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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努力了一晚上,还是这个结果?
数十个黑衣人已追到他的身后。他们手中的刀剑,在漆黑的夜幕之下,闪着诡异的寒芒。
“炽儿”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温和而清晰,带着一丝宠溺,万缕深情,直直荡进心底。
尽管山风凛冽,却吹不散这熟悉的声音。
这次,他听清楚了。
“父王!”朱高炽猛然回过头,可眼前除了那些手持刀剑,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孔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朱棣的脸。
可那声音,明明就近在咫尺。为什么,他不在?
“父王”朱高炽喃喃开口,才发现,原来,那个声音,是从自己的心底发出。
朱棣,一直,住在他的心里。从未有一刻,曾离去。
朱高炽扬起唇角,笑了。
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在我可以什么都不怕。
即使是刀山火海,即使是龙潭虎穴,即使是万丈深渊,即使是阿鼻地狱,我也知道,你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转过身,看着脚下深不见底,鬼哭狼嚎的绝渊,朱高炽闭上眼睛。
山风凌厉,怒吼着席卷而来。漆黑的山谷,如同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
朱高炽唇角再次勾起笑容,抬手抚摸上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装着朱棣,所有的恐惧,害怕,疲惫,绝望都已不复见。
双臂展开,迎风而跃。身体急速下坠,耳边风声鹤唳。疾风撕裂肌肤,山石贯穿筋骨。疼痛弥漫,绵延四肢;鲜血飞溅,侵入百骸。意识消失,可疼痛却在蔓延。
头部像是要裂开,骨头像是被敲碎,动一动手指,那痛也足以毁天灭地。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如同坠入一个缥缈的虚幻之境,脚踩不到底,手摸不到物,心感不到暖,眼看不到的光。
“不!”朱高炽惊惶的叫着,不顾身体的疼痛,拔足狂奔,每跑一步,那疼痛变掠走他一分呼吸,到最后只能任自己的身体再次不由自主的向下坠落,坠落,永无止尽的坠落
“不,不,不”朱高炽摇着头,冷汗浸湿了衣衫,双手胡乱挥舞,却抓了一把空气,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是漂浮在外太空的一粒尘埃,再找不到回去的路,再见不到心中的人。
心中的人,对,心中的人!
朱高炽伸手揪紧自己胸前的衣襟,无助的啜泣出声:“父王,父王救我,救我父王”
奇迹般的,朱高炽竟然感觉脚下踩到了地面,眼前的黑暗也一点点开始散开。有微弱的光线从远处缓缓而来,抚摸他的肌肤,亲吻他的眼睫。他忍不住舒服的眯起眼睛,感受那久违的温暖,连身上的伤痛都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由远及近朝自己走来。微风,掠过他的发梢,带来属于他特有的气息。
“父王,父王!”朱高炽兴奋的奔跑过去,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刺目光线让那身影变得越来越淡。
“不,不!父王,别离开炽儿,带炽儿走,带炽儿一起回去!父王,父王”在黑暗中的恐惧让朱高炽奋不顾身的追上去,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个越来越淡的身影。风从指尖儿掠过,反射性的收拢,却发现什么都没抓到。
“父王!”朱高炽大叫一声,从冗长的梦中醒来。
窗外的阳光格外灿烂,透过茂盛的树木枝桠洒落到床榻之上,正好落上他的眼睫。
难怪,他会觉得光线,那么刺眼。
眨了眨眼,扇了扇睫羽,努力让自己睁开眼。手摸到身下虽不柔软却温暖非常的床褥,扭过头,看到竹篾建造的墙壁上,挂着简单的蓑衣,斗笠。眼神向下,墙壁下有一方桌,上面摆着一只灰色茶壶,几只木头雕刻的杯子,桌子四周,不规则的木凳规规矩矩的摆着。
门口处,竖靠着一把暗黄油伞,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物什。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撑着身子想要起身,浑身上下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立刻让他又呲牙咧嘴的倒了回去。而这疼痛,正好让他的脑子瞬间清晰了起来。
古树,丛林,枯藤,追兵,断崖
他想起来了,如果他没有记错,自己好像,似乎,应该是跳崖了。
不过,看这情景,好像还没死。是被人救了么?
谁救了他?他又在这里待了多久?云舒有没有安全回到应天?张家有没有逃脱罪责?高煦高燧有没有回到北平?父王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跳崖?他有没有伤心,有没有难过,有没有找他?
想到朱棣,朱高炽心中划过一丝凛冽痛楚,揪住心脏位置的衣襟,无声闭上眼,将自己埋进被褥之中。
身体的疼痛早已被心痛所取代,父王,炽儿想你,你可曾,想过炽儿?
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朱高炽反射性的睁开眼,从被褥里抬起头来。但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穿一身浅青色道士服,发丝梳到头顶,用一支木头簪子挽着,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看到他眼睛睁开,那小道士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儿:“你终于醒了,看你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是你”由于躺了太长时间,刚出声,竟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不行。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才又继续开口,“是你,救了我?”
“不是。”小道士摇摇头,“是祖师爷爷救了你。”
“祖师爷爷?”朱高炽闻言眉头一皱,“他是谁?”
“祖师爷爷就是祖师爷爷呀。”小道士看他的眼神一脸莫名,回答完毕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上前来,伸手要扶他,“既然醒了,我扶你起来喝药可好?”
“嗯。谢谢。”朱高炽应了一声,小道士边坐到床头,伸手将他从后面撑了起来,然后拿起枕头垫在后背,让他靠着。
朱高炽咬着牙,忍受着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伤痛,想要挪动一下位置,向后靠一点,可没想到右腿刚一用力,比刚才更加凛冽的疼痛便开始顺着小腿和膝盖的神经血管传至心底,撕心裂肺。
“啊!”他忍不住一声惨叫,吓得小道士赶紧起身,惊恐的询问,“你怎么了?”
“我我的腿”朱高炽疼得窒息,额头冷汗直冒,下嘴唇被自己咬出血丝,却依然丝毫减轻不了腿部传来的疼痛。
“啊!都怪我不好,忘记你的腿摔断了,根本不能用力对不起,对不起!”小道士急得憋红了小脸,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什么?”朱高炽一听,抬起头看向小道士,一把抓过他的手臂,非,凡论,坛“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的腿怎么了?断了断了是什么意思?”
“呃”小道士见到他的目光,才反映过来好像自己说错话了,忙捂住嘴死命摇头,“没没没,没什么意思,只是只是伤到了,祖师爷爷说好好养着,过些日子也就好了,你你可千万别乱想”
“断了,断了。”朱高炽放开他的手,将目光移到自己被子底下的右腿上,咬牙想要挪动一下,却在下一刻再次痛得冷汗直流。
“别,你别乱动啊”小道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扶着他的胳膊想要阻止。
朱高炽抬起头来,看着他,喃喃道:“是断了么?真的断了么?”
“也也不是”小道士真是悔得咬掉自己舌头的心都有,祖师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件事,免得受了刺激对他伤势的恢复没有好处。可自己这张嘴祖师爷也说得对,就是没个把门儿的。“那那什么,祖师爷爷说,只要你好好喝药,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
“痊愈?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这腿怕是好不了了。”他一直都知道,历史上的朱高炽是个瘸子,只是他没想到,竟是这么瘸的。
刚到明朝的时候,他还一直纳闷儿,为什么自己跟历史上描述的那个朱高炽完全不一样,当时还把史书好好的鄙视了一番。原来,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历史都不可能因为你的出现而有任何改变。
朱高炽再次将手移到自己那条腿上,轻轻抚摸。
因为低着头,小道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以为他肯定在伤心难过,所以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半晌才怯怯的逸出一句:“公子,你没事儿吧?”
朱高炽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抹轻浅笑容:“我没事,谢谢你。”
“真真的?”小道士有点不确定,毕竟这可是断了一条腿,他怎么就能这么镇定呢?莫不是伤心过度到痴傻了?
“真的。”朱高炽撇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药凉了你是不是还得再帮我热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