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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当朝昭帝。
昭帝淡淡道:“起来吧,此处非比宫中,不用那么拘礼。”
云竣应了声是,垂手站立,心中已是透出无数个疑问:难道父皇是看了墨宝带来的信笺后便亲自赶来河阳城的?此事虽大,可是真的有必要亲力亲为么?在他的印象中,父皇在三十年前大羿之战告捷后,除非有必要的祭祀典仪,便一直不曾离开过洛城。
“竣儿一定是在想朕为何来此。”昭帝缓缓开口,“朕是看了你的鹰儿带来的信笺——当然,也不仅如此,河阳朕已有多年未曾来过,忽然想过来看看。”
云竣只听得一身冷汗,更加无法猜中父皇的心思,忽然看到天空中依然在飞雪,纷纷扬扬如絮。便恭敬道:“此处天寒地冻,不如我们回客栈去休憩,父皇有甚么旨意也可以慢慢说给儿臣听。”
昭帝摆了摆手,亦是仰起头来,飞雪落在他遮面的黑纱上,似是很温柔:“不用了,朕已经在宫里坐了着许多年,站一站也是很写意的。”
云竣无法,却依旧略微担心:“父皇龙体要紧”
“朕虽说老了,却还不至于连一场细雪都受不起。”昭帝笑声清亮桀骜,浑不似五十余岁的人,“想三十年前亲征羿国之时,风餐露宿,所受之苦,更是一场雪的百倍!”
“然而此处毕竟偏僻,若是有甚么”云竣依旧忐忑,夜幕即将降临,黑暗中不知会有什么危险,也更加不知道会有什么敌人在环伺于侧——他一个人尚且不怕,然而父皇虽说武功内力并不输于自己,却毕竟年事已高,况且万金之躯,不容稍作闪失。
竣儿长大了
“朕已吩咐禁卫军统领在这湖边布下严密防守。竣儿,你放心吧,一只鸟儿都无法飞进来。”昭帝淡淡道,负手往前,似是欣赏着湖面的冰,身姿在闲适中却又透出凌厉精悍,“朕已然好久没看见这样的冰雪了——在洛城虽说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却终究少了那份隆冬的肃杀之气,却只有肃杀之气,才能够激起男儿热血壮志。”
“父皇还是那般壮志凌云,儿臣佩服。”云竣不由得出声道,他并非谄媚,而是真心佩服。
父皇确实是一代明君。
也许在这世上,他真正佩服的,也只有父皇和师傅两人了罢?
昭帝却略有些伤感地一笑:“壮志凌云二十年前,朕还敢这样自诩现在,很难了罢。”
他微微一叹气,似乎并不想要听到甚么回应,独自凝视着雪花和冰凌,淡淡问:“竣儿,你更喜欢水,还是冰?”
云竣一愣,照实答道:“水较柔顺,冰较凌厉;然而水顺指而过,冰却能以其尖利存在一席之地;但到头来,冰融化还是会变成水,水遇冷又会结冰,如天理循环,生生不息。”
“好个生生不息!”昭帝满意地点点头,“朕的竣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因为字写得不好就整夜不睡苦练的孩子了。”
云竣不禁面色微微一红。
没想到这件事,父皇还记得。
那是七岁的时候,父皇寿辰,他要作一幅字送与父皇做寿。然而那几日打猎无意伤了手,总是无法写出一幅挥洒自如、酣畅淋漓的字来。于是他急得通宵不寐,母妃也只得在一旁掌灯守着,直到鸡鸣报晓,他方写出一幅笔走龙蛇,挥斥方遒的字,兴奋到一天都无法入眠
往事涌上心头,一时又想到母妃,不禁微微伤感。
“竣儿。”不知何时起,昭帝已缓缓走到他面前,“你可是怪朕未曾好好对待你母妃么?”
并非可以随心所欲
云竣微微一怔,话音略有些颤抖:“儿臣不曾有此想法。”
“此时无需欺瞒朕了。”昭帝也叹息一声,“凭心而论,朕确实对不起翠儿,以致她含恨而亡,于是朕之后每次见着你,便想起她,心头总有微微歉意,以至于后来为了避免伤感,便不经常与你见面,你可有怪父皇呢?”
云竣心头一酸:“竣儿不敢!”
“竣儿,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朕希望你已然释怀——当你有了真心中意的女子的时候,朕想,你就会明白当年朕的感受了”
真心中意的女子
云竣一呆,想起今日争论,不免又是有些难堪:“父皇,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是否会阻碍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抱负?”
昭帝身躯抖了一下,缓声道:“竣儿,你要明白,作为帝王,最重要的是甚么。”
云竣不语。
昭帝忽然微微一笑:“竣儿,你可是喜欢那个假扮小太监的丫头?”
云竣一惊——父皇如何会知晓?
“那丫头轻灵活泼,又有别样沉稳,朕也很欢喜她”昭帝面纱下的眉头微蹙,淡淡道,“你可将她收入宫中,然而太子妃需另有人选,你也应当知道此种厉害吧。”
云竣心中狠狠一痛,却不得言语。
“朕知你会难过,然而,有些事并非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昭帝话音果决,“朕相信你会明白的。”
他不语。
风,忽然又大了些。
雪,似乎又冰冷了些。
昭帝面色微微缓和,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一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便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
直到雪停了,一轮明月缓缓升上天际。
如同水泡一般,美轮美奂。
皎洁月光,似乎她当年的脸庞。
“云天,你可喜欢我?”
是她的声音在清脆回响。
“我我怎么敢”自己颤抖着的声音,却掩不住那一丝热切期望。
“有甚么不敢?你喜欢我便喜欢好了,我不会怪你的!”
毒誓
“我身份特殊,只是一名质子,我怕”
“不用怕。”是她执起他的手,她的手心温暖柔软,好似花瓣,“我也喜欢你啊。”
“公主,你”
“不要叫我公主。”她将手指轻轻放在他唇上,眨动那双世上最美丽的眼睛,勾起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叫我阿若。”
“阿若”他喃喃自语着,重复着那个最心底的名字。
生怕重了,就打碎了那个梦。
“——在这里,是不可能让我们相爱的。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火光中,她的眼眸果决,却问得那么小心翼翼。
誓言仿佛最脆弱的冰,生怕有一个闪失就尸骨无存。
他看着她的面容,心下果决无比:“我愿意!”
她笑了,那是多么美丽的笑容,如同漫山的花朵一起开放:“那我们就一起,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天涯海角,永不分离谈何容易啊。
“云天,我可以帮助你得到这一切——然而,你要发毒誓,永永远远,都不可辜负我!”
她的话语好似利刃,也许,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相信他了吧?
“好,我发誓——若我云天辜负你,便生生世世,受烈焰噬骨——”
是谁说过,誓言是因为没把握?
“云天,你还是骗了我!你骗了我!你骗我抛弃我的故土和国家,却最后还是抛弃我!”
“我没有,阿若,你听我说——”
“有甚么好说的?我月落公主绝不是那等纠缠怨女,今日你我便恩断义绝,三十年后,绥河边,圆月下,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日!”
“父皇,关于出兵羿国之事”云竣缓缓开口,“您怎么看?”
昭帝似乎被一根针刺到,身躯微微晃动,半晌才似乎从幻梦中苏醒,淡淡道:“你觉得呢?”
“儿臣不才,儿臣认为这是难得一遇的绝好时机。”云竣沉声道,“厉帝似乎命在旦夕,现在金都乱成一团,两位皇子互相厮杀,若是能够在这混乱之中杀入金宫,甚至有可能取得沉香策——”
秘密
昭帝胸口似乎被人打了一掌,声音沙哑:“你说沉香策在金宫?你——如何知道的?”
云竣心中一惊,似乎——似乎父皇早已知道。
“儿臣也是听江湖传闻,不知能否做实。”云竣心思细密,自然发觉不妥,此时他方才肯定,父皇让自己去找这宝贝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之事。
父皇明明知道沉香策在何处,却不愿告诉他。
也许,父皇还知道更多
昭帝的眼光闪烁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云竣不敢再言语,默默垂下头去,凝视冰块之下依旧不停地涌动着的碧色池水。
即使冰块再严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