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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没有过不去的槛儿,就算是孩子的父亲抛弃了你们,你也应该生下它。”
“生下它?”
我自问着,手搭在腹上,虽然那个微小的生命在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可是,我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存着一种母性,一种让我难以割舍的母性。然而,我处的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代,除却独孤府带出的婚嫁首饰外,我没有能力去养活这个孩子,若是生下,它便会是我的负累。
“我没有能力养活孩子”
“怎么会呢?姑娘,你年纪轻轻,有着一双手,怎么会养不活孩子呢?”
“我,我可以么?”望着妇人眼中那份肯定的神情,我犹豫地问着。
“怎么不可以?虽说我看着姑娘你的手,像是大户人家,没干过粗重的活,但若是你不愿再回自己的家,可以留在这里。我和老头也没有孩子,我们会像待自己孩子一样待你。”
“我”
“不要再想了,先把药喝了吧,其实,我们郑家村的人呐”
妇人端起药碗,送到我的面前,开始和我讲述起郑家村的事来。其实这个村子并不大,加起来不过五十多户人家,平日里,靠着耕作来满足日常的饮食,男人们会去山上打些猎,偶尔也会进城里卖些动物的皮毛,换些生活必备品。而女人们,会接些织布的活。虽然村子并不富裕,但隔壁邻里都甚为融洽。这位妇人姓王,自嫁入夫家后,便也随了丈夫姓郑。
我喝了药,也留了下来,当然,腹中的孩子,我也决定留下。
郑家夫妇两人都是本分的好人,周围的隔壁邻居也都是老实人,自从我留在了郑家村,他们便待我如同自己人一般,丝毫没有半点对我另眼相看,反而经常关心我的起居。
如今,腹中的孩子已快三个月,六月的天,变得有些热,只是为了孩子,我仍旧坚持着每天到附近一座并不远的山上去散步。山上的树不多,也不会有野兽,能够在着宁谥的环境中,享受世外桃源般的阳光温抚,我的心也渐渐地停落在这片土地之上。一切,当你追逐执着的时候,都会变得狂躁难控,而真的当我不再那般执着的时候,又会变得是那般淡如清水,平静无波。
举头望向空中那一片蔚蓝,我淡淡一笑,原来生活是可以如此平淡。
然而,当我的眼睑再次落下的时候,突然发现
[碧落黄沙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第一百八十七章 横祸突降,郑家村]
山脚下,几缕轻烟从着郑家村上空飘摇而上。是炊火灶烟,不,平日里,我从未看到如此之大的烟。半眯着眼眸,我再次望去。不,那不是灶烟,是火,郑家村着火了。怎么会这样?
提着裙,我急急地朝着山坡下走去,未及山腰处,便听着哀嚎嘶叫声,而眸前那个火点已成了一片血染的红色。
不,郑大叔和大婶他们?我的脑中,此刻除了救人之外已容不下其他任何。紧拽着手中的衣裙,我往着那片给予我信任和关怀,给予我关怀的地方跑去,腹间忽而一阵痛袭过身子。
“呃”紧咬着唇,捏拽着腹间衣中的肤,分散着脑中不断而涌的痛,我继续着脚下的奔跑。
只是,待我跑到山下,那一幕
捂住我吓得已无法出声的口,眼眸震惊在瞳仁中映出的那片血红中,熏黑的墙,破落的屋,残落的瓦,血肉模糊的人,一股腥味,嗜血的腥味,冲入鼻腔。
“呃”手还未捂上心口,喉中已吐了出来。我,半个多时辰前出去的时候,郑家村还是宁谥如往常,可是,可是为何,为何此刻会变成这样?
郑大叔他们呢?跨过狼藉的地,步过粘着鲜血的尸体,我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跑去。
——大叔——
——大婶——
手,刚搭在门上,轰地一声,朝里倒去,浅浅灰尘瞬间浮起。
脑,随着门的倒落,一片空白,地上,伏着两具相叠的尸体。大叔的身上盖压着大婶的尸体,她背上两道重重的刀痕,好深,好深,深到血肉中的鲜红依旧流溢着。曾经,她与我说过,他们膝下无子,以后若是谁先去了可是,命运却是这般捉弄他们,他们没有等到老去的那刻,却遭遇了这般横祸。他们的生活是朴实平淡,然而平凡的生活并未减淡他们之间的恩爱至情。平日里,我能看到她为自己辛苦回来的丈夫拭汗接物,也能看到他为了自己的妻子,主动烧柴煮饭。他们的爱,好普通,可是他们的爱,也好不普通。
举起皓腕,手上那只凤环,我竟从未褪去过,从争吵到怀疑,从怀疑到互相伤害,从互相伤害到离开北周,我竟从来没有去掉过它。
这一刻,我突然脆弱,突然无助,望着两个近如亲人的人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我,我不知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办?腹间猛地一阵抽痛,我靠着墙,慢慢依下,然而那阵痛却愈加剧烈,下身,腿间,一股热热的细流慢慢滑出。意识,渐渐地,淡了下去。唇瓣间,艰难地唤着:“宇文我好怕”
——搜仔细了,兰陵王殿下说,让我们看有没有活口——
“是兰陵王”
[碧落黄沙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第一百八十八章 醒时已在,无名谷]
再睁眼,周围的墙已换上白色,周围的破落已变成淡雅,淡淡的清香拂过鼻间,腹间身下的痛,猛地袭来。眉紧紧一蹙,唇间不觉一声喊疼。
“你醒了?”
放在锦被外,捏着腹间的柔荑,忽而被着一个温暖的手覆在了下面。
“痛”
顾不及手的主人究竟是谁,我只觉得所有神经都传递着同一信号——痛,一种剧烈的痛。
“孩子我的孩子”
“它没事。”一句温润如玉的话语,如着冥冥之音响在我的耳边,白色衣袖间,一只拿着淡蓝丝巾的手,正为我拭着额前微沁的细汗。
“是,是你?”
侧脸望去,一张只见一面却难忘却的俊颜映入眼睑,此刻,他没有带着那张银色面具,只是露着他本来的容颜。未想到,再见之时却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听着我的问,他淡淡一笑。
“你说孩子,孩子没事?”
“是,孩子没事,只是你现在身子很虚,多服两剂药,疼痛就自然会轻很多。”
我看着他,看着那双淡含忧郁的眼眸,明亮的瞳仁中透着我苍白憔悴的面容,女为悦己者容,而我,并无悦己者,所以也便无所谓此时的样貌。
“这里是?”
“无名谷”
“无名谷?”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谷名,无名,无名,难道是说这个谷没有名字么?不过,有无名字与我有何相干,我,不过是这里一个匆匆过客。
“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等等,村上的人?”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活着”他轻摇了下头,话语中掺杂着无奈。
“什么?!不是的没有人活着”意识涣散下的我,明明知道可能性的微乎其微,可依旧无法直面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村上五十多户人家,男女老少,甚至怀中婴儿,居然,居然没有一个活着。
“兰,陵王——”我的齿间吐出三字。
“你,你怎么了?”
“是兰陵王做的,郑家村五十多户人家都是兰陵王杀的。”
他错愕地看着我。我知道,也许在齐国,兰陵王的威名受着万般景仰,而且我也知道,远在北周长安城的那个他,与兰陵王高长恭间淡如清水的君子之交,可是,可是我亲耳听到了“兰陵王要寻找活口”的话语。是问,人若不是他杀的,那又何必杀人灭口。
我不知道他屠村的理由,但是,在这个时代杀人,本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说是兰陵王?”
他疑惑地望着我,莫名地藏着一份不安。
“呵我听到的不过,就算是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用说,替村里的人讨回血债。”
“若是给你这个机会,你会要他血债血偿?”
他问着我,而我则毫无犹豫地答着。
“他们对我很好,这是我欠他们的,所以,如果我有机会,我会这么做。”
[碧落黄沙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第一百八十九章 难道他有,断袖癖]
他未再执着地问我,只是出了屋子后,便没有再进来。送药给我的是一名丫鬟,年龄与着小婵相仿。不知道小婵现在在哪里?是独孤府?还是回了皇宫?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