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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不),我们不吃狗。”
“太好了。教室往这边,久城同学。”
塞西尔抱起课本往前走,一弥急忙跟在身后。一弥的黑色皮鞋踩在走廊上发出声响,喀、喀、喀、喀令人惊讶的整齐脚步就像是在踏正步。
塞西尔走在走廊上,看看和课本一起抱来的一弥相关文件,再看看在旁边踢着正步的本人。贴在文件上的照片里,有态度严肃的军人父亲、两个高大的兄长、正中央纤细的女性应该是他的母亲:主角一弥窝在角落害羞地缩着头。他旁边的人应该是姊姊,是个有着光泽亮丽的黑发与令人想到黑猫的湿润眼眸的性感少女。只见她搂着一弥的脖子,把脸贴在一弥的脸上。
比较着身旁一弥的严肃神情,以及被姊姊搂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照片,塞西尔不禁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弥显得很诧异:
“怎么了吗,MADEMOISELLE?”
“没事没事久城同学,要努力用功哟。”
“当然,MADEMOISELLE。”
一弥以僵硬的表情点头:
“我是背负国家威信前来留学的学生,一定要取得良好成绩、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之后回国贡献才行。我的父亲、兄长都是这么期待。”
“妈妈和姊姊呢?”
听到这个问题,一弥瞬间变成孩子的表情低下头。
“嗯?”
“母亲和姊姊哭着要我不要到这么远的地方”
一弥看起来似乎快哭了。然后他又咬住嘴唇,再度挺直身体。
“这、这样啊。”
终于抵达教室。
塞西尔打开门,开始介绍留学生久城一弥。对于站在讲台上的新同学,坐在教室里的金发碧眼少年与少女——掌控苏瓦尔权力的贵族之后全都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他。
久城一弥的留学生活,似乎遇到相当大的困难。
欧洲很少遇见东方人,想要彼此成为同学,更是遭受保守学生的严重抵抗。再加上一弥的严肃个性,一直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只不过他的成绩很优秀,总算得到众人的认同。
一开始不怎么灵光的法语也慢慢进步,在对话和上课方面已经没有障碍。一弥像是拚命一样努力念书。
“不要太勉强自己,偶尔悠闲一下也没关系。”
塞西尔常常提醒他,可是一弥只是回了一声“是。”就带过。季节再度缓缓轮转。
某天早晨,提早离开宿舍前往校舍的塞西尔,看到抬头挺胸站在花坛前方的一弥,向他说声:“早安。”像是被声音吓到而回头的一弥,似乎因为眩目朝阳眯起漆黑眼眸:
“老师早。”
“你起得真早啊。在做什么呢?”
其他学生早上大多赖在床上,直到最后一刻才起床。学生时代的塞西尔也是一样。一大早起床散步,的确是久城同学的风格:—塞西尔边想边随口发问。一弥以毫不通融的严肃表情指着某样东西。
“咦?”
一朵在花坛里孤单绽放的花。
颜色艳丽、小小的金花。
“花?”
塞西尔再问一次,一弥点点头。
“你喜欢这朵花吗?”
“是。”
“咦这么小的一朵花,你竟然也找得到。其他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大花啊。”
“是。”
一弥点点头,突然害羞地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先告辞了”就背对塞西尔,急急忙忙往校舍走去。
(真奇怪不过是看花看得入迷而已,有这么丢脸吗)
塞西尔歪着头,百思不解。
微冷潮湿的秋风,轻轻吹动站在花坛前方的塞西尔头发。
“那是谁?”
——下一个星期的周末。
正在把新洋装和堆积如山的甜点搬进维多利加特别宿舍的塞西尔停下脚步。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听到声音,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从侧面看来和洋娃娃没什么两样的维多利加?德?布洛瓦突然开口。
“咦?”
塞西尔连想都还没想就直接反问。维多利加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今天跑来图书馆,那个黄色的家伙。”
“黄色的家伙~~?”
塞西尔一脸怀疑想了奸一会儿。维多利加好像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抽着烟斗。
她正以惊人的速度翻板书页。分明是以难懂的拉丁文写成的厚重哲学书,可是一下子就看完十几页。
维多利加以嫌麻烦的动作稍微抬起头,勉强多说一句:
“动作看起来硬梆梆。”
“久城同学吗~~?”
塞西尔总算回想起来。
想起傍晚曾经拜托一弥到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去找一本书。一弥费尽千丰万苦,在图书馆的迷宫楼梯爬上爬下,终于找到想要的书。还记得他气喘呼呼说话的样子
就在当时,维多利加正在大图书馆迷宫楼梯最上方的苍郁植物园里,像平常一样独自抽着烟斗,阅读书籍
塞西尔点头说道:
“那是上个月从东方小国来这里留学的留学生久城同学。”
“”
维多利加没有回应,再度埋头在安静的书本世界里,只听到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响,以及袅袅紫烟环绕着她。
(吹的是什么风啊?她竟然会对书以外的事物产生兴趣)
塞西尔偏着头,离开特别宿舍。
季节再度从秋季接近冬季。萧瑟的冬季寒冷干燥,在广大的圣玛格丽特学园庭园里,绿叶凋落、树枝交缠有如黑色骨骸的森林,还有花坛里仿佛不祥蜘蛛网的蔷薇枯枝,在增添暗沉的色彩。
塞西尔不时会看到留学生久城一弥,站在之前曾经站在那里发呆的花坛前面。塞西尔总是一大早一面快步通过,一面斜眼看到一弥脸上带着在课堂上、拜托他到图书馆跑腿时没见过的柔和,以温柔的表情盯着冬天萧条的花坛。
那朵金花一直绽放到秋季结束,现在萧瑟的花坛里,只有看似蜘蛛网的纤细枯枝——
一弥经常伫立在那里,默默看着枯枝。
(久城同学一定是)
某个早晨,塞西尔突然想到:
(一定是在等待春天来临吧。我有这种感觉!竟然一直在等待着那朵可爱耀眼的花开花。他虽然一直表现得一板一眼,出乎意料是个浪漫的男孩啊)
欧洲灰蒙蒙的冬季天空覆盖整个学园,有如被黯淡的塔夫塔绸(注:TAFFETA,一种丝质平织布)笼罩一般
“久城几岁?”
某天早上,塞西尔看着这样的一弥,急忙带着早餐穿越迷宫花坛来到特别宿舍。耳朵听到维多利加沙哑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放着水果、裸麦面包与苔桃果酱的银托盘。
“嗯?”
“算了。”
嫌麻烦的维多利加喃喃自语,转身背对塞西尔。
烟斗袅袅冒出白色细烟。黑色天鹅绒与白绢荷叶边撑起的少女一边翻书一边抽着烟斗,有时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转动纤细的脖子,伸手从糖果山里拿起糖果,放进樱桃小嘴里。
“你会吃不下正餐喔。”
“”
“还有,久城同学和你同年,而且还是同班。只因为你没有进过教室,所以没见过。”
“这样啊。”
维多利加简短回答的声音就和先前听过的一样,有如老太婆沙哑平静的声音,但是其中却有一种令塞西尔感到不安的声响——就像是滴落湖中的一滴蔷薇香水。
滴落在广大阴暗的湖里,一滴小小的香水。
塞西尔凝视低头翻阅书籍的冷静侧脸,又感觉到似乎有种令塞西尔不安、先前未曾见过的某种东西,一瞬间划过她的脸上。塞西尔急忙扶着大大的圆眼镜想要看个清楚,但是已经慢了一步,那个确实存在、带着微温的东西已经掠过维多利加冰冷有如陶瓷的小巧侧脸,不知道藏到何处。
(刚才那是什么?)
塞西尔不自觉地受到吸引,但是维多利加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结果塞西尔什么也没说,放下早餐托盘便离开特别宿舍。
寒风飕飕,塞西尔连忙抓紧褐色外套的前襟。绕着迷宫花坛,总算走到外面。
花坛外面广大的庭院更是寒冷。欧洲冬季是带着某种不祥阴暗的季节,塞西尔急忙小跑步前往校舍。某处发出枯叶的沙沙声响。
季节就这么慢慢前进。
久城一弥在不习惯的欧洲冬季里,只有一次感冒的经验。有一天甚至严重到无法起床,于是塞西尔带着当天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