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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青春所有迷路的日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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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隽的机会就这么到来了。
  主管部门一位司长给崔廷电话。这个司长是崔廷的顶头上司,当然也是一直罩着崔廷的。这日却言之凿凿问起叶隽下落。崔廷说调至工会。(这位司长其实以前也是知道的。)司长极不高兴,说这不是严重的浪费人才吗?又上纲上线到此举会挫伤广大海归同学们回国创业的积极性。云云。
  崔廷听明白了司长暗指,必有人为叶隽说话了。叶隽因此回到销售一线。
  喧嚣了一阵的三家国企的竞标案以ARR与华成签约告终。自然,明的光耀属于叶隽。因为关键时刻作出贡献,叶隽极有可能擢升。
  叶隽也知道嘉嘉卖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
  红头文件很快下了,叶隽果然被擢升为中国区销售总监,并负责开发海外市场,一个月的公示期。一个月后,他将前往上海办公,与北方的崔廷互相钳制。
  叶隽被动地迎来了人生的新高峰。滋味难明。忽然就想起鹰的故事。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年龄可达七十岁。它在四十岁时要进行一次生死抉择。那个时候,它的喙已经又长又弯,爪子开始老化,羽毛又浓又厚,翅膀变得沉重。如果不想等死,就要进行蜕变。它必须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而后,它先要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旧喙完全脱落,然后等新喙长出。再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当全新的趾甲长出来后,它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拔掉。五个月后,新的羽毛出来了,鹰重新开始飞翔,重新再度过三十年的岁月。
  叶隽曾用这个故事激励团队变革创新,现在他用这个故事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在这场复杂的人事较量中,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譬如信念,但是也得到了一些。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在自我否定中绵延。你很难去判断对错。成熟是以世故作代价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振作精神,逐步考察不同区域的销售差别,力求有所作为,日子倒也慢慢显示出风和日丽的趋向。
  但是人生总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暗藏玄机。一个月后,华成年轻的中国区总裁便锒铛入狱。
  表面上与苏西有关,本质上无关。叶隽只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他为他的年轻付出代价。

  第七章

  一日,叶隽考察长沙办事处,顺带给员工做培训。半途接到苏西的电话。苏西声音极为惊恐,话都说不连贯了:“叶隽,爸爸,爸爸被抓了。不是,是绑架,他们要钱。我怎么办?”
  “苏西,冷静一点,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你报案了吗?”
  “没有,我没想好。”
  “他们要多少钱?”
  “五十万。”
  “你别急,看好小念,我马上过来。”
  叶隽手头没有那么多钱,问长沙办事处借。按程序需要填写单据经那边经理签字方可领取,偏偏当时那经理不在。叶隽急着赶路,打下借条,就飞赴西安。
  苏西在机场迎他,跟他诉说原委。周六,她爸爸接到老家邻居电话,说他们老家的房子被人看中了,想买下来。爸爸问了报价,一听他们那破房子能卖到五千便乐颠颠去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陷阱。当爸爸按照舅舅给的地址前去洽谈时,实际上等于自投罗网,爸爸再没出来。那些人是原来赌庄的,他们看她爸爸当初欠下30万很利落地就付了,认定是头肥羊,这些年一直没忘敲诈。苏西早产,也是遭他们的跟踪所致。
  周日下午,苏西接到绑架人的电话,对方说:“我就要五十万,不多。你三十万都能利索地掏出,五十万,我给你三天时间筹,总够了吧?过了三天,你爸爸的命就——”电话里立即传出父亲的喊声:“小西,别管爸爸——”话还没完,父亲就哦哦啊啊地惊叫出来,显然被打了。苏西连忙喊:“别打我爸爸,求你们别打我爸爸,爸爸——”
  原本思路清晰的苏西摊到这事也是一片纷乱,只有求助于叶隽。
  叶隽安慰着苏西,然后托人找到当地公安局局长,局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做好了部署。苏西和一个便衣拿着赎金去约定地点见绑架者,其余人马暗中保护。
  对方不是专业的绑架团伙,其实就是勒索,并没什么经验。解救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混乱是在解救成功的最后一刻发生的。便衣换下苏西的父亲作人质,苏西的父亲从山巅奔下去。行到半山腰,苏西的父亲忽然莫名停住。“爸爸,爸爸。”苏西挣脱开叶隽,向父亲奔去。父亲直直迎着她,泪流满面。在苏西要靠近时,父亲嘴唇突然哆嗦了下,说:“小西,爸爸对不起你。”然后在众人猝不及妨时,遽然跳下了山崖。
  这样的情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苏西脑子轰了下,理智迅速游走,疯了一样奔到崖边,也要往下跳,被叶隽死死抱住。苏西挣着、踢着:“你放开我,我找我爸爸,放开我。我找爸爸——”
  苏西父亲被公安人员在山脚找到,还有点气息,迅速被送往医院。在警车里,父亲艰难地把苏西的手放到叶隽手中,眼巴巴地盯着叶隽,目光里是无声的托付,悲哀而凝重。叶隽明白他的意思,说:“我会照顾好小西,您放心。”
  苏西的父亲嘴角缓缓扯出一缕欣慰的笑,笑着笑着,目光湿了,身体一松,便合上了眼。与世长辞。
  苏西的哭声陡然凝住,嘴张得很大,像一个合不拢的惊叹号。那一刻起,她的精神开始恍惚。她笑着说:
  “爸爸,我们回家了,你没事了。我们把钱交了。”
  “爸爸,小念在等着你,他说外公怎么还不回来,我们要快点回家。”
  “爸爸,我今天给你做红烧肉,你馋了好几天了。”
  
  叶隽知道她受了刺激,潜意识里拒绝相信事实,便一直对他说:“你爸爸走了,走了,去和你妈妈一起了。苏西,你要面对现实。”
  “你骗我,爸爸不会走的,妈妈走了,爸爸不会抛下我走的。”
  苏西说什么也不信,父亲的尸体入棺要送去火葬场的时候,苏西死活不让。“你们不要碰我爸爸,叶隽,你对我好,你叫他们不要把爸爸锁起来。爸爸,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爸爸。”
  她哀哀地挽留,叶隽很不忍,眼圈都红了,可他没有办法,还必须对她吼:“你醒醒,你爸爸走了,不在了。”
  苏西的身体就像被击中的猎物,软软瘫下去。
  叶隽最狼狈最慌乱的日子是从苏西倒下开始的。
  她发着烧,头痛,胡言乱语;小念2岁不到,刚学会直立行走,正在迷恋期,天天在家里横冲直撞,经常撞得人仰马翻。叶隽在厨房无措地料理食物,国外留学生涯只教他学会把一棵生芹菜切吧切吧放点沙拉酱,买几块煨好料的现成牛排煎一下,清煮几个土豆搞成泥,中餐只会番茄炒蛋。每天他都要为吃饭问题大伤脑筋,而小念还总是在他最手忙脚乱的时刻过来搅乱,一会说,要吃奶奶,一会说,要尿尿,一会儿茫然大哭,因为孤独了。他于是温水冲奶瓶,于是把尿洗脏裤子,于是哄。
  这些日子,他总算深刻认识了什么是原生态的生活。在这忙乱中,他忘了那笔钱,忘了向公司及时汇报,只是仓促的请了个假。相比于苏西的悲痛,那些钱,那些事算什么呢?他因而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间。
  苏西的烧渐渐退下去。这日叶隽抱着小念去外面饭馆打菜回来,看到苏西起了身,在厨房忙碌。
  “哎,你怎么起了?快躺着去。”叶隽放下小念,朝她嚷嚷。
  苏西面朝他,一本正经说:“拜托,我忍受不了像个原始人一样天天啃生芹菜生萝卜生西兰花,今天照了照镜子,面有菜色。”
  叶隽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苏西如此言语,心情松了大半,过去拥住她,“你好了?”
  “我其实还想偷懒,可是胃抗议了。”苏西看看叶隽,一贯干净利落的他也显出了几分潦草,衬衫被小念弄得皱巴巴,头发也不似以前光洁,她家没法洗澡,暑期学校澡堂是关的,真不知他怎么解决的。他看出她的想法,打哈哈说:“我发现我适应能力挺强的。再训练一阵,可以做奶爸了。苏西,你为国家培养了一个人才。”
  苏西含糊笑道:“可是国家损失了一个销售精英,哎——”忽然惊觉,“你,一直在这?快回去销假吧。”
  叶隽的确接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快回,词锋微妙,他当时无暇细问,现在想想,怕是出了些事,便问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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