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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端阳,冯婶回娘家过节,冯叔自然也跟了去。等到晌午,几个大男人老老实实照她吩咐,吃昨天备好的粽子和加蒜过水温淘面,喝用丹砂、雄黄和菖蒲渍过的酒,在午时用五色草洗澡擦身。有人多番关照过,倒是没人哄少年喝酒,袁有道的兴趣也不在这上头。这人性子向来促狭,又加上冯婶叮嘱,竟象找到了好玩的新游戏,伙同许振卿、林希声拿住那孩子,不管当事人如何抗议,硬是用雄黄酒在他前额画了个大大的王字。少年不断摇头挣扎,那王字便画得歪歪扭扭,袁有道还嫌不够,除了手心脚心,愣是把他脸颊也涂了两块红彤彤,惹得少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袁许两人到时间上值,少年才空出手来愤愤然打水洗脸。林希声见他把脸盆水瓢碰得山响,水撒得满地满身都是,顿时捧腹大笑。少年恶狠狠瞪他一眼,赌气不说话,顾自拿手巾用力擦洗。林希声瞧那劲头,很是担心他把皮给搓下一层来,遂忍笑提醒道:“峻儿,洗个脸就好了,额头可不能擦,还有手心脚心,冯婶临走前关照过,她明天回来要看的。”
少年低头使劲擦脸,瓮声瓮气回答:“怕什么!明天她回来前,我再画上就是了!”那乌鸦站在一旁歪头看他,眼睛乌溜溜直转,好像也觉得主人的样子有些滑稽。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听见这笑声,少年擦洗的动作明显一滞,林希声向院门看去,眯眼笑道:“你朋友来了。”少年咬牙抬头,果然是钱满蹲在门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着他额上来不及擦掉的那个王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少年气急怒吼,劈手抄起旁边的水瓢丢了过去。他扔东西准头奇好,只听咚地一响,水瓢结结实实砸中钱满额头,那乌鸦随之跳起来啊地大叫一声,似乎很是开心。
钱满抱头痛呼,跳起身就冲将过来,也不说话接茬,抓住衣服挥拳便打。少年也不使身法避让,迎头扑上,两人什么武功轻功都没用,倒在地下翻翻滚滚,抓手绊脚扭作一团。这种无赖小儿的打架方式,林希声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少年使用,不觉有些傻眼。
等他醒过神来,两人已经扭着翻滚了好几圈,因少年舀水洗脸泼了不少出去,所以地面很是泥泞,才这短短片刻功夫,两人俱成了泥猴。林希声啼笑皆非,俯身下去在双方肩井穴处一扣,一手一个提将起来,笑骂道:“再过几年就要行冠礼了,还这么疯,成何体统。”
少年哼了一声,用还能动的左手在林希声脉门处一划,于腕部使力一托,肩头借机一沉,便已从他钳制下脱身。林希声本意只为阻止,手上未用内力,但要轻松挣脱却也不太容易。钱满试了几次皆不成功,反而半边身子发麻,只好放弃努力,龇牙咧嘴笑道:“师傅,这招厉害,您教我罢!”说着一指那少年,“还有你,你脱身的那招我也要学。”
少年看着自己吉服上的泥渍很是烦恼,闻言皱眉不悦:“我只答应教你刀术,可没答应教你擒拿。”这件端午吉服是冯婶花了好几天工夫做的,上面的五毒刺绣非常精致,如今满是尘土泥巴,脏得不成样子,万幸不曾扯破,只要洗一洗就好,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心痛。
“我不管!”钱满嘿嘿笑道,“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一套刀术只不过是本钱,我可没说我不收利息。”
少年脸色一黑,闭嘴不说话,林希声见他神情不豫,怕这孩子再次发飙,松手拍着钱满肩膀插嘴笑道:“你叫阿满吧,老戴虽说托我指点你武功,可我没打算收徒,你也不用叫我师傅,和峻儿一样,叫我林先生好了,再不然,叫我老林也行。”他差点把刘岱宗三个字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改成老戴。
“你这人有趣,我喜欢!”钱满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再用尊称,斜睨那少年,“比这闷嘴葫芦可要有趣多了。”
“我这人也有无趣的地方。”林希声随之敛起笑容,正色道,“你我虽没有行拜师礼,但教了武功便有师徒之实,若你日后凭此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我一样不会轻饶你。”他肃然看着钱满,“你可想清楚了,学是不学?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钱满眨了眨眼,挠头嘀咕道:“怎地和戴师傅一个调调,真是麻烦”他向来不喜约束,最爱横冲直撞,日日呼朋唤友,玩鸟斗犬。又加父亲是锦衣卫佥事衔领北镇抚司,见了人常常一句话不顺耳就动手,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难保不会闯祸。如今这么一个框框套下来,必定少了许多快活,日后怕是想要自在都难。正想打退堂鼓,眼角瞥见少年双手抱胸,一脸似笑非笑睨过来,眼中带着轻视,顿时血往上涌,扯着嗓子道:“想清楚了!我学,绝不后悔!”话一出口,心里立刻后悔不迭。
少年哈的一笑,转身正要去房里换套干净衣衫,把这套吉服快点洗了晾干,却听林希声淡然道:“峻儿,左右今天无事,你带我去看看莫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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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 生(十三)
莫笙的坟在永定门外五里远,从袁家出发也有些路程。钱满新认了个不算师傅的师傅,虽然这位师傅规矩甚严,但心里毕竟高兴,出手格外大方。也不管端阳节去坟头有何忌讳,叫家丁雇了马车,三人同乘,带上祭拜物品一起前往。
于坟前摆上果品,焚了纸钱,林希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眼望崭新的墓碑神游天外。少年则曲腿坐在不远处的车辕上,也在支颐发呆。钱满随身带着单刀,等得着实无聊,便在空地上练习前天少年教过他的一招刀术。主人外出,那只乌鸦自然也跟了来,不知怎地,却没有呆在少年身边,而是蹲在钱满的头上。瞧它不停朝少年所在的方向看,喉里轻轻咕噜,想必目前的状态是被人强迫,自己并不情愿。
钱满依言练了一阵,来来去去只是当头下劈一招,时间长久只觉双手酸痛,浑身臭汗,无聊透顶,停下来满脸狐疑对少年叫道:“喂!你教我练的到底是什么刀法?究竟管不管用啊?!真的连劈一千次就行?这,这根本就是最简单的‘力劈华山’嘛!我家护院人人都会,你可别唬我!”
“别偷懒。”少年醒过神来瞥他一眼,朝那乌鸦一努嘴,“小黑,啄他!”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响亮,那乌鸦小黑的喙结结实实啄在钱满脑门上,原来这鸟放他头顶,是监督惩罚用的。
“你这个扁毛畜生!”钱满一声痛呼,伸手就去抓头上的乌鸦,小黑不甘示弱,连着在他手背啄了好几下,然后用爪子勾着衣服几步跳下地来,飞快跑到少年身边,竖起颈脖处的羽毛发威。
“不想学趁早说!”少年皱起眉头,跳下车辕把乌鸦小黑抱起放在肩头,神色很是不耐,“这些日子全在你身上空耗,害我没什么时间陪阿元,昨天它都发脾气了。”
钱满跳脚道:“哪里是我不想学?分明是你不想教!这几天我什么高深武功都没学到,反反复复就那几招直劈、斜斩、挑撩、横扫,根本都是护院才学的三脚猫把式,想蒙谁啊?!”
“梯子都没搭好就想一步登天?难了!”少年冷笑道,“你知不知道那几招三脚猫把式我练了多久?每天练多少次?”
“我管你练多少次!”钱满瞪大双眼咬牙切齿,“我不学这个!赶紧换其他的!”
“其他的你学不了!”少年一样睁大双眼瞪回去,“想学就学,不学拉倒!”
“这是怎么了?”想是被这里的争执吸引,林希声走到两人身边,看着他们摇头苦笑,“你们两个,八字相冲吗?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钱满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次次都是他先惹我的!”少年冷哼一声,把蹲在肩头的小黑抱下来放在地上,赶它自己去找食吃,转过头去不说话。
好容易清楚事情始末,林希声叹了口气,对钱满温言笑道,“阿满,峻儿教的没有错。学武好比盖高楼,若是地基没有打好,楼便起不高,就算勉强盖上去,日后也抗不住震动,随时都会倒塌。他教你的是刀术基础,只有把基础学好,往后学更高深的武功才能举一反三,才能一样通,百样通。”
“你以为我不知道基本功重要?戴师傅都教我学过两年了。”钱满哼道,“你们俩是一条道的,我不信!”
“戴师傅教的基本功,恐怕你根本没下苦功去练。若真有用心练过两年,你可不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