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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扬威并不隐瞒妹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小小声的告诉她,“这是我临走前,四老爷特意写给我的切结书。说是这个女儿自过继入门后,一直忤逆不孝,惹得长辈生气。如今嫁了人又不安分守已,连累家室,所以四老爷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那信钱灵犀肯定不会真的拆来看,钱文侩此举也算是符合他的禀性,她只疑惑,“这事钱扬辉,就是钱扬熹同意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钱扬威只告诉妹子,本来钱玢还想让钱文侩也跟来处理此事。但钱文侩坚决不肯,还说儿女之事当由父母作主,写了这封切结书,就算了事了。
而自沈氏故去之后,钱玢估计得知真相,也大受打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许多管家之事不得不分派到旁人身上。钱文侩也就是看着老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号令全家。莫敢不从的国公爷,所以才敢如此固执。
钱灵犀没什么好说的,只提醒大哥一句,“你到了那儿,什么话也别多说,只把信搁下就走,相信有什么话,四老爷已经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你就别去当那个坏人了。算了,你干脆去都别去了。让人把信带进去就完,别进去当炮灰了。”
钱扬威还觉得有点不好。但这个小妹子的话他是从小就听惯了,钱灵犀不让他去,肯定不会害他,所以钱扬威只把信交到钱慧君门前的侍卫处,就转身去看钱敏君了。
可还没等他出这个院门,就听得钱慧君的房间里是翻天覆地,那砸得叫一个响。简直赶上拆房子。隔得老远,就能听到钱慧君在屋里的尖叫与嘶吼。
“凭什么?他们想不认我就不认我,我姓钱。我也是钱家的女儿,他们不认我,那也不许认我弟弟!”
钱扬威这回信了妹妹的话,幸好自己没进去,否则还不定怎么给人当沙包拿来出气呢。
钱敏君听着吵得实在不象样,也不留钱扬威了,“大哥请回吧,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什么事。只是家里爹娘年纪大了,以后可能要麻烦大哥的时候更多。老人家嘴碎,要是往后过日子有什么磕磕碰碰的,请你多担待着些。”
“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听钱敏君这么说,钱扬威的心里真是难受,“咱们都姓钱,本就是一家人,叔婶对妹妹,对我们一家人又都那么好,我孝敬他们也是应该的。”
钱敏君有他这个话,心里多少也是个安慰了。她知道,钱扬威最厚道心善,爹娘不止一次背地里跟她夸过,虽然钱家这个老大看起来最没本事,但家里的长辈最器重的还是他。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钱扬威秉性最为憨厚温和,不怕说句难听点的话,若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钱扬威绝对会是坚持得最久的那个。
见他笨嘴笨舌的安慰自己,钱敏君反倒有些过意不去,因见那头钱慧君吵得实在厉害,便把钱扬威劝走了。
出院门前,却有个面生的小丫头追着来问,“钱大爷,请问有给我家奶奶带的信么?”
钱扬威一怔,“你家奶奶是谁?”
那小丫头忙道,“我家奶奶姓温,是邓家的二少奶奶。”
钱扬威顿时摇了摇头,很老实的告诉她,“没人让我给她带信。”
小丫头急了,又问,“那我们温家老爷有没有上九原来?或者是打发人来?”
钱扬威再度摇头,“我回来时可没听说过。”
小丫头还紧着追问,“那跟您一起回来的还有什么人?可有我家奶奶认得的?”
钱扬威心道,她公公婆婆倒是来了,不过人家不来看望她,他也不好多嘴说什么。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找别人打听吧。”
那小丫头还想缠着他多问几句,可院子里看守的士兵不耐烦,“你有完没完了?人家都说不知道了,还缠着做什么?回去回去!”
那小丫头给赶走了,等回了屋子,温心媛顿时焦急的迎上来,“怎样?爹来了吗?还是派人来了?”
小丫头为难的道,“兴许老爷没跟他们一起。他也不知道。”
温心媛脸一白,一屁股瘫软在椅上,“二爷不管我,眼下连爹也不管我了。”她的目光缓缓的移到窗外,仿佛要透视到钱慧君那里,喃喃低语,“就跟钱家不管她一样。”
小丫头倒是个忠心的,瞧她这落魄样儿都快哭了,“奶奶,您别往坏处想,咱们还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泪珠从眼中滚滚而落,温心媛狠命咬着唇提起口气来,“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认输,就是死,我也要拖个垫背的!”
第590章 讨人嫌
邓瑾执掌定国公府多年,本是出了名的沉着冷静,可是一到九原这地界,却被闹得头昏脑胀,甚至于不得不赶紧把闵公公召来,要他给自己另寻一个住处。
闵公公不必问,立即就道,“老爷要处理大事,自然是要间清静些的书房的,在府西边正好就有个清静的去处,老奴这就去安排,待会儿就能把东西搬过去了。”
邓瑾连声赞好,正想到邓恒的书房去避一避,却只听得一阵震天响的婴儿哭声传来,方氏又抱着孙女儿上门了。
“老爷,您快去想想办法吧。悯儿还给关在军部衙门里,孩子见不着爹,是天天哭,连曼儿也不住的淌泪。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邓瑾很想说,你要好生带着孩子,不让她总这么哭得人心烦意乱,或许他还能有办法,可他这一进邓恒的新家,就无时无刻的被这孩子的超强哭声和王氏的无理吵闹包围,这让他还能想什么?想跳河还差不多!
按捺下心中的烦燥,邓瑾勉强摆出一副祖父的嘴脸,“夫人,我知道你心急,我也心急。不过这事急也没办法,你先带着孩子回去,好生照看着曼儿,等我想出办法来,一定立即来通知你。”
“我不走!”方氏甩一把眼泪,抱着孙女打定主意赖上邓瑾了,“你赶紧想法子,让我和曼儿去见悯儿一面,否则我们就不走了。”
邓瑾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凌厉了三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眼下是什么情形,你自己不是没看到。温家连人都不肯派一个过来,咱们还要往浑水里跳么?且不说人家会不会让咱们进去,就算是进去了,你能说什么?你又预备着做什么?”
方氏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把悯儿带出来啊!老爷您去说说好话,不就能把人接出来了?您别当我不知道。那钱家不就把洛笙年的儿子接出来了?”
邓瑾气得反倒笑了,“你儿子如果也是个未曾满月的奶娃娃,我一定去把他接出来。可他是吗?”
方氏给噎得恼火,正想再逼着他去想办法,忽地就见闵公公转头回来了。
“老爷,亲家大少爷来了,说有要事跟您商量。我已经把人领到书房去了,老爷不如也过去说话?”
好好好。邓瑾巴不得能有机会赶紧逃开这对祖孙。见闵公公递个梯子,赶紧快步走了。心下却在暗叹,这可真不能怪他重男轻女,不喜欢这个长孙女,实在是这孩子哭得太让人闹心了。
自从家里出事,许曼儿就跟三魂七魄都没了影似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孩子也不管,房里的事就更别提能打理了,一门心思就成天追着闵公公问。“相公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不烦,闵公公都给问烦了。不过瞧她那两眼含泪。可怜巴巴的样儿,闵公公又不好对个妇人撒气,只好躲着不见她。
暗地里心想女人和女人的差别也太大了,象是钱灵犀,都给关起来了,闵公公也没见她掉过一回眼泪,反而是在不停的想办法。琢磨脱身之计。
闵公公去看她,她见。闵公公不去看他,她也不恼。就算是邓恒。知道他安好了,钱灵犀便不再多问。只略吩咐句照看好他,就没有旁的废话了。
这说明许曼儿对邓悯情深一片,钱灵犀对邓恒淡漠寡情吗?
屁!连闵公公这个从来没有尝过男女之情的老太监都觉得,讨老婆宁肯要个大少奶奶这样淡漠寡情的,也坚决不能要许曼儿这样情深一片了。出了事半点指望不上,这样的女人讨来何益?
要是许曼儿自己过不好也就算了,可她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孩子。
二房的下人们见许曼儿成天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干活?连带着对小孩子的照应也怠慢了起来。偏许曼儿一副置身事外,恍若未闻的样子,那孩子怎么养得好?
闵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