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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慕容枫听着小林的声音，突然觉得想皱眉头，因为鼻子有点酸。
每一次醉酒都是小林善后，这一次，还是他自己独自面对吧？
小林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他可是比他大七岁的成年人，不能这样没出息。
于是，慕容枫挂了电话，提着钥匙摇晃着身子到停车场取车，一踩油门就冲了出去。
市区的空气吹不散心中的滞闷，慕容枫把渐渐把车开到了盘山公路上，脑子开始迷糊，速度仪上的指针开始往上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倒后镜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车身，低吼着发出让每一个男人都热血沸腾的引擎声。
奇妙的是，慕容枫的意识真的很清醒，只是不清楚肢体都做了些什么。
“枫，你的眼里并没有我。三年了，我曾经挣扎过，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气承受这样的折磨！不能重蹈覆辙，跟你过去的女人一样怨恨地看着你拥抱另一个女人。并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现，原来你的心目中并没有我们的位置，你只是想在我们的眉眼里寻找那个人的影子。现在的我已经清醒了。抱歉我已经不能也不敢继续爱你。”
李渔带哭腔的声音依旧清晰地环绕在慕容枫的耳朵里，说这句话时，她的手正捉着另一个男人环在她腰上的手。很讽刺的是，那个男人竟是他的合作伙伴！
“慕容枫，你放了小渔吧！”那个男人紧了紧圈在李渔腰上的手臂，继续说道，“你心里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何必相互折磨？”
是吗？那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那股熟悉的暴戾感又回来了。
“枫，你应该学着去爱了，因为你根本不懂它。当你找回心中的那个人，回来告诉我好吗？我只是想让你幸福。”
真是句多余的话！现在的慕容枫根本不知道那个人能是谁！谁能告诉他？那个人到底是谁！
该死的！倒后镜里的那部跑车真是越看越碍眼！一定要把它甩掉！头痛欲裂，慕容枫狠狠地踩着油门。
“砰！”结束了？
慕容枫忘记了是怎么撞到拐弯处靠山的石壁上的，只知道那时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身影让他无法动弹，只知道车撞到石壁上后，被一股强劲的反冲力从旁边的车门甩出了驾驶座，摔在了大路上，又被那部尾随而至的法拉利撞出几米远。
估计那车上的人也是飚红了眼，并没有任何踩刹车的迹象，就这么扬长而去。
所谓的醉酒误事，有时候真的会陪上自己的性命。
同样的夜，无尽的黑暗，街灯也照不亮，慕容枫等待着有别的车辆经过，等待着获救？如同在黑暗中守候光明，只是这样的夜真的有些长，有些冷漠了，黎明仿佛遥不可及。而剧烈的疼痛正狂烈地席卷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全身都很痛，却掩盖不住心底的伤，那是埋藏在记忆里模模糊糊的疼痛，不时发作。可是无论慕容枫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灵魂里无时无刻都活着一种可以让慕容枫突然变得暴戾的压抑感。
“枫！”
“哥哥！”
恍惚间，两把声音同时响起，有些不真实了。那都是谁的声音？无法追究了，因为慕容枫已经丧失了听觉。
在被撕裂般的痛觉中渐渐麻木，此时的他已经无法集中精力感受外界的一分一毫，仅剩下意识。
意识依旧很清醒，悄悄地看着自己的每一种肢体感觉消失，清醒地等待着死亡。仿佛一个人在黑暗中静坐，冥思，渐渐抛却肉体的负荷，那一刻的慕容枫似乎在清明中窥见了自己的灵魂。
他是如此后悔，这么容易就自暴自弃，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的一生还有那么遗憾。比如孝顺父母，他们含辛茹苦地将没有血缘关系的他养大，他们一直等着他陪他们环游世界，只是慕容枫一直忙着自己的事，一直在爽约；看着弟弟长大，他刚上S大，做了慕容枫的学弟，只是慕容枫一直未能抽空回母校去看他，甚至连他选了哪个专业都印象模糊；慕容枫的小公司才刚上轨道，梦想还来不及描绘。一直都是他们包容着慕容枫的自私。无力，悔恨的情绪纷涌而至。只是，一切无法挽回了……
脑子中又闪过那个高瘦纤细的白衣人影，被一层薄薄的迷雾遮住了眉眼。慕容枫麻木地呆愣着，他，到底是谁？
之后，思绪又在记忆中轮回了几次，慕容枫的意识才渐渐模糊，有点不甘心，因为还没找到那个人。但这，是死亡了吧？
直到现在，慕容枫站立在这个陌生的空间，视线很模糊，体验着不同以往的视野，以及感受到一股来自他现在这具躯体的陌生气息，还有依旧剧烈的饥饿感，车祸所带来的不适还萦绕在周身，这样的身体记忆应该会伴随他很久吧？
不容慕容枫多想，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循着声音走去，摸到一道门前，费力地打开门，模糊之间只看到一个穿着粉蓝色衣服的男孩站在门口。那衣服看上去像是工作制服，因为上面印了个商标。男孩的头上倒是没戴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那会让慕容枫想起送外卖的人。
只是，粉色？
扶着门，慕容枫艰难地抬着头，恍惚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上身穿着粉蓝色的长袖T…SHIRT，配着一条还带着折痕的藏青色牛仔裤，脚上穿着双干净的白色登山鞋。慕容枫微微定神，看向他的眼睛。
“凌夜先生你好！”他笑容可掬地开口道，一头干净微卷的黑色长发被轻轻地束在脑后，胸前飞散着几缕不听话的柔顺发丝，面孔被柔和的曲线勾勒着，那副看似厚重的黑框眼镜丝毫掩盖不了他那对清亮眼眸的神采。不过也许正因为那双眼，人们常常容易忽略他的五官和其它地方。那一双眼实在是太明亮了，黑色的眸光中浮着一层淡淡的蓝色，明明是冷色却散发着如同太阳般的灿烂光芒。
“？”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慕容枫实在是无力开口，况且有些听不懂他的话，所以只能就这么略显呆滞地站在原地。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无奈地微笑着，似乎故意忽略了慕容枫的无礼，右手从左肩膀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笔，说道：“这是你今早通过《天地玄黄》在慕容枫们＇粉爱＇东部海岸分店预付费订购的商品，来签收一下吧！”
他的声音在慕容枫的脑海里回荡着。凌先生？慕容枫什么时候变成凌先生了？如果慕容枫是凌先生，那么慕容枫是谁？天地玄黄？粉爱？这些陌生的名字都代表了什么？慕容枫看向他，这样奇怪的一身搭配放在他身上显然有些不协调，看上去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只是个送货员？
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他叹口气，说道：“凌先生，你又不记得我了？”
“？”头痛地摸着前额，车祸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回来了，慕容枫发现自己已经站不住了，下意识地，攀在门边的手上使力，毫不容易才再次扶稳。
一抬头慕容枫便看到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挣扎？
大概见慕容枫扶稳了，他摇摇头，拎起门口那一堆东西，越过慕容枫，便往屋里走，把东西放在玄关的一角。
那人回头看向慕容枫，眼中写着满满的忧虑，说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唐突，但是，凌先生，你也该注意一下身体，每次都是饿得不行了才想起吃东西。这次怎么还是老样子，看你连说话都没力气。怎么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这签收单还是由我代签了！真希望下一次可以看到一个面色红润的你站在我面前。”
说话间，他掏出两张单，想了想，分别在上面签上“凌夜”两个大字，然后将其中一张递给慕容枫。
凌先生？凌夜？
“谢谢！”慕容枫接过那张单，下意识说出了这两个字。
虽然还是有点搞不清状况，但看来眼前的人似乎认识慕容枫。
听着自己虚弱又沙哑的声音，慕容枫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立马回了慕容枫一个温和的微笑，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还是写满了担忧，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还是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慕容枫点了点头。
“下次见面，凌先生会认得我吗？”
他突然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说话的语调竟然让慕容枫觉得有些揪心。
慕容枫点了点头，应该会吧？他那双眼睛真的是让人难忘啊！看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才是，除非那个人没心没肺，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他突然放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也点了点头，眉眼间是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