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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河大酒店的包房陆铮见到黄子轩的时候微微一怔,以往黄子轩衣着特别考究,记得后来随着乌山奢饰品店的出现,黄子轩周身行头全是舶来品中的名贵品牌,可今天,看黄子轩穿的这套西装,却换成了国内的牌子,虽说也是国内刚刚兴起的名牌,普通人舍不得买的那种,但比起以前黄子轩的穿着,差了怕不下两个档。
“与曰俱进,也开始知道勤俭节约了,有进步。”陆铮笑着打量黄子轩。
黄子轩咧嘴一笑:“那当然。”拿起桌上金光闪闪的大部头菜单递给陆铮,说:“吃点什么?你点吧
菜单很奢华,菜品都有图片,卖相特别好,令人垂涎欲滴,现今来说,只有高档饭店才在菜单上下这种功夫。
陆铮笑道:“不急,先喝杯茶,聊聊,对了,没别人吧?我可事先声明,今天咱就叙旧,不谈公事。
黄子轩就一撇嘴,“看把你吓的,放心吧,我知道你现在管什么,我黄四儿什么时候给朋友添过麻烦
陆铮笑道:“你理解就好。”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说:“最近怎么样?忙什么呢?”
黄子轩抿口茶,笑嘿嘿的说:“瞎忙,不过铮子啊,今天我找你,还真有点事,你在燕京应该挺有路子吧?给哥们搭个线?在冀东,你哥哥我混不下去了,想去燕京闯闯。”
陆铮琢磨了下,微微摇头,说:“现在不是以前了,没看中悳央正查各种公司么?这条路行不通了,四儿,快钱现在不好来,脚踏实地的吧。”
黄子轩就怪笑两声,“我琢磨着也是,没事铮子,我就随便说说。”
聊了几句,陆铮总觉得黄子轩好像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却又问不出端详。
“好了,我饿了,安排菜去,你不点是吧?那就可着我安排了。”黄子轩说着,便起身向外走,他拉开包房门的时候,走廊中恰好有两个胖胖的中年人从门前经过,其中一名胖子见到黄子轩,怔了下,旋即就笑起来:“这不黄总吗?哎呀,看看,今天打扮的挺精神啊,嗬,穿的还是飞马西装,你小子不没钱还贺老六吗?……”黄子轩顺手带上了门,外面的声音,陆铮便听不清了。
陆铮眉头就蹙了起来,慢慢拿起了茶杯。
十几分钟后,黄子轩回了屋,笑呵呵的说:“都安排好了,不过要说吃喝玩乐,还是得数乌山,在这儿,就得将就点。”
陆铮皱眉道:“四儿,在外面没跟人动手打架?那人怎么说你我可听到了,你的脾气,没收拾他?”
黄子轩嘿嘿笑着坐了下来,“我这叫涵养,不跟狗一般见识。”
陆铮不为所动,淡淡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黄子轩沉默了一会儿,旋即豁出去了的样子,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抹嘴,说:“也没什么,哥们公司被封了,省里下文跟第三批一起封的,懒得跟你说,太他妈丢脸。”说着,又连骂了几声娘。
陆铮怔了下,说:“公司被封了?前几批被撤并的公司名单我都看了,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娱乐公司,不沾边啊?”
黄子轩嘿嘿一笑,说:“你也说了,不沾边,上不了台面,名单里能有吗?”
陆铮觉得还是不对,“就算你公司被封,那怎么还欠债了?”
黄子轩脸上笑容渐渐没了,声音也低沉下来,说:“还罚了我一大笔钱,我家老爷子东凑西凑,才把罚款凑足,不然,我就得进去。”他眼里,终于,有了寒光,宛如饿狼的怨毒之色。
听到这儿,陆铮渐渐明白,黄子轩,这是被人整了,若不然,黄老毕竟是副部级待遇离休,便是黄子轩的公司违法,亦或走了灰色地带,最多将公司查没就是,断不至于这样将人往死里办,外面'***'官倒多着呢,但通常都是令其关停公司,没收财产的少而又少,更莫说这种额外的巨额罚款了。
“谁干的?”陆铮心里也奇怪,黄子轩固然心狠手辣,但眼界亮着呢,从来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按理不会跟有能力将他连根拔的人物结下仇。
黄子轩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能有谁,老杨家干的呗,杨福亭走狗屎运起来了,那帮孝子贤孙跟着也抖了,什么几把玩意”
陆铮怔了下,旋即慢慢点头,是了,要说,这事还是因为自己而起,自己当初用酒瓶子砸杨朝阳时黄子轩就在旁边,若不是自己,黄子轩也不会得罪杨家的人。
现在,杨朝阳的父亲杨福亭当时得令,颇得某位中悳央主要领悳导赏识,已经调任西北省委书记,而冀东省委一号高书记的小女儿,嫁给了杨家一位表亲,高书记,听说和杨福亭关系特别密切。
杨福亭又在冀东省委副书记任上待了几年,部旧极多,要说杨朝阳、杨朝晖兄弟想动黄子轩,已经不是什么很难办的事,更莫说杨朝晖兼任整顿办副主任,正可以借这次运动假公济私,打击报复黄子轩。
想着这些事,陆铮深深叹口气,说:“四儿,是我连累了你”
黄子轩撇撇嘴,“要说,还真没你啥事,主要后来吧,我又惹过老杨家的人,再说听我家老爷子说,杨福亭本来就和我家老爷子不对付,和你没什么干系。”
陆铮摇摇头,没吱声,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因为自己而起。
第五章 饭局
体改办院内,驶进了几辆面包,从车上,陆续被带下了一帮人,男女老少都有,然后,大院里猛的热闹起来,这些人,南腔北调的都有,有的大声吵嚷,有的默不作声,更有妇女泼妇一般骂街,小孩啼哭。
而此时,陆铮正在办公室内,同正定市副市长、公悳安局局长雷浩讨论银盾保安公司从省城公悳安系统剥离的事情。
体改办办公楼为老式办公楼,单薄的玻璃窗,在四楼办公室,便能清清楚楚听到院中的喧闹。
“雷局,就这么办吧,市局把该撤的资金撤回来,对保安公司,维持在业务指导关系上,具体保安公司怎么重组,资金账目的问题,还要请审计财政部门来评估。”陆铮一边翻看手上厚厚材料一边说。
关于银盾保安公司的事情,整顿办和正定市局已经沟通了很多次,又有整顿领悳导小组的批示,虽然在正定市局内部有反对意见,但正定市局和银盾保安公司理清关系已经势在必行。
雷浩,也清楚明白这一点。
冀东清理整顿企业的工作走在了全国的后列,为此中悳央特别批示冀东的整顿领悳导小组组长由新任徐国平省长担任,如果现在还认不清形势以为顶过这阵风就万事大吉,那么只怕接下来的风暴谁也承受不起。
雷浩在仕途摸爬滚打数十年,经历过许多政悳治运动,对目前局面自然看得通透。
“陆主任,过几天咱们聚聚?你也是咱公悳安系统出身,以前我在省厅,就听过你的名字。”临走时,雷浩笑呵呵的说。
虽然陆铮在乌山的经历便如过山车,起起伏伏,但他才多大年纪,不到三十岁,已经是手握重权的正厅级干部,而自己呢,眼看年龄就要到站,熬了一辈子,也不过副地厅级,对这样锐气十足的新贵,还是维系好关系不要得罪为好。
“行,电话联系。”陆铮爽快的答应着。
陆铮送雷浩出办公室的时候,恰逢一群人围着杨朝晖走过来,这帮人应该就是刚刚被行政执法组带来的非法公司负责人。刚刚回大院的那几辆面包车是去多次被举报的火车站广悳场南的顺风旅店稽查,在这家旅店中,常年聚集大量包房公司,也就是皮包公司,早上时陆铮突然下令,叫杨朝晖带队去将这些皮包公司一锅端,将其负责人都带回来调查,如果有违法欺诈嫌疑的,移送公悳安机关查办。
杨朝晖看来被这帮人磨得很没有脾气,迎面见到陆铮,他便双手一摊:“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快走几步脱离人群,来到陆铮身边,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就说吧,咱们管不过来,皮包公司的事情,咱们下文件,叫地方上清理,有理有据,现在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帮人,把咱大院当成了菜市场。老伙计,你刚来冀东,不熟悉情况,还是听听下面同志的意见吧。”说着就对陆铮身边的雷浩道:“雷局,我们这不算越俎代庖吧?”
雷浩笑了笑,没吱声。
陆铮微微皱眉,“朝晖,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依法办事,怕什么闹场?怕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怕这怕那,还用工作吗?”
这时那帮人眼见陆铮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又见杨朝晖和陆铮说话情形,便纷纷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