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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杜翔和于燕结婚了,童希贝去喝喜酒,身边的同学都是成双成对来的,只有童希贝孤零零一人。
有些同学问到了阿岳的情况,童希贝就笑笑说他在法国挺好的。
新人敬酒的时候,童希贝准备先走了,她过去和杜翔打招呼,没想到喝多了的杜翔轻轻地抱了抱她。
童希贝的双臂垂在身侧,没有回应。新郎官身上都是烟气酒气,还夹着新娘子的化妆品味道,童希贝抬头看他,笑嘻嘻地说:“喂,你不怕你老婆吃醋呀?”
“不怕。”杜翔松开她,搂过于燕的肩说,“希贝,你是个好女孩子,我和于燕都特想看你有一份好姻缘。”
童希贝哈哈笑着拍杜翔的肩:“得了吧你,记得好好对你老婆!我先走啦,再说一次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杜翔冲她挥手:“谢谢。等你喜帖啊!”
苏晓娜和胡志伟提出要送童希贝,童希贝没答应,说想要自己走走。
街边的树都抽出了绿芽,空气也不再冰冷,两天前,童大林养的小乌龟也从壳里探出了头,童希贝知道,春天来了。
她抱着手臂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路过一家婚纱店,她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的灯光柔柔地打在那件白色婚纱上,深V领,大裙摆,胸前点缀着闪亮的钻,雪白轻柔的蕾丝纱裙铺了一地,美得令人炫目。
店门口的迎宾小姐见童希贝迟迟不走,走出来几步对她说:“小姐,可以到店里来看看啊,最近有新款婚纱上市哦。”
童希贝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说声“不用了,谢谢”,赶紧就离开了。
回到家,童大林和卢静在客厅看电视,卢静抬头扫一眼童希贝,问:“喜宴如何?”
“哦,挺好,杜翔他们家花了不少钱,菜都满高档的,婚庆公司也很给力。新郎很帅,新娘子也很漂亮。”
卢静忍不住叹气:“唉连姓杜的臭小子都结婚了。”
“”童希贝低着头回了房。
躺在床上,童希贝打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地往前翻,相册里有许多和阿岳有关的照片。
——阿岳泡的咖啡,还飘着袅袅的热气,奶沫绘成一颗好看的“心”;
——运河边,阿岳围着童希贝的橙色围巾,被风吹乱的头发,满脸胡须,大墨镜下是微微翘起的嘴角;
——童希贝和阿岳在云南的各种合影,或是阿岳的单人大头照,那时候的他笑得坏坏的,甚至还有一丝痞气。
——还有他们在嘉兴南湖的合影,以及之后她时不时的随手拍
这些照片见证了阿岳的改变,童希贝乍一看到两年前照片上的他,竟觉得有些陌生了,毕竟现在的阿岳有着精神的短发,干净的下巴,谁都不会否认,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但是童希贝总觉得,现在的他们,似乎都没有两年前刚认识的时候那么快乐了。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发生了改变?
三月下旬,童希贝和父母商量,决定装修自己在城西的新房子,由童大林和卢静出大头,装修完了一家三口就搬过去住,老房子则出租。
童希贝对装修没什么意见,她只对自己的房间提了要求,就全权委托父母处理了。卢静退休了,有时间又爱操心,很乐意地就接了这个工作。
老小区的街坊邻居碰到卢静和童希贝,都会问一声:“卢大姐,要搬家了呀?”
卢静乐呵呵:“是啊,一辈子都没住过大房子,现在去享享女儿的福。”
“哎,你家希贝什么时候办好事儿呀?”
卢静瞟一眼童希贝,说:“我家希贝也不大嘛,不急不急。”
邻居走后,卢静揽过童希贝的肩,说:“女儿,你要是和那个人分开了,就先换换心情,出去旅个游都行。你这样一个女孩子,难道还愁嫁不出去吗?老妈支持你,慢慢找不要急,总能找着一个合适的。”
童希贝斜眼打量自己的母亲:“妈,谁说我和他分开了?”
“别当妈什么都不知道,你都好久没和他打电话了吧。”
“那是因为我太忙!都懒得去搭理他!”
卢静说:“希贝,你别想骗妈妈,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快掰了?”
“”
“女儿,妈妈跟你讲,岳明亮那个混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妈妈就打断他的腿!”
“”
四月底,童希贝的房子已经装修得有模有样了,一家人准备七月份搬过去,童希贝就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看到了阿岳送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耳坠子啦,手链啦——没一样值钱的东西。
童希贝摇头失笑:“真小气。”
不知不觉,阿岳所说的“二月之约”已经过了,但是他依旧没有回来。
偶尔打电话来,童希贝也不再问起他的归期,只是很努力地把精力放到自己的工作生活上。
有时候她想,或许有一天,她和阿岳之间就那么淡了,结束了,真的到了那时,也许她也不会太过悲伤。
天气暖了以后,童希贝开始天天夜跑。
有一天跑过一直沉寂的Shining Coffee,童希贝惊讶地发现,店面开始装修了。
早上去上班时还挂着的“Shining Coffee”牌子已经被拆掉了,这时店里亮着灯,隐约可见大包的装修材料,原先的桌子沙发已经不见了踪影。
童希贝站在店门口傻了半天,才挪动脚步推门进去。
她一身运动服,满头大汗,几个装修工人看到她,不由地交头接耳几句。
有人过来问:“大妹子,什么事?这里在装修,你小心砸到碰到。”
童希贝说:“大哥,这里要开什么店啊?”
“哦,我们还不清楚,今天才进场呢,原先的装修都还没拆完。我们还没见过老板,你过段儿再来看看。”
童希贝道了谢,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五月初,童希贝拿到了电厂工程的一半奖金。她突然想起,以后要是搬去了城西住,离公司就远了,是不是该买辆车呢?
有大学同学在做汽车销售,童希贝咨询了几天,就下手了一辆红色的凯美瑞。
童希贝有驾照,平时偶尔也开开公司的车,拿到车后,胡志伟为她做陪练,带着她在大街上晃了一个多星期,童希贝就敢自己上路了。
这时,已经是六月。
童希贝简直不敢相信,她和阿岳已经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苏晓娜问起她,她大咧咧地笑答:“这样子,大概算是分手了吧。干吗?是我甩他的好不好!”
没人知道,黑夜来袭,童希贝卷着被子缩在床上,哭得像个傻逼。
——
法国,巴黎。
傍晚5点,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静静流淌的塞纳河穿过巴黎城,河畔,埃菲尔铁塔巍然屹立,卢浮宫安静地倾诉着它的悠久历史,巴黎圣母院神秘又肃穆,香榭丽舍大街浮光流转,展示着巴黎的浪漫与奢华。
阿岳看不见这一切,却依旧能记起它们的样子。
他一身休闲装,坐在塞纳河边的一间咖啡馆外,这里环境幽静,钢琴曲舒缓地演奏着,宽大的遮阳棚下,他品着一杯咖啡,神情落寞。
不远处,Nathan先生和Emma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在玩,它们欢乐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来,阿岳慢慢地转动脸颊,体会到吹过身边的微风,那风似乎吹乱了他的心湖,令他想起了一些人和事。
Emma扭过头来看看阿岳,有些担心,她与Nathan说了几句,就向着阿岳走来。
她在阿岳身边坐下,也点了一杯咖啡,看着阿岳,他的情绪显然很不好,其实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是如此。
Emma问他:“岳,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阿岳没回答,只是反问:“Emma,你和Nathan是怎么认识的?”
“唔?”
“是在他失明前,还是失明后?”
Emma温柔地笑了,说:“是在他失明后,当时我只有27岁,是他的护士,负责照顾手术后的他。”
“那么,他并没有看见过你?”
“哦,不。事实上,他见过我。”Emma说,“手术前,他还有一定程度的视力,所以他见过我。”
见阿岳在那里怔神,Emma问:“岳,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阿岳说,“我没有见过我的女朋友,将来也无法看见,所以一直都觉得遗憾。”
Emma说:“不要遗憾,这样子,她在你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样子,就好像Nathan对我说,他想起我时,脑子里出现的就是我27岁时的样子,有着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鼻梁上还有可爱的小雀斑,哈哈。”
阿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