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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林翊在委屈和伤痛在胸中翻腾,抱着父亲似乎找到了倾泻口再难压抑,十指紧攥着爹爹单薄的外衣,靠着他的肩头垂泣。
“哥哥,我们明天就去找那个女人吧!”作为家里唯一的女人,竭力忍着泪,早知道自己外出求学会让哥哥遭受这样的事,她宁愿自己从来没离开过,什么虚名,什么童生在亲人受罪时一点帮助也没有。
在女权至上的神会,对男子有严苛的戒律,除了遵守三从四德,《男训》、《男戒》外,男子必须对妻主保持绝对的忠贞,如果男子偷了人,全村的人会在祖祠前公开审判,施以浸猪笼的惩罚,而对于婚前失贞的男子,如果能找到那个女人,同时女人愿意为他受折杖一百为两人赎罪,并娶他便可免除。这便是林优提出找那个女人挽救哥哥的唯一方法,何况,出了那样的事,除了那个女人外,没有女人会愿意娶他。
见他久久不说话。林优有些慌,问道:“哥哥还记得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吗,是哪里的女人”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晚的噩梦和女人的粗暴如同一条粗劣的绳索勒得人难以喘息,不想回忆,不愿意回忆,只想避开、逃开那晚的一切。
“哥哥,你,哎”林优知道哥哥心中的阴影,但是他不说自己也无从下手。但想到他将会受到的惩罚,也不由得有些心急。
“翊儿,你好好想想,别怕,爹爹在”肩头的湿冷让林父深知儿子心头哀伤入骨的悲怆,感同身受那丝钻心剜骨,慢慢的啃噬着全身。
“爹爹”轻不可闻的啜泣模糊,抑不住周身已是微微颤抖,“爹爹就让我浸猪笼,也好讨个清名。”
“傻孩子,如果你真出事了,你叫为父怎么办!难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油灯下,重重叠叠的烛泪一如林父脸上的斑驳。烛影阴沉沉地投射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孩儿当时太害怕没有注意到她长什么样,不过,她曾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奴隶”林翊咬咬牙,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当时,女子的狂乱和暴躁让他心有余悸,成了心中的噩梦,久久难以喘息。
女人的身份出了两人的意料,先前想到如果是打更、倒夜香就当做吃亏,为了哥哥的性命也要让他下嫁,不料女人的身份连她们也不如,林优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安慰道:“这样范围缩小了很多,我会尽快找到她”
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林优找到她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狠狠的揍一顿,她如此完美的哥哥怎么会被奴隶给糟踏了,苍天真是无眼啊。不过,她还得想点法子解了对方的奴籍,不然,哥哥以后的子女也摆脱不了奴隶的身份,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当然,林翊发生的一切,江流云是不知道的,自那天一手漂亮的剑器舞之后,她在戏班的地位顿时水涨船高,作为上台表演的条件,江流云是不愿意背负着奴隶身份的。戏班班主知道那纸卖身契是留住她的最大依仗,可是,面对眼前这颗金光闪闪的摇钱树,没法像以前打骂(打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老太爷般的架子,为了讨好她没少折腾,她的不松口,面临的是每天寥寥无几的看客,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指缝中溜走,她该是多么的痛苦。
终于,咬咬牙,解除了,不过她要她答应留在戏班至少为她们挣上百两银子交换,江流云一口答应,区区一百两银子,对于身在皇宫,随便一个御赐之物就上千上万两来看,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虽然,第一场到场看戏的只是图个新鲜,但台下也是座无虚席。赚了十几两,让她乐得合不拢嘴。
江流云看了,一脸鄙视,就她一副守财奴的摸样,扁扁嘴,毫不留情的拿走她面前最大的一块银子扬长而去。
秉持着不和摇钱树过不去的心态,班主狠狠心疼了一把,懊悔当时没把那块银子捂热,但见到江流云,还是远远的就屁颠颠的前去,让她多上两场,也好为戏班的姐妹们晚上添个好菜。
转眼江流云在这里呆了两个来月,到处奔走不同的县城演戏,随着年末的来临,戏班更是难得的忙碌,不管是看戏的,还是祝寿拜年的,订单排到了二月初,时不时需要增派人手,以满足戏班的需要,看着戏班越来越壮大,她们已不用像以前需要下乡为了挣那几文钱来回奔波,只等着她们来邀请自己,说不感谢江流云的是假的,所以她的要求,班主永远是第一个满足。
对于,每个月江流云要消失几天处理些私事,她也不阻拦也不追问,目前,几人相处良好,反正对于江流云来说哪儿都一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自己熟悉的行业,她在为班主挣够百两银子后,被劝说着留了下来。
前几天,许多戏班的老人提出在渝州定下来,给夫郎子女一个安稳,班主也点了头,毕竟渝州好歹是凤昭国南部最大的都郡,再说,自己这昶春园只是畅春园的谐音,虽然名气渐渐大了起来,也不敢和盘踞在京都流传了上百年的畅春园分庭抗礼。
为了区分,她们也琢磨着重新取一个响亮的名儿,也表示她们的昶春园自立门户。江流云只说自己是梨园弟子,借用‘桃李满天天下’之意境,班主和其他人觉得韵味流长,果然是读过书的,见识就是不一样,从此,梨园正式取代‘昶春园’。
梨园挂牌当日,所有人都看住江流云难得一见的高兴,不再绷着脸,浅笑嫣然,凌波微步,随性起舞,赢得了满场掌声,她们每看一次她的剑舞,就要沉醉数日不可自拔,果然是此舞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睹。
正月初十,甲午金尾吉成碧,宜会亲嫁娶纳财修造。这一天早早的银杏村就响起了喜庆的鞭炮声,夏家正式迎娶黎塘县陈员外最小的公子,并举家在县城落户,让村里的人着实艳羡,可是,她们自认为没有生出像夏晚秋一样优秀的女子,羡慕归羡慕,还是得过自己的日子。
林优入县城拜托她的好友,并花去数两银子在官府查看奴隶档案,并未找到符合哥哥所说的女子,不得已,宽限时日一满,林翊即被村里的人关在了祠堂。
银杏村的祠堂是各家供奉的祖先,虽然宏然大气,但是也十分的清冷,林翊被关押在里面的最小的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喜庆的唢呐声,他知道晚秋今日娶了他人为夫,那本该属于自己的节日被这间狭小的屋子取代,任由凉如水的冰冷漫上身来,一点点侵蚀了肌骨而不自觉。
是夜,守在祠堂外面看守的人也被拉去喝喜酒了,黑暗而冰冷的屋子让林翊生出几许恐慌,远处的欢笑声,喜乐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衰颓的背影怔怔的透过墙上小小的窗口,看到那隐隐的红光滟滟,才惊觉那样的温暖飘渺恍如隔世,明天自己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哥哥”外面传来了打开门锁的声音。
看到眼前的拿着包袱慌张的弟弟,林翊已然明白了他的来意:“弟弟怎么来了?”
“哥哥,你还是快点走吧,包袱里放好了衣物和百文钱,走的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你,你就安全了!”鸣儿急切地道,将手上的包袱塞到哥哥的手里。
“是爹爹和优儿的意思吗?”林翊道,走了可是会牵连他们的。摇摇头,轻轻的叹息一声,并没有起身来。
“哥哥,姐姐和爹爹让你离开,只有你活着,我们一家人才有团聚的机会”鸣儿泫然道:“哥哥,你要好好的,离开后,安定下来给姐姐写封信就好”
“鸣儿,对不起”林翊保住弟弟,一脸歉意,“以后家里就靠你了”想了许久,还是舍不得家里的亲人,也许,远走他乡,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自己何必为了一口气而拒绝呢,再说,早在夏晚秋离开第二日就去陈家提亲,恨不得摆脱自己来看,温暖的她已经离去,她已经是别人的妻主了,这个村里。要说还有放不下的,也只有家人。
“哥哥,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不然她们回来,你就走不掉了!”鸣儿虽然舍不得,但是没有忘记提醒。
长夜漫漫,夜凉如水,走在坎坷不平的乡间,远远的望着村里艳艳红烛,交相辉映,洒洒落落的在林间渗出几点斑驳,枝叶浮动,衣摆招招,几缕青丝拂面遮住了男子的忧伤和不舍,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