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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着‘兰’字的环?名有似,而环不会那般相似。从郑家村将她带回的那一次,他看到了她腕上带着刻有‘兰’字的银环。原来,她口中痛恨的那人竟是周国的天子,而面前的他,倾尽天下也要寻找的,竟然是自己救回的这名女子。为了躲避你,竟然怀着你的孩子,都不愿再回周国,也许,在她的心里,恨已经深藏入心。
究竟,我是该让你再见到她?还是将着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如今的兰儿,已经从没有你的日子里慢慢走出阴霾,我是否应该告诉她,你可以为她而倾尽天下?
他犹豫着,踌躇着,心里隐隐浮上一层不愿,是为他而虑,是为她而想,还是为了自己
“长恭,‘醉生梦死’还有么?”
醉生梦死,是他无名谷的一种酒,不过三杯,饮酒之人必定醉睡如死。
“有。”
一个时辰后,无名谷的佳酿——醉生梦死,端到了宇文邕的面前,没有半刻思量,他已抬手饮下三杯。
醉——让他暂时远离痛苦,醉——亦让他梦里寻她。
扶着那个已入梦境的男人,高长恭本想将他带入自己屋中,然而,步过回廊,经过她屋前的那一刻,他终是下了一个决定
“兰儿,你能拿床锦被么?”
屋内,传着她略显慌措的声音:“等等。”
“送到隔壁厢房来。”
[碧落黄沙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第二百章 再见君时,已无恨]
抱着锦被,我步出屋门,高长恭已站在了隔壁厢房的门前。银月洒在他的面庞,俊秀的眼眸如着天上坠落的繁星,璀璨明亮。
“我的一个朋友睡在里面,麻烦你把锦被送进去。我还有些事,先去书房了。”
他的一个朋友?里面睡着的是那个人么?我我该进去么?我能进去么?手紧捏着掌中轻柔的锦被,慌乱的心是那般无绪。我我好想进去,可是,可是我怕见到他,便不愿再离我恨他,因他的背弃,然而,我的恨,为何这般无力?
“长恭”
我唤着那淡若清风的男人,却在抬眸间发现眼前已无了他的踪影。月的斑驳落在我的身上,无声的呼唤仿从心底释放。手,搭在门上,心,在那一刻颤抖。
我,终是推开了那道隔阂,未及榻,我已闻到了淡淡檀香。宇文,真的是你,不需要靠近,我便知道是你。
这么久了,你知道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将我的爱生生夺走
我,朝着床榻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落着我的恨,遗着我的怨。
榻上,他静静地睡着,密长的睫遮着浅褐双眸,俊挺的鼻均匀地呼着气,邪魅的唇自然地弯着。他在做梦么?这个梦一定很美,只是梦里一定不会有我。
散开手中的锦被,我替他盖上,就如那夜在静鸿阁临走前一样,轻轻地替他盖上。
“兰儿”
摺着被沿的我,蓦地僵直了身子,侧脸朝外。他醒了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无措焦急,心慌意乱,然而,身旁却又落了安静。他,不过是梦中的呓语罢了。
“都这么大了,还说梦话。”我嗔怪着他,心中的五味却倾倒而出。你在想我么?你是在想我么?
耳,贴在他的胸前,让我最后一次倾听你的心。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爱过我?如果有,那是一天,还是半日,是一刻,还是半分又或是
熟悉的香,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曾经,我恨你,可是,如今那个恨,在刹那间消失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宁愿从来没有去过那场拍卖会,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从来没有爱上过你,如果
可,时间无法倒退,落入北周的我,爱上了一个并不爱我的帝王。无情,本是帝王家不爱我,不是你的错,爱上你,才是我一世犯下的最大错。
“对不起,我没有保住孩子”
抽过身,我离了他,飞快地,我朝着门口跑去。
不能回头,我不能,绝不能
不能再错,我不能,绝不能
忽而,我撞入了一个暖怀,慌乱中,我朝后仰倒,只是腰间被着一个柔力拉了回来。
“你,没事吧?”
轻柔细语响在我的面前。
“我,我没事,我没事”
“真的没事?”
“我长恭,能带我去邺城么?你带我去邺城好不好?带我离开无名谷?”
他,错愕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疑惑,莫名的疑惑。
“你要去邺城?”
“我要离开无名谷,带我离开,好不好?”潋滟墨眸带着我内心的企盼,求着他:“带我走。”
“你没有一丝留恋?”
摇着头,我撒着谎,口中的话语又怎能敌过心中的依恋,可是留下,亦或是与他相见,只会让我更加受伤。逃避,还是,放下,与我而言,都是一样。
[碧落黄沙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第二百零一章 邺城路上,两相伴]
我一宿没睡,只是等待次日,他离我屋前而去的那个影子。
远远的,我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交托我的事,我会记着。”
“谢谢。”
谢谢,耳畔听到的这个词,会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么?英挺的身影,划过我的眼眸,留下铭刻于心的那个记忆
“宇”
唇,终于没有继续开启。
这一日,他离开了无名谷。
第二日,高长恭带着我,亦离开了无名谷。
※※※
邺城,究竟在哪儿,我并不知晓,只是我知道,那里离着长安更远。七月,炎热的七月,烦躁的七月,在一片静默中悄然而至。
路上,刮着狂风,下着暴雨,他护着我,躲在村边的庙中。我抱着他,因为害怕电闪,害怕雷鸣,他会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我,也会替我捂着耳朵逃避声响的惊扰。
“我好怕”
“过一会儿就好了。”
路上,蚊虫肆虐,红斑点点,他寻着草,涂在我的臂上。我看着他,为我涂抹着草碎后的绿汁,冰凉迅速涌遍全身。他带着一抹坏笑,朝我道:“都说美人招蜂引蝶,而你,呵呵,招虫引蚊。”
“我都痒死了,你还笑”
路上,市集商贾,车水马龙,他买了两只面具,一只给了我,一只给了自己。我笑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去买绘着老头老太的面具?他说,自己的面具太过狰狞,还是老头这只比较面善,而老太那只是因为我比较啰嗦,和老太婆一样。
“我什么时候那么啰嗦啦?”
我大声地狡辩着。
“现在”
“好你个高长恭!!!竟然敢说我”
路上,客栈房间,蟑螂横行。我跳着脚,逃到他的房间,大声地呼着“小强”,于是他房中的榻,便被我强占,而他房中的凳,则成了他——堂堂兰陵王的寝具。
“你睡的舒服么?”
“你已经问了我第五遍了,前面我才做的四个美梦都被你生生吵醒,哎”
终于,我与他,到了邺城,虽不是千山万水,但也是一路插曲不断。带着银色面具的他,刚到邺城城门之前,守城将领便立刻跪地相迎:“末将参见兰陵王殿下。”
“免礼了。”
一番逼人气势之下,我跟在他的后面,入了城。兰陵王府离着城门并不算很远,他告诉我,那是方便他出城练兵,若是有人攻城,他亦可第一时间到达城门,指挥作战。
正说着,“兰陵王府”四个大字落入了我的眼眸。
[碧落黄沙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第二百零二章 兰陵王府,遇美人]
门前的家臣刚行完礼,一个略显妖魅的纤腰女子已出了府门,一尾拖地绸裙拂门槛而过,福身行礼道:“心蝶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蝶儿免礼吧。”
“谢殿下。”
螓首微抬,朱砂点额,凤眸微挑,犹若盛放牡丹之妖娆媚人。
“兰儿,心蝶是我府上的舞姬,很久以前,皇上赐给我的。”
“兰儿姑娘,以后在府上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绛红薄唇微微一弯,迷人醉笑露于齿间。
“喔,谢谢。”我回着礼,淡淡地谢道。
“蝶儿,你去安排一下,兰儿以后会住在听澜轩。”
“是。”心蝶浅浅一笑,随着我们一起入了府门后,便独自唤人去打扫。
“谁说我要住你府上的?”走在廊上,侍女家臣们一路而跪行礼,我低声问着拂袖免礼的他。
“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