮得来的钱财,然后削发为僧,以赎前愆,若能从头来过,就算讨饭也不进推事院。”
龙鹰道:“来大人再说一字,看灾祸何时降临。”
来俊臣亦是想也不想地道:“就测个‘木’字。因为我属‘木’命。”
龙鹰道:“‘木’加一为未,指的应是明年中的未月,来大人仍有七个多月可想办法。你想我怎样帮你忙呢?”
来俊臣见仍有时间缓冲,心神大定,压低声音道:“我想鹰哥儿助我弃官逃亡。”
龙鹰道:“如果我今晚死不了,而来大人又的确肯捐家产和削发为僧,此事可从详计议。”
来俊臣大感错愕,正要说话,一人扬声道:“刚收到消息,薛师正从白马寺策骑奔来,鹰爷如欲明天再来光顾八方馆,何不立即赶返上阳宫睡觉,大家亦可早点休息。”
食堂立即静至叶落可觉。
来俊臣终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登时色变,轻轻道:“说话的是宋之问,乃张氏兄弟府内食客,诗文方面颇有名望。”
龙鹰一眼都不向说话者望去。此人说话阴损,既讥他不是薛怀义的对手,又暗讽他是武曌的玩物,但他却毫不动气,魔种在这种山雨欲来的庞大压力下,其力量不住蓄聚。喝道:“说话者何人,给老子报上名来!”
宋之问始终是文人,虽说有张氏兄弟撑腰,但给龙鹰用这种带有威吓性的江湖口吻当众叫阵,一时竟不敢答他。
另一个雄壮的声音在龙鹰左旁扬声道:“本人褚元天,在魏王手下办事。刚才说话的宋先生对鹰爷实是苦口婆心,句句金玉良言,却惹得鹰爷不满,令人为他不值。”
这几句比宋之问说的更抵死,登时惹起哄堂大笑,显见大部分人站在与龙鹰对立一方,当然不看好他,且不会怕他报复寻仇,因为在他们眼中,此时的龙鹰与死人没多大分别。
今次龙鹰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料外,别头过去盯着说话的大汉道:“原来是褚兄,如果龙某十招之内,令那假和尚长棍脱手,褚兄便代主子输我十两黄金,反之龙某赔你十两。”说罢露出雪白牙齿,现出个阳光灿烂般的笑容。教人感到他不但临敌从容,更是完全不把即将到来的决战放在心上。
全场为之哗然。
褚元天不愧高手,神色不变,哑然笑道:“假设龙兄不幸被人撕作八块,教褚某向何人追讨欠账?”
今次再没人敢发笑附和,因晓得龙鹰大不简单。
褚元天改称“龙兄”,而自称“褚某”,摆出江湖事江湖决的姿态。
来俊臣很想出头为龙鹰背起赌金,只恨他一开口,立即得罪魏王武承嗣,会令他现在的处境更不堪,终不敢说话。
龙鹰明白他的苦衷,毫无怪责之心。此事本很易解决,只要他立即掏出十两黄金,掷之于台,眼前难题迎刃而解。只恨不要说黄金,他拿不出一个子儿来。
倏地一个故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在靠窗角落处一桌传来道:“赌注可由本人负责,不过龙兄赢钱后,须分一半给我。”
食堂内一阵骚动,不住有人站起来或探首观望,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公然开罪出名记恨的武承嗣,到见“他”坐在狄仁杰身旁,虽仍不知是谁,均清楚必是大有来头之辈。而听他语意,对龙鹰显然信心十足。
龙鹰一眼瞥去,心中剧震,认得是改穿男装便服又戴着帽子的静斋仙子端木菱。她果然来了。
再没有其他人敢答口。狄仁杰桌子的人开口说话,立告壁垒分明,变成武承嗣为首和以狄仁杰为首的两大政治集团,通过龙鹰以另一种形式较量。试问谁敢插手?即使张氏兄弟一方亦不愿随便开罪任何一方。
武曌登基后,随之而来就是皇储人选的问题,现时被封为太子的李旦,谁都知道是武曌一时之计,纯属过渡性人物。
武承嗣为切身利益全力支持武曌,大举诛戮李唐宗室,一向自视为武氏天下的当然继承人,只是遭以狄仁杰为首的重臣大将激烈反对,令武曌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暂时搁置。
狄仁杰等属意的是李显,一来他曾当过短暂的皇帝,更因居长,拥有储君的合法地位。而现时朝廷的斗争,正是环绕帝位的继承权展开。
褚元天旁一个谋士型的中年书生好整以暇道:“张某也想学鹰爷般问阁下一句,说话者何人,够不够资格代国老发言,事后能否拿出十两黄金来。”
来俊臣向龙鹰道:“是武承嗣的头号谋臣凤阁舍人张嘉福。”
虽被提到封号,狄仁杰仍含笑不语。
作男装打扮的端木菱从容道:“有金子和没金子有什么分别呢?在下从来不赌,只因这场摆明只赢不赔,方来凑兴。”
众皆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个雄壮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所有喧吵全压下去,哂道:“张嘉福枉你自负才智,能坐在国老座旁者,岂是等闲之辈,只是她的眼力,便不只值十两黄金,我敢以性命担保,她是这里除龙兄外肯定可击杀薛怀义的另一人。若仍要唠唠叨叨,有本事就来拿万某人这笔金子吧。”
说话者正是被誉为当今之世第一用刀高手的万仞雨,他从怀内掏出重甸甸的革囊,放在桌上。当然里面装什么没人晓得,但看他说话时睥睨天下的气概,即使张嘉福都不敢着他倒两黄金出来看看。
一时鸦雀无声。
万仞雨发言,整个情况彻底倒转过来,武承嗣一方的人全给镇着。他摆明清楚狄仁杰身旁来历不明者是谁。最令人震骇是万仞雨乃闻名全国的高手,薛怀义虽是威震一方,比起他仍是欠点斤两。只因谁都不愿开罪武曌,故难以出手教训薛怀义。而他对龙鹰和那人如此推崇备至,谁还有质疑的资格分量。
端木菱忽然道:“敢问龙兄,薛怀义尚有多久抵达此处?”
众人听得大感错愕,这种事如何猜估?
龙鹰哈哈一笑,道:“来自天上的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