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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买回家后,童希贝邮购了一款正版的手机读屏软件,又去办了一张SIM卡。几天后软件到货,她躲在房间里把新手机连上电脑折腾了几个小时,才研究明白,装好软件后,她用自己的手机给新手机发短信,然后调整新手机中读屏软件一大串儿的语速、语音、音调等设置,童希贝试听了一下,最后选定了男声语音。
阳历新年第一天的下午,童希贝晃去了Shining Coffee。
咖啡馆像任何一家小店一样,做了许多节日装饰,看着喜气洋洋的,很温馨。
童希贝坐在阿岳身边,趁着没人注意,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阿岳有些吃惊,他轻轻抚着手里冰凉光滑的东西,问:“手机?”
“对,送你的新年礼物。”这是童希贝能想出来的最好理由了。
“”阿岳没有动,童希贝凑过头去,拉起他的手教他如何使用。
“我已经帮你装了读屏软件了,这是全键盘的,我告诉你都是什么键”
童希贝的声音软软的,语速很慢,语音很低,她没有喝一口水,耐心地教了阿岳一个多小时。
“你再好好琢磨一下键盘表,我已经把我、唐飞和弯弯的号码输进去了,还设置了快捷键,你按这个,再按1,就是打我的电话,2是唐飞,3是弯弯”
最后,童希贝渴了,喝了口水后说:“你试试看啊,先打给我。”
阿岳听话地摸起了手机小小的按键,童希贝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些不确定地按住了一个键,鼓励道:“对,就是这个。”
阿岳按了下去,又摸到了1键,一按,童希贝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夜的钢琴曲5》,那是她为阿岳特别设置的铃音,她露出欣慰的笑,小小地拍了下手:“OK,就是这样。”
阿岳也笑了,他微微低头,手指还是摩挲着手机,说:“为什么要送我手机?”
“说了是新年礼物嘛。”
“我都没送过你东西。”
“没有啊,我生日那天你还为我弹琴呢,还给我调了一杯午夜星辰,你都送过我生日礼物了不是。”
“那天,是你生日?”阿岳的表情有些惊讶,还有些惊喜。
童希贝点头:“是啊,27岁了,老喽。”
“哪儿老了,我看你和弯弯也差不多大。”不知为何,阿岳笑得很开心,他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谢谢你的手机,我很喜欢。”
童希贝吐吐舌头,傻笑:“我还怕你不肯收呢。”
“你都服务到家了,不收不是不给你面子么。”阿岳向她伸出手,“有手机和读屏软件的说明书么?一起给我吧,我回去叫唐飞帮我看看,研究下怎么用。”
童希贝把包里的手机包装盒拿出来递给他:“你有了手机,咱们出去玩的时候就不怕把你弄丢了。”
“”
“啊!对了。”童希贝一拍脑袋,“忘了和你说,我们公司要给旅行社报名单了,你得把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给我。”
阿岳沉默片刻,叫童希贝拿出手机,缓缓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童希贝储存下来,还偷偷地记下了他的生日,然后说:“大名儿。”
“岳明亮。”
童希贝“倏”一下抬起头来,阿岳正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身上沐着一层冬日里的阳光,他笑得很淡,“就是那个最普通的明亮。”
“哦。”童希贝打完字,小声说,“哎,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嘛。”
阿岳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却没说话。
童希贝把名单报上去以后,想着是不是该和旅行社说一下阿岳的情况。
她问办公室主任要来旅行社的电话,打过去告诉那边的外联人员,与她同行的,是一个盲人。
“是视力障碍,还是全盲?”
“应该是全盲。”
“一点儿都看不见?”
“是的。”童希贝硬着头皮回答,她并不确定。
“那恐怕不能让他参团啊。”外联人员很为难,“这个团不全是你们公司的,还有其他的散拼客人,残疾人参团的话多少会影响行程,而且说实话,我们这行程也不适合盲人参加呀。”
“不行!凭什么呀!”童希贝想都没想就叫了起来,“我会全程陪着他的,一步都不会走开!我保证他不会影响行程!他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都很健康,年纪也轻,你们这样子是歧视残疾人呀!”
“没有没有,我们当然没有歧视,可是我们也要对其他客人负责不是么,要么这样”对方犹豫了一会,“如果你的朋友愿意,我们可以出具一份免责协议让他签署,大意就是如果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而导致行程拖延,使同团游客产生一定的损失,需要由你们赔偿,然后,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而导致他本人受伤,所有的后果也都要你们自己承担,这样的协议,你们愿签吗?”
“签。”童希贝咬牙切齿,“只要能让他去,我什么都签!”
挂下电话,童希贝觉得非常生气,原来残疾人在社会上真的是很难立足的,哪怕只是一次简单的跟团游,在有人全程陪同的情况下,都要签下“生死状”。
于是,童希贝在心里下定决心,这一趟云南行,她一定要把阿岳照顾得妥妥帖帖,争取做到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开开心心出去,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有她童希贝在,就不会让阿岳掉一根毛!
春节前几天,Shining Coffee停止营业。
童希贝最后一次去了店里,和阿岳约定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店里已经没了客人,服务员和厨师师傅也都回家过年,唐飞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和童希贝、阿岳、弯弯一起提早吃了顿年夜饭。
他们都喝了酒,喝得还有些多。四个人围着桌子说说笑笑,举着杯子用力碰杯,大喊“新年快乐”,童希贝心血来潮唱歌给他们听,被两个男人嘲笑打断,还是弯弯为她解围,给大家唱了一首轻快的英文歌。
一直闹到凌晨时分,弯弯早就醉了,蜷着身子睡在了沙发上,唐飞收拾了碗筷去洗碗,童希贝则嘿嘿笑着,靠到了阿岳肩头。
她脸颊绯红,满嘴酒气,睁着迷离的眼睛看身边的男人。
灯光昏暗,童希贝看到他下巴上的一圈胡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胡子已经有些长,早就不扎手,软软的,摸着还挺有趣。
阿岳的身体僵硬了一些,他捉住她的手,沉声说:“别闹。”
“阿岳,你本来长什么样儿啊?”
“现在什么样,本来就什么样啊。”他的声音很温柔,却有一点点自嘲。
“我不信。”
童希贝抬头看他的大墨镜,墨镜严严实实地遮着他的眼睛,镜片很大,颜色很深,童希贝根本就看不清镜片后面是怎样的一双眼。
和他认识也有大半年了,童希贝从来没见他摘下过墨镜,即使在他家里,他穿着卡通睡衣,还是会戴着墨镜。
“阿岳,旅行社问我,你的眼睛是一点儿也看不见呢,还是有一点视力?”
阿岳的脸色沉了一些,随后,他笑了起来:“一点儿也看不见。”
“还能治吗?”
他缓缓摇头。
“不是可以角膜移植什么的?”童希贝不死心。
“治不好了。”阿岳摸到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别说这个了,我差不多也习惯了,只是还没完全适应,有许多事,还没学会做。”
“哦”童希贝有些失落。
第二天,弯弯回了上海,唐飞开车送阿岳回嘉兴,然后自己回湖州老家过年。
童希贝的春节就此来到。
春节里自然要走亲戚,几乎所有人都会问起童希贝的个人感情问题,她只是抿着嘴唇微笑,说自己也许缘分还未到。
每次聚餐后,卢静都会拉着童希贝的七大姑八大姨长吁短叹,然后再求她们给童希贝介绍几个合适的男青年认识,卢静说到童希贝已经在往28岁奔,那焦急的样子好似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童希贝坐在边上装淑女,在父亲母亲两边的亲友中,与她一辈的兄弟姐妹要么已经结婚生子,要么就是还在读大学,但就算是读大学的表妹,过年时都带了个男生回来吃饭,让家长们惊叹不已。
一大把年纪,却还打着光棍的,只有童希贝一个。
她一直在与阿岳发短信。
阿岳已经把新手机用得很熟,尤其是收发短信,语言简洁,速度快,还几乎没有错别字。
童希贝告诉他云南的天气情况,叮嘱他多穿点衣服,行李尽量轻便,反正冬天天气冷,也不需要每天换外套。
阿岳回:知道,你好好休息,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