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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是愿意跟他一起去?还是愿意留在这里?
我当然愿意跟他一起去,我已经在这里憋得太久了,当然想到外回去看看。
到了外面,说不定就有了无忌的消息,何况我也想知道千千和曲平的情形。
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人倒是很相配的一对,千千的脾气不好,曲平一定会让着她,千千到处惹麻烦,曲平定会替她解决。
只可惜千千对曲平总是冷冰冰的,从来也没有结过他好的脸色看。
“地藏”听到我愿意跟他一起走,也很高兴,就倒了杯葡萄酒给我喝。
我喝了那半杯酒,就睡着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他的地底洞府。
我坐在一辆马车上,全身披麻戴孝,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抬着“地藏”那口古铜棺材,跟在马车後。
我知道他一定在那棺材里,我这麽样打扮,也是种掩护。
晚上我们找到了家很偏僻的客栈落脚,而且包下了一整个跨院。
蓖栈里的伙计,都以为我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对我照顾得特别周到。
我一个人住在一大间房,一直都没有睡,因为我知道“地藏”一定会来的。
深夜时他果然来了,我陪他吃了一点清粥,他又在盯着我看,忽然问了我一句很奇怪的话:“你真的不认得他了?”
豹始的时候我还不懂,後来我看到他那种奇怪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了种又疯狂,又可怕的想法那个又脏又臭,我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人,难道就是我不惜牺牲,只想去看一眼的无忌?
“地藏”已看出了我在想什麽,就跟我说:“你没有想错,他就是无忌。”
我简直快疯了。
我想大哭,大叫,想把他活活扼死,可是我什麽都没有做。
“地藏”并没有失信,他遵守诺言,让我看到了无忌。
他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他并不该死,该死的是我。
我竟不认得无忌了。
我日日夜夜的想见他,等我真的见到他时,竟不认得他了。
我还有什麽话可说?
等我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之後,“地藏”才告诉我,无忌是找他学剑的,他也认为无忌是可造之材。
但是,在他们之间,有一项约定,在无忌剑术还没有学成之前,绝不能会见任何人。
无忌也答应遵守这约定,所以我要见无忌的时候,他总说还没有到时侯。
“地藏”又说:“我们以一年为期,约定了今天我要去试他的剑,只要他能够击败我,我就让他走。”
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後,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并不简单。
我很了解无忌。
他知道“地藏”一定不会传他剑术的,一定用了种很特别的法子,逼着“地藏”不能不答应把剑术传给他。
所以“地藏”要他答应这条件的时候,他也不能不接受。
鄙是他又怎麽能击败“地藏”呢?他简直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地藏”显然又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麽,冷冷的对我说:“他并不是没有机会,因为我的剑术也是从那些剑谱上学成的,我做事一向公平。”
他又说:“可是我见到你之後,我的想法就变了,我生怕他的剑术真的练成把你从我身旁夺走,我想杀了他,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鄙是他并没有这麽做,因为他绝不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所以他心里也充满了矛盾和痛苦,所以他的脾气才会变得那麽暴躁古怪。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麽那个瞎子总认为我会为他们带来不幸。
“地藏”又说:“但是,我也想不到他练剑会练得那麽”痴“,竟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也许就因为他知道无忌已变了个人,所以才让我去见无忌。
“地藏”盯着我,又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可是你想错了,我本来已下了决心,要让你回到无忌身边去,因为我已看出你对他的真情,你发觉我不让你们相见,一定会恨我一辈子,我不想你恨我一辈子”
他又说:“可是,现在他既然已变成了那样子,你去见他,反而害了他,如果他剑术能够练成,等到那一天,你们再相见也不迟。”
我没有开口,因为我已发觉他说的并不完全是真心话。
我不怪他,每个人都难免有私心的,他毕竟也是个人。
要等到那一天无忌的剑术才能练成?才能击败他?
那一天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的。
但是我可以等到他回去的时候,那时侯我就可以见到无忌了。
不管无忌是疯了也好,是痴了也好,这一次,我再见到他,却不会离开他的了。
凤娘是叁月二十八离开九华山的。
四月初一的晚上,梅檀僧院的和尚们晚课後,忽然发现有个又脏又臭,疲得已不成人形的怪人躺在大殿前的石级上,看着满天星光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星光一样,竟似已看痴了。
试剑四月初二,天气晴朗。
在天气特别好的日子里,廖八总是会觉得心情也特别好。
尤其是今天。
今天他一早起来,吃了顿很丰富的早点後,就去溜马。
晚上也通常都要喝很多酒,有时甚至连午饭的时候郡喝,所以他一向很注重这顿早点。
今天早上他吃的是一整只鸡,用酒烧的鸡,一条活鲤鱼,红烧的活鲤鱼,和一大盘用虾来炒的包心菜。
除了可以大把花的钱,漂亮的女人,和好酒之外,鸡,鲤鱼,包心菜,很可能就是这位廖八爷最喜欢的叁种东西。
今天早上,他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围着城跑了一个来回。
这是他最快的纪录。
他当然不是用自己的两条腿跑的,他是骑着马跑的。
他骑的当然是匹快马,就算不是天下最快的马,至少也是附近十八个城里最快的一匹。
这匹马本来并不是他的。
那天在“寿尔康”楼上,他眼看着无忌击毙了唐家叁兄弟之後,他就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
他也是江湖人,在江湖之间,这种仇恨是非报不可的。
如果无忌来报仇,他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所以他一方面托人到各地去寻访高手来保护他,一方面也在暗中打听无忌的行踪。
等到他听说无忌最後一次露面是在九华山下“太白居”,他就立刻带着人赶去,太白居的掌柜夫妇却已在一夕间暴毙。
他只看见了一个叫小丁的伙计和这匹马,赵无忌的马。
他和赵无忌之间的梁子既然已结定了,又何妨再多加一样。
所以这匹马就变成了他的。
这一年来,他的日子过得很太平,赵无忌在他心里的阴影早已淡了。
现在他唯一的烦恼,就是他用重金请来,一直供养在这里的叁位高手。
他很想打发他们回去,却又生怕得罪了他们,尤其是那位胡跛子,他实在得罪不起。
他决心要在这几天内解决这件事,就算要再多花一笔,他也认了。
暴养这叁个人的花费,简直此养叁个姨太太还贵,他已感到有点吃不消了。
现在他才知道,世上最花钱的事并不是“快乐”,而是“仇恨”。为了这件事,他已花了叁十多万两,再加上无忌嬴走了那一票,现在他表面看来虽然过得风光,其实已只剩下个空架子。
幸好他的“场子”还在,过年前後又是旺季,所以他还可以撑得下去。
用冷水冲了个澡後,连这个问题好像也娈得不是问题。
他换了套乾净的衣服,还准备孢着他新娶的小姨太再睡个回笼觉。
巴在这时候,费老头忽然来了。
费老头是他场子里的管事,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在赌这一行里,已经混了好几十年,什麽样的花样他都懂,什麽样的场面他都见过。
鄙是今天他却显得有点惊惶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几乎被门槛绊得摔一跤。
廖八笑骂道:“看你急成这样子,是不是你老婆又偷人了?”
费老头叹了口气,苦着脸道:“我老婆偷人不稀奇,今天这件事才稀奇。”
廖八娥了娥眉,道:“难道今天场子里面又出了事?”
费老头道:“出的事还不小。”
做场子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忽然凭空来了个手气特别好的大嬴家,就好像去年来的那个“行运豹子”一样。
鄙是像“行运豹子”这种人,一辈子也难得碰到一个的。
廖八道:“你先喘气,坐下慢慢说,就算天塌下来,咱们也撑得住,你急个鸟。”
费老头却好像连坐都坐不住,道:“今天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