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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的路上,唐稳早已听到后方远远有人跟踪,而且数量不少,想必是那湖边林中的朋友还没有死心。龙峻却似乎未曾留意到这些异常,路途中只是随口闲聊,现在又执意要走,不知打的什么算盘。而姜华不顾行规非要留客,其中缘由,分明远不止怕他们淋到雨这么简单。他想着,瞥了客厅东侧门一眼,袖起双手瞧向龙峻,指挥使大人依旧不动声色,仍然微笑推辞,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唐稳肚里暗自嘀咕,以这位听声钓鱼的功夫,如今的迟钝恐怕大有蹊跷。
见龙峻还在推脱,姜华心里着急,正要再说什么,忽地轻皱眉头咬了咬下唇,面朝客厅东侧门笑道:“岳叔叔,您昨天值了一夜,怎不好好歇着?”
原本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姜华问话变得清晰沉重,门外有人咳嗽一声长叹道:“外面这么热闹,小花你又带了贵客来,我怎么睡得着?”话音未落,人已站在门前。说话的这位岳叔叔,约莫四五十岁年纪,发根大多还较黑,发梢花白,半老不老,个子不高,负着手,略佝偻着背,脸色红润,面容平和稍带愁苦,是时常都能在街头巷尾看到,很不起眼的相貌,只一双如电利眼,顾盼间凛凛有神,方才让人觉得他不是个田舍翁。
龙峻循声眼带好奇打量侧门处那人,嘴里询问姜华:“少镖头,听你的称呼,这位想必是‘威正镖局’的二当家,现任总镖头,‘沥泉枪’岳彦平岳爷吧。”
“龙大哥,您猜对了。”姜华点头微笑上前抬手虚引,“我来为您引见,这位就是我爹到北京之后的镖局合伙人,岳彦平岳叔叔。”她略微停顿,看着岳彦平笑靥如花,“岳叔叔,这位龙大哥,是李姐姐的朋友。”
龙峻拱手道:“岳镖头,久仰大名,失敬失敬。”那边唐稳懒洋洋伸出手来,连同随侍小校,一起抱拳行礼。
“小字号小买卖,不足挂齿,龙爷客气了。”岳彦平抱拳回礼,不卑不亢笑得淡然,“能让小花坏了规矩的,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虽嘴里说着了不得,眼睛先瞧的却是唐稳,连同那四个仆从打扮的小校都一起好好打量了一番,方才细看龙峻,慢声细语道,“不过小花,规矩就是规矩,即便是李门主的朋友,也不能坏了镖局的规矩不是?”
姜华低头道:“岳叔叔,不是我有意坏了规矩,外面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请龙大哥来避雨的。”
岳彦平只看着龙峻的手,目光闪烁,慢慢说道:“你这丫头恐怕是瞎操心,龙爷既然出来钓鱼,必定料到天有不测风云,哪会没地方避雨?”唐稳已听出这人意有所指,便低了眉眼不动声色,等着看龙峻如何应对。
也不知是否明白话里含义,龙峻脸上眼中波澜不兴,只歉然笑道:“龙某一时疏忽,忘记携带雨具,我现下去客栈大堂等候,不会坏了贵方的规矩。”说罢抱拳施礼转身欲走。
“龙大哥请留步!”姜华见状连忙再次阻止,挽住岳彦平的臂膀轻轻摇晃,语音有些撒娇祈求,“岳叔叔,龙大哥不是常州本地人,暂住的地方离得偏远,这雨又急风又大,就算有雨具,也难保半路上不会被淋湿。天寒地冻,万一着凉得病,人生地不熟,未必能找到好医生。要是请到庸医,胡乱开药,从此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唐稳不由瞥了姜华一眼,只觉这位少镖头所说也是话里藏话,内有玄机。
“你这丫头,真是和你爹一个德行,镖队滞留常州已是犯了大忌,如今唉!”岳彦平长叹一声,侧耳倾听片刻,颇为无奈地抬掌轻拍姜华手背,对龙峻歉然说道,“龙爷请宽坐,跑镖的小心惯了,还请不要见怪。”姜华听他答应让人留下,顿时喜笑颜开。
“小花,看好镖车,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别管,只在这里好生招待,别怠慢贵客。”岳彦平抬眼望天,忍不住摇了摇头,“我出去瞧瞧,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龙峻拱手致谢,笑而不语,唐稳往客栈大堂方向看了眼,自言自语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岳彦平已走出几步,闻言回头拿眼一扫龙峻唐稳二人,笑得若有所思:“小哥放心,该停的,早晚会停。”
离开澄园之前,朱炔早向留守官校知会了联络方式,因此龙峻刚刚到达城外大湖开始钓鱼,他和吴戈两人便已收到消息。听那小校讲诉自家大人衣着打扮和携带物品,朱炔就越听越是光火,越想越是担心。龙峻是个对衣着不甚讲究的人,向来觉得衣服能穿够穿就好,式样材质款式什么的,从来不上心,也从无特别要求。常常一件衣服套上了,要是管家冯德的媳妇不提醒,他会一直不记得换。前次外出,龙峻携带的行李也是异常简单,那件银鼠长袄,还是因为身上衣服与人相斗时破损了不够用,李玉买来送给他的其中一件。拿到手又觉得过于招摇,总共也没套过几次,今天特意穿着进城,定然是有其他目的。
如今常州城里各式人等汇集,尤其多了不少绿林黑道上的高手,穿成这样在街上闲逛,简直和在自己脖子上挂块木牌,上写“我很有钱,快来抢我”没什么两样。朱炔虽早知道自家大人必不肯老老实实呆在“澄园”好好养伤,却再料不到龙峻竟然会以自身为饵,一时不禁又急又气。就算他身边有四名小校和唐稳相陪,可谁能确定途中不会出什么意外?那四名小校能否护卫龙峻平安?又有谁能保证,唐二公子诚实可信,不会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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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 第四章 吞饵(二)
今天常州城内又到了两拨人马,听线报颇有可疑之处,朱炔和吴戈一大早便乔装易容改扮,前去落脚处打探,稍瞧出些眉目,便收到澄园报讯,忙布置好眼线暗钉,急急往回赶。刚到城郊,就听天空一声鹰啸,朱炔勒马抬头,边眯眼细瞧,边从腰间摸出小圆镜往天上晃了几晃。那鹞鹰回应一声,收翅直冲下来,稳稳停在他肩头,然后将爪子向前一伸,那鹰脚上果然系了一根小小竹节,想是早就准备好的。朱炔忍不住叹了口气,把那竹节取下,倒出里面的纸条,上面用宣武最近新创的密语,细细写了一段话。吴戈见朱炔瞪着那纸条良久不语,一提缰绳策马上前问道:“三哥,大哥怎么说?”
朱炔朝天翻个白眼,瓮声瓮气道:“大哥安排了一场好戏,叫我们顺便去‘高升客栈’帮忙捧个场。”
吴戈奇道:“什么好戏?”
朱炔拉长声音回答:“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吴戈抬头看了看越发阴沉的天色,又是好笑又是着急:“三哥,这天看样子又要下雨,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带雨具。他伤势初愈,身体还在恢复,可别淋湿着凉了才好。”说话间,冻雨已开始从空中落下,随北风飘洒斜倾,天气更加阴寒湿冷。
朱炔拉长着脸不说话,携了直刃刀,翻鞍下马徒步而行,吴戈吩咐留下几个校尉看守马匹,带领其余众人紧紧跟上。为防风雨,也因要乔装掩人耳目,他们和一干随行官校,早就在外罩布衣里套了防雨的油衣,头上的巾子、六合帽也是油布所制,是以只需戴上斗笠,便不怕淋湿。一行人赶到离“高升客栈”尚有数里远处,随同的便装校尉便听从布置远远散开,放轻脚步,谨慎仔细寻找监控落脚点,尽量不惊动他人,从各个方位向客栈小心包抄。
“高升客栈”果然有事发生,朱炔原本担心自己和吴戈两个,在大街上施展轻功赶去太过显眼,可一路上却发现有许多人向那边快步疾奔,甚至还有不少骑马来的武林人士,便不再过于掩饰,只管跟着人群奔跑。锦衣卫早在常州暗中布控,对城里各方势力都清楚明白,他向身周略扫视一圈,只见去的大多是绿林盗匪,自然还有不少纯瞧热闹的其他门派和城中闲汉。
找定前方一名江湖客,瞧面相是个多言好说话的,朱炔快走几步凑上去,嬉笑着打听道:“并肩子,听说有羊牯,现就在‘高升客栈’,可是真的?”在黑话切口里,“并肩子”是称呼同行兄弟、哥们的意思,“羊牯”就是打劫的对象,他一口江湖话说得顺溜,再配上衣着言行,俨然一个打家劫舍的绿林盗匪。
被问话的那人头戴斗笠,身上随便扯了块毡布披着挡雨,腰间所系的腰带头上,绣了个火红的“淮”字,应是称霸淮河的淮阳帮帮众,闻言瞥朱炔一眼,点头道:“是火点,还是个空子,跨着风子满大街地招摇,活该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