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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我笑了,这是一个不亚于袁牧之的强势人物,而且我对他没有顾虑,应该可以大展身手试验一下我的催眠术到底能发挥到一个什么程度。我立即感到血液中有种兴奋游走全身,忍不住从张家涵身后踏上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
他也打量我,边上刀疤男和保镖们冲他行礼叫他洪爷,我才恍然,原来他就是被称呼为“爷”的男人。我还以为中文里这个称谓指老年男性,看来不是这样。
他对在场的人一概不理,只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随后微微一笑,说:“这孩子有意思,谁家的?”
“我,我家的,”张家涵尽管很害怕,却勇敢地说,“这是我弟弟,洪爷,我,我不是来卖孩子,我来找您是有事,可这孩子身体不好,放家里不放心,我这才带着”
“噢,是你呀,”洪爷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他,视线淡淡地从他身上掠过,带了一丝锐利和嘲讽,说,“怎么,袁牧之这两年风头那么盛,还有他摆不平的事,要你找上我这来?可惜啊,Ben,当初袁牧之对你可是撂下狠话,说从你踏出洪都开始,你跟咱们这就没半点关系,我拿了他赌场三成的利润,不好坏了规矩,不然传出去不是坏我洪某人的名声?”
他转头,语气平淡地说:“阿律,我烟斗哪去了?”
刀疤男立即毕恭毕敬地跑到办公桌边端起一个红木烟斗,装了烟丝,点燃了递过来,洪爷懒洋洋地接过,抽了一口,见我还看他,笑了笑问:“没见过人抽烟斗?要不要试试?”
我摇头,好心提醒他:“抽烟危害健康。”
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问题,反正我一说完,屋里的人都不同程度地愣住,随后洪爷忍不住笑了起来,刀疤男和几个保镖也忍俊不禁,他们一边笑着一边观察洪爷的脸色,而名为洪爷的男子却在笑完后又狠狠抽了一大口烟,直接朝我喷了过去,然后说:“真有趣,这孩子太有趣了,阿Ben,你哪来的弟弟,我一见就很喜欢。这样吧,你把他留这陪我玩两天,你的事,我不用问,先替你应下来,这面子给得够大吧?如何啊?”
张家涵呼吸紧促,却立即说:“对不起,这孩子不是这个圈的,我不答应。”
洪爷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似乎早料到张家涵会这么说,他耸耸肩不无遗憾地说:“既然这样,那一切免谈,阿律,送客吧。”
我及时制止了他,说:“我们要青狼帮放一个人,你能办到我才答应你。”
洪爷眉毛一扬,看着我笑了笑说:“口气不小啊,听起来好像我会惹麻烦?”
“你当然会惹麻烦,”我说,“但我可以陪你玩两天,这不划算吗?”
他哈哈大笑,站了起来,我发现他的身高预料的要高,洪爷偏头对刀疤男说:“给青狼帮的掌舵人打电话。”
他转头问我:“要放什么人?”
我说:“名叫浩子的少年,不过现在袁牧之过去了,大概要连他惹下的事一块摆平。”
洪爷笑着摇摇头,对我说:“你倒会讲价。”
“你可以还价。”
“那成,你一个人,跟我这呆一礼拜,敢吗?”他含笑看着我。
“成交。”我点头,“但有个附加条件,我只跟你呆一块。”
“如你所愿。”
第 10 章
我跟名为洪爷的男子达成协议,目睹他令手下给青狼帮的人打电话。然后,我不顾张家涵在一旁的嘶吼和拼命想冲上来的行为而打算跟洪爷走。临出门时我想到张家涵这么喊一定会伤到喉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却看到他眼睛中不断冒出泪水,一个劲冲我悲恸地摇头说:“别去,不要,小冰别去”。
莫名其妙的,我想起查理,那时候他也是流着泪让我别进时间机器中,我虽然觉得没必要听从,但还是认为令他哭泣不是件好事——就如今天令张家涵哭泣不是好事一样。我想了想,在我这几天无意中瞥到的电视画面似乎有类似的场景,要出走的男人对身后哭泣的女人说了什么,说了什么来着?我尽量回想了下,有了印象,于是走回去,学着电视剧中的男性角色对张家涵说:“嗯,别哭,等我回来。”
他哭得更凶了,看来这句话没用,我皱眉看着他,张家涵被两个人押着胳膊,边哭边说:“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带你过来,我怎么那么糊涂会带你过来”
我想纠正他是我要求他来的,但他胳膊勒得太紧,我看回洪爷,示意他让人松开张家涵的胳膊,但我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很奇怪,盯着我们这却又飘忽开,似乎有些专注过头,显然陷入沉思当中,似乎有怒意,有轻视,却也有怀想和温柔。
有意思,这种人最怕情绪隐藏得深,但现在显然有足以吊起他情绪的东西,对成功催眠他的机率就更高。
我原本认为张家涵此刻抱着我哭既解决不了问题,又拖延了时间,实在没有意义,而且我不喜欢听人的哭声,泪水贴上脖子的温度也有点过高,他抽泣的声音太难听。但现在看来,他的哭泣却显然引发了洪爷的情绪。
很有趣。
我决定再观察一下,试试看我的推断,于是我试探着摸上张家涵的脸,擦去他的泪水,问:“我只是陪洪爷玩几天,没有危险。”
“那不是玩,小冰,你不懂,那不是玩,”他剧烈地摇头,痛苦地低吼,“你会被毁了的,我不能让你干这个,洪爷,洪爷我求你,”他抬头流着泪喊,“我求你放了小冰,他什么也不懂,这孩子是好人家的,他还那么小,他还有很好的前途,求你不要毁了他好吗?我,我给你跪下了”
他双膝一屈就要下跪,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很痛苦,仿佛双膝弯曲代表一种极大的侮辱,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我有些愣住,看着他流着泪忍着屈辱的脸,忽然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浮躁,我明确意识到我不喜欢张家涵这样,尤其是为了我这样。
为什么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近乎陌生的外人,张家涵要自己忍受巨大的痛苦,做违背内心意愿的事?
我不认为我的催眠能有这么大功效,没错,我能让一个人丧失生存的意志,能用心理暗示令他神志错乱,但那么做都有个前提,即我的指令替换了他原本的意愿,成为被催眠对象深信不疑的信念。
而我对张家涵总共催眠不了几次,我还来不及重建他的心理构造,我根本没尝试将我的指令置入他的潜意识层中,这个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认知,到底是为什么,一个人能在清醒的状态,宁愿违背自己的意愿,忍受巨大的屈辱感,也要来阻止我跟洪爷走。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但我找不出原因,有个诡异的想法突然冒出来,难道说,因为我有限的几次催眠打开了张家涵压抑的某种欲望,现在这种欲望汹涌而出,而我成为它具象化的指代?
不然怎么解释这些?
这一瞬间,我喉咙有些干渴,我的手比我的大脑快一步伸出去,我忽然意识到我想扶起张家涵,这一刻把他弄起来的愿望如此强烈,令我几乎可以放弃催眠洪爷的计划。
我意识到,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看这个男人为我下跪。
我讨厌这个行为,我看过书,一个西方人在十九世纪写的中国见闻,他将下跪称为中国人奴性的标志。
张家涵不是奴性,他会做难吃的东西逼我吃,他说很多话来吵我,他惹我不耐烦,可他不是奴性。
我果断地伸出手拽他,我胸膛里烧着火,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冷又硬:“给我起来!”
我力气不够,但我非拽他起来不可,哪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的意志捣碎我也在所不惜,我贴着他的耳朵厉声说:“起来!”
他懵懂地看向我,在我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就在此时,洪爷在我身后冷笑一声,淡淡地说:“真有趣啊,你不是要求我吗?想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怎么不跪了?突然骨气又回来了?Ben,你其实还跟从前一样,一点没变,一样那么贱。”
我皱眉,他最后一个字的发音是爆破音,加重语气,承载本人也掩饰不住的怒气,我心里一动,握住张家涵颤抖的手,轻声说:“他不贱。”
“不贱?”洪爷提高音调,“他十八岁就在这坐,从陪酒小弟做到红牌少爷,不知爬过多少男人的床,这不贱?”
“为什么爬男人的床就贱?”我问。
屋里的人个个哈哈大笑,仿佛闻了化学气体一样笑不可抑,我只得在这些笑声中微微提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