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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荤不淡定回应啊。总觉,有点伤人心了呢。
“什么时候走?”总算,川巳给了点不冷不热的回应。
“后天一早。”川戊别开脸。“这次回去,按照惯例,封爵后这辈子就只能守在封地不能挪动半步了,除非,有圣谕召见。在雁荡待了六年不见宫里有动静,约莫这辈子父皇也没多少心思再见我。哪天他老死了,肯定是川夷登上皇位。指望他颁道圣旨允许我来见你,只怕比天降红雨还要难。”
自说自话样说道完,川戊像是想起什么可笑事,居然真就正儿八经地笑起来。
“哥,这次,真是能用上天人永隔四个字了呢。”
“你是咒我早死还是咒你自个儿?”川巳冷冷瞥一眼过来。
川戊又笑。
“这辈子不能再见你,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了呢。”
明明是玩笑样的话,听在川巳耳里竟也笑不出来了。长长对望片刻后,川巳挪开了视线。
“你安心地走,我会活得很好。”
☆、坼下雪
剩下的两日,似乎被简单却又繁琐的小事充斥到满溢。
第一日,砍柴。山里背回来的柴,不过是维持数日的量。川戊便像疯了样跑进山再砍,砍了很多很多,多到后来即便劈好了细心摆放也能塞满整个院落。
第二日,捕猎。先前的大举狩猎,几乎将深山里的兽类赶尽杀绝。再度进山,能猎到的也不过是些獐兔麝鼠之类。却还不死心,连带着把所有能吃的菌类统统摘了搬回草庐。
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可是,第二日的夕阳,毫不留情地坠了山涧。最后的晚餐,搬上了台。那顿饭,吃的是汤饺。用川戊背回的白面摘回的野菇猎回的兔肉合了馅,冬小娘忙乎了整日才做好送了来。
对着两碗热乎乎的汤饺,川戊努力摆出了笑。
“哥,明儿一早我就该上路了。”
川巳只是微眯了眉眼,不言不语的,脸上也虚虚实实。
然后,相对无言到汤饺冷成一坨。
后来,还是早早熄了蜡缩进了被中,只留冰坨样的饺子自怨自艾。
“哥,以后我不在身边了,你也会好好活,是不?”
一如过往二千多个日夜相拥着取暖,川戊狠狠垂着头缩在川巳颈间,嗓音也变得古怪。
“说得像在交代后事。”川巳皱了眉。
“跟你分开,留你一个在这冰城,其实跟死掉也没有分别呢。”川戊闭着眼低声呢喃。“哥,你答应我,一定好好活着,不去寻仇,也不再生事端。安安稳稳地留在这冰城,直到将来寿终正寝。哥,你答应我。”
“嗯。”
川戊又笑。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呢。
呢喃过后,是悄然探出的手点上怀中人的昏穴。一直维持着紧拥的姿势不变,安静地等怀中人陷入无警觉的昏睡。听,听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断断续续地吐纳。然后,痛苦着分开两人的距离。
“哥,你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不能食言,这辈子你都不能食言。”
呢喃过后,是悄然收回的手直直戳进自个的心脉。分开些微距离的两人,夹在中间的,是渐渐咸腥起来的空气。川戊一直保持着微微笑,似乎那撕裂的胸膛是别人的。
再度张开手时,掌心里多了枚玲珑剔透的红玉。也不知那玉石上的红,是原本的红浓些,还是川戊的血多些。川戊咧咧嘴,微垂了眉眼时一并将那尚且留有温热的玉石送入了川巳的口中。
“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血菩提,就是我。世间仅有的东西,去哪里再找第二枚?你为我在外漂泊多年,如果没有遇到她,或许此生你都要耗费在寻找替代我的物什上呢。哥,以后,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你答应过的,活着,活下去。”
昏睡中的川巳,无意识地吞咽着,淡色的眉有了不着痕迹地攒动。
天,快亮了。
最后一次帮川巳压好被角出门时,川戊像往常无数个清晨那样轻瞥一眼睡着的川巳,唯一的不同,大抵是这次一走,便没了回返的机会。
川戊用力地看着,直到把川巳的眉眼烙进了心底后,才缓慢抬了脚。
下雪了。
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预示着北疆雁荡正式迎来了酷寒冬月。出了草庐后川戊便一路走到了城门外,那儿,有一棵艰难活了多年的青松,像是雁荡城的忠实护卫,护卫着从来不会有外人踏足的冰城。
而现在,就在那青松树下,有一个人,有一个坑,静默无言,只等川戊的到来。坑,是川戊进山砍柴时提前挖好的,为的是今日能让自己安安稳稳躺进去永眠。人,是阿江,等在这里,为的是,埋坑。
川戊静静看着阿江,浅笑一声里自怀间掏出了那支钗。递过去时,川戊还有些尴尬,脸上也生了可疑的红。
“不好意思,我没有多少钱,只能买到这种货色。你簪上,应该会很漂亮。”
阿江默默接过了,垂了眼,瘦削的肩却狠狠缩了起来。
“大哥,以后就拜托你了。”
其实,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却没了气力与机会。挖出赖以为生的血菩提,川戊不过是仗着咬紧牙关憋住最后一口气才能挪到城外。真正交代完后事,钗子也送出去了,也就无憾了。
也,该死了。
本来还想潇洒地跳下坑,最后却是双膝一软直接跌了下去。一滩烂泥样,说不得,动不得,睁大的眸子也活络不得。只能木然地看着,直到阿江的眉眼都变成云雾样。
川戊咧咧嘴,也不知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笑出来。
☆、破土
川巳醒来时,雪已经飘了大半日。风又大,即便藏在草庐里,还是听得到鬼嚎样的厉风呼啸而过。也生了错觉,好似那风是自阴曹而来,只为撕碎俗人的身。
很冷。从骨缝里散发出的冷意,添再多衣物也挥不去。其实留在雁荡城的六年,一直都在忍受彻骨的寒。可因着有川戊在身旁,所以就觉那冷也不过如此。如今,身边没了川戊,突然就觉得,这冷,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饶是如此,川巳也不肯将被褥拉近丝毫,哪怕是环抱了双臂蜷缩着取暖,也不肯。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睁着眼看枯草搭成的房顶,眸底苍茫成空。
门,就在这时被轻轻推开来。虽然早已知道他的川戊已经不会再推门而入,明明知道的,却还是不抱希望地扭头看过去,眼神炽热到有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光亮。瞧清了来人,川巳那点不抱希望的希望,也变成了不曾绝望的绝望。
来的,是阿江。臂弯里挂了个小小食盒,微垂了首,发髻间一支木簪摇曳生姿。进了房就开始布置饭桌的阿江,自始至终不肯抬了眼看一看川巳。
哪怕是一眼。
川巳却没有挪开视线。一直在追随着阿江的动作,眸色不觉生了黑。等到阿江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后,人便垂了手站到一旁,静静悄悄地,像是随时都能消失掉。
川巳古古怪怪地笑起来。
“我是个瘫子,手筋也被挑断。唯一没断的右手,可惜没了掌。躺在床上这六年,是要人亲手喂食喂水的。照顾我这样一个瘫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不是只要把饭菜放在桌上,便成了照顾。
自嘲一般的话,却也能让阿江在瞬间缩起了双肩无措地失措着。大约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无趣,川巳懒懒一笑里闭上了眼。
“抱歉了呢。饭菜先留在那边吧,只是要劳烦你走一趟,去请族长过来,我要见他。”
简直就像得救样,当即转了身就出去的阿江,到底还是错过了转身的瞬间川巳陡然睁开的眸中,那一点久违的温柔。
一盏茶后,阿江已经领着族长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长随族长身旁的家仆。其实,也算不得家仆。一座饿殍遍野,至少是曾经的城池,等同于城长样存在的族长,也不过勉强撑着不饿死街头,哪里来得本领圈养家仆?而那所谓家仆,仅仅是类似阿江样遭遇的小伙子,五年前来了雁荡城,又无依无靠的,索性跟在族长身旁伺候左右。
这会,三个人前后脚的进了草庐,居然就把小小方寸之地塞满了。先前还躺着的川巳早已经坐直了身,似笑非笑地看回来,一开口却是对上了阿江。
“待会这里可能会有些不好的事发生,如果怕,就先回去吧。”
阿江一愣,愣过就默默站到了墙角处,摆明是没离开的意思。见状,川巳也不多计较了,只挑挑眉后对上了族长。
“地方小,也没个多余的椅子让你坐,我这床头,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