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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潘安紧跟其后,可当他们拐过这个弯道时,看到的,却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大概由于山体太过崎岖,朱高炽没想到前面竟有另一个弯道,拉着马缰的手扯避不及,加上马车奔跑的速度过快,在转弯的时候竟然不受控制的朝右边悬崖直直冲了下去。
徐辉祖潘安一行人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马车飞出山道,坠落悬崖,在突兀的山石之上摔裂成无数碎片。
一时间,追赶的队伍鸦雀无声,徐辉祖和潘安兀自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跳下坐骑朝悬崖奔去。
两人站在悬崖边上,朝下面探了身子看去。
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山岩突兀,怪石嶙峋。隐隐还能看到马车残损的碎片落于古木枝桠之间,却见不到朱高炽和张云舒的身影。野兽咆哮的声音至悬崖底震颤而来,吓得胆小的兵士腿儿都开始发软。
两道深深的车辙从山道蔓延至徐辉祖脚下,低头看了看,心中突然一痛,仿佛现在才想起来刚才坠落悬崖的是自己的亲外甥,不禁有些哽咽:“我只是想抓他回去,怎么会怎么会”
潘安见他自责,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将军请节哀。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禀报皇上吧。”
徐辉祖抹了把老泪,点点头。
潘安再次将马车坠崖的现场仔细查验了一遍,想着回去该如何向朱允炆详报。正要离开之时,却发现一旁的草丛中,竟然有一缕被树枝挂住的布条,而离那布条不远的石块上,还留有一小片鲜血的痕迹。
蹲下身,将那布条拾起,仔细看了看,发现竟是上等的江南丝绸。
潘安觉得奇怪,又伸手去抚摸那石块上的鲜血,更惊奇的发现那血迹竟然还未干。
也就是说,刚才有人在这里跌了一跤,不小心跌到了石块上,磕出了血,却由于匆匆起身离开,而将衣服挂到了树枝上也未察觉?
但是不对啊,他们到达这里之时,除了看到马车坠落悬崖,根本没见到有人经过,更没见到有人在这里跌倒。而这个位置离马车坠落悬崖的地方足足有五尺之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生死契阔
潘安还在原地捏着那一截丝绸百思不得其解,徐辉祖已经骑马开始往回走。绕过了刚才那个弯道,才发现潘安没有跟上,不由得扯开了嗓门叫道:“潘校尉,我们该回去了。”
潘安抬起头,没看到徐辉祖的身影。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才发现他已经转过了那个弯道,而自己刚才蹲下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弯道后的事物。
等等
潘安脑子里灵光一闪,迅速跑过弯道,站到徐辉祖面前,再转过身看刚才自己蹲下的位置。同样,也看不到。
也就是说,在马车坠落之前,有人跌倒在了那个地方?而他们当时还没追过弯道,所以只看到马车冲出山道,坠落悬崖,而没有看到有人在那之前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原来如此。
潘安微眯了眼睛,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丝绸。这么好的料子,除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山里的老百姓哪里穿得起?而从马车上跳下来,冲击太大,张云舒又是柔弱女子,细皮嫩肉跌倒磕伤也很正常。只是因为他们顾着逃跑隐藏,而没有顾得上那伤口,更没注意到自己的裙摆被树枝挂破。
而那个时候,他们看到马车冲出悬崖,大为震惊,那呆愣的半刻钟足以让朱高炽和张云舒逃进树林,躲避隐藏。而他们到达坠崖的地方时,又只顾着查看现场,而忽略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坠崖的事实,更是给了他们时间逃离。
潘安抬头看了看左边茂密的山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朱高炽,你真是太聪明也太大胆了。如果晚跳一步,你们就真的会坠落悬崖粉身碎骨。可你竟然做了,而且做到了。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的确高段,我们差一点儿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可惜啊,百密一疏,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如此精密的策划竟然会毁在自己的夫人手里吧?
不得不说,潘安的观察力果然不同凡响,如果他生活在现代,估计就没福尔摩斯什么事儿了。
他的推断不只合理,而且完全正确。朱高炽和张云舒在马三保走后就到前面看过,自然知道哪里有弯道,有多大的弯道,也知道什么时候跳,在哪里跳才能让追兵相信他们真的坠崖殒命。
成则生,败则死,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朱高炽凭着自己上辈子在现代学习的高端作战技术精确的测算出跳车的时间和距离,早一秒后面的追兵会看到,晚一秒就会跟着马车落入悬崖。
如果他们晚跳一步,如果张云舒对他没有足够的信任,如果他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那结果都不堪设想。
但还好,上天垂怜,他们成功了。
当他拽着张云舒的手一起跳出马车落入旁边的草丛,听到马车坠落悬崖碰撞的声响,他不是不后怕的。但他没有时间去想象坠落悬崖的结果,也没有时间去庆贺自己还活着。因为追兵的马蹄已经越来越近。
于是,他二话不说,拉起云舒,迅速朝林子深处跑去,很快便隐入密密匝匝的丛林,不见了踪影。
张云舒跟在他身后,要着嘴唇吃力的奔跑,生怕自己稍微慢了一点会拖了他的后腿。直到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朱高炽发现云舒的手松开了自己,惯性的朝前跑了两步才又转身跑回来:“云舒!你没事吧?”
张云舒脸色苍白,下嘴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可看到他关切的目光还是摇了摇头,虚弱的说了声“没事”。
朱高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眼角余光接触到裙摆处一片猩红,顿时大惊:“你受伤了?”说完赶紧半跪下身,撩起她的长裙,才看到她的小腿不知在哪被刮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因为急速的奔跑而向外汩汩流着鲜血。
伤口深长,血肉翻卷,触目惊心。从张云舒苍白的脸可以看得出,她一定很痛。而自己拖着她跑了一路,竟然没有发现,真是该死。
张云舒仰头看到他自责的眸子,忙出声安抚道:“我没事”
“伤成这样还说没事?”朱高炽打断她的话,背对着她蹲下身,“来吧,我背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找到沐昂跟三保才行。”
张云舒看着他的后背,咬咬牙没有趴上去:“炽哥哥,要不你别管我了,自己走吧,我会连累你的”
“说什么傻话?”朱高炽头也不回,继续蹲在地上,“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夫妻,要生死相随的吗?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你?别磨蹭了,快上来。”
可张云舒还是摇头:“你背着我走不远也走不快,我还是自己走吧。”
朱高炽回过头,一脸担忧:“你可以吗?”
张云舒点点头:“刚才不是已经跑了很久?也不差这会儿了。”说完拽着朱高炽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说了声,“走吧。”
朱高炽看着她,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敬佩来。他没有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官家小姐,却有着如此坚韧不拔的精神。
点点头,扶着她,刚要走,却突然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三岔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知该往哪边。
“听天由命吧。”朱高炽叹口气,朝左边的山道踏出了脚步。
两人刚离开此地不久,潘安就带着徐辉祖的人马追了上来。由于不确定朱高炽他们到底是往哪边走的,所以潘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将人马分成三队,分头去追。反正朱高炽身边除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已经没人可用。而他们带来的人马无论哪一队都足以将他捉拿回宫。
由于张云舒腿部受伤,朱高炽不忍再如刚才一般拖着她快速奔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三保跟沐昂有没有脱离险境,追兵的人马那么多,潘安徐辉祖又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怕是不好对付。
而且就算他们逃掉了,这林子面积宽广,古木参天,枯藤杂草密布,怪石叠嶂高耸,要找到他们,又谈何容易?
看来,自己刚刚说得没错,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高炽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张云舒,发现她紧皱秀美,额头渗出一层细汗,知道她疼痛难忍,逐停下脚步,将她扶到一旁的山石上坐下:“先休息会儿吧”
话音未落,两人突然感觉地表有些震颤,紧接着,隐隐约约有凌乱的脚步朝他们的方向传来。
“不好!”朱高炽一声惊呼,拽起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