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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后生和众挑夫大惊,正要出招阻拦,那挑夫忙轻咳一声,抬手示意众人切勿妄动,任由龙峻拉着向入口而去。钱满见这挑夫相貌身材皆极普通,举手投足毫无异样,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便再找不着的寻常人,可看方才举止和众人的反应,又显然是这些挑夫的首领,也不知龙峻的眼光怎会毒辣至此,一下来就能辨认分明,不由大感好奇。
龙峻同那挑夫出了地道,对守在外间的卫征吴戈等人略交待几句,让他们配合钱满验货收货,便不顾众人好奇,径自拉着那挑夫一路走到自己卧室,在门口吩咐小校打盆水来,推门进屋,这才放手,靠在门边抱胸眯眼,嘴角微勾,盯着那挑夫细看。那挑夫被他这么盯着,竟没半点不自在,反而转头打量这间卧房,然后熟门熟路踱至衣柜前,打开柜门选了套宝蓝色长袍,挂在床边衣架上。等到小校送水进来,龙峻关上房门,他一语不发,端起水盆走进内室,将分隔用的布帐放下。只听里面哗啦水响,接着布料窸窣,一炷香时间之后,布帐一分,那名相貌普通的挑夫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位风姿卓越的男装素面佳人。
那女子缓步走到龙峻面前,抬眼将他细细打量,眼波流转,细语呢喃道:“一月不见,大人清减了不少。”
龙峻正瞧着她目不转睛,闻言一笑:“你胖了。”
那女子一愣,随即娇嗔道:“呸,当着女人的面说这话,着实该打。”说罢举起手来,往他脸上轻轻拍去。
龙峻不闪不躲,任由那柔夷轻轻拂在颊上,只是目光灼灼看她。那女子此番轻易得手,忽然晕生双颊,抬袖掩嘴笑叹道:“如今这般乖觉,倒叫我难做了。”
她虽素面朝天,未施脂粉,一头秀发也只简单挽了个男子发髻,但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一羞一笑,越发显得俏丽动人。龙峻默然看她良久,轻声一唤,如同叹息:“窃娘,你怎地来了?”
那佳人正是李玉,闻言笑道:“我既请你来看戏,自然要做个陪客。”接着点漆双瞳斜斜睨他,嘴里怨道,“怎地?龙大人不想见我?”
龙峻叹道:“常州太乱,你何必亲自来趟这浑水。”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皱眉问道,“可是你那位老东家叫你来的?”
李玉望着他叹一口气,低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走到桌边,一面慢慢打开铺平,一面说道:“我原本在杭州避祸,忽然瞧见这幅画像,心里放不下,叶大人也担心你,所以,赶着过来瞧瞧。”那纸包打开,竟是一幅画像,龙峻上前一看,果然和威正镖局那名镖师拿到送他的那幅一般无二。
李玉看看桌上那画像,又抬头看看龙峻,嫣然支颐笑叹道:“原来你刮了胡子,是这副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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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 第十三章 私心(三)
龙峻见到那幅画像眉头大皱,神色间颇觉不满,板起面孔呲之以鼻道:“画得这般油头粉面,亏你瞧得出来是我。”
李玉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纤指捻着那画像两角,直举到龙峻眼前,轻声啐道:“这明明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哪里油头粉面了?从没听人对自己的相貌品评这般刻薄的。”
龙峻别开脸后退一步,在桌旁鼓凳上坐下,轻哼道:“你又没见过我刮了胡子的模样,怎就认定是我了?”
李玉将那张纸轻轻放下,嘴角擒笑看他,只觉这人别扭得有趣。她侧头想了想,又从腰间香囊里掏出两个小纸包,打开铺在桌上,用手抚平,竟也是两幅半身的人物肖像。她将三张画摆成一排,往龙峻面前一推,笑道:“你自己瞧瞧。”
龙峻眼角余光一瞥,第一幅画像早已有了结论,钱满曾推断原画是许策所绘,然后找人临了摹本发放,而李玉第二次掏出来的那两副,他却是头一次见。转身坐正再瞧,那两张都是他的白描小像,虽寥寥数笔,却画得惟妙惟肖,宛然传神。两张画模样、表情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副有胡子,另一副没胡子。细看之下,有胡子的那幅应是先画的,神情生动自然,而没胡子的那幅,似乎只是仅仅为了印证他刮掉胡须会是什么模样,参照前幅又摹画了一遍,看上去要刻板一些。李玉见他出神,轻轻一笑,将没胡子的那幅和第一张画像摆在一起,两相对照,眉目间果然有六七分相似。
龙峻略扫了一眼,对此居然兴趣不大,只看着李玉后来拿出的另两幅新图,憧怔片刻,伸指点了点,头却不抬,垂着眼睑轻声问道:“你画的?”
听他询问,李玉猛然省起,双颊一红,赶忙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把那两幅画像藏起来。递到中途,却又停在半空,片刻之后,慢慢将手缩回,纤指绞了一会腰间丝绦,这才低低嗯了声。这一声应过,饶是她曾经历不少风月,竟也觉脸上滚烫,只想快些夺门而出,可心里又好奇,最终站在原地不动,轻抬如羽长睫,拿眼偷偷窥他。
龙峻还是低头不语,面容平板,又加脸上另涂了易容粉料,李玉根本瞧不出他神色有何变化。正有些怅然若失,转眸忽瞥见这人一双耳朵红彤彤的,心下顿时雪亮,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遂大大方方在龙峻对面坐下,双手支颐,目不转睛,将他盯住不放。然而细观之下,一发不可收拾。她是易容名家,寻常的改装手段,瞒得过常人的眼,却瞒不过她。两人初见时,地道里光线昏暗,一下子瞧不分明,方才又只贪恋龙峻的眼睛,倒也不觉得怎样。此番凑近了看,只觉面前这张脸,眼底颜色用得太深,眉毛修得不够自然,两颊深浅不一,胡须黏得参差刻板,怎么看怎么不对,越看越是别扭。李玉直瞧得柳眉微蹙,低头打开腰间荷包翻找,嘴里问道:“这妆谁替你化的?”
她话语里带着埋怨轻视,这才惹得龙峻抬头,脸上除去诧异,还有些微不服气:“很糟糕吗?”
“简直破绽百出!”李玉在桌上一一摆齐瓷瓶工具,将凳子移到龙峻面前坐好,拿茶杯调匀粉料备用,举起镊子就往他眉毛上招呼。
龙峻坐着不动,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摆弄,好半天才闷声挤出一句:“我自己化的。”
李玉右手一抖,差点多拔了几根眉毛下来,忙身子后仰侧头看他,见这人臭着一张脸,眼中满是不悦,顿时忍俊不禁,举袖捂嘴笑弯了腰,好半天才勉强止住,深吸一口气稳定双手,接着在龙峻脸上修修改改。等到弄好了眉毛,李玉放下镊子,拿起小笔沾取粉料,转头正待重描面部,一看到那双眼睛,心跳便不由漏了一拍,低眼定一定神,方才继续。她手上忙碌,心头挂念,嘴里轻声问道:“你近来,身子可大好了?”
“外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只经脉处损伤,因时间未到,暂不能运气,也不知恢复了几成。”龙峻闭目微仰着头,嘴角略带慵懒笑意,想是十分舒适。
李玉画好两边眼角,示意龙峻睁眼向上看,提笔描画他眼底,含笑絮絮道:“我听门人说,昨天早上,城里来了个外地的富家公子去钓鱼,结果钓来一大群瓢把子,把高升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闹出一场大动静。”
龙峻眼望房梁笑道:“常州水太浑,不撒一大把饵料下去,看不到水底有多少大鱼。”
听他语调满不在乎,李玉停手微嗔道:“早知道你这般闲不住,我真不该请你来常州看戏。”
龙峻不以为然道:“无论你请不请,常州这里如有大变动,消息必定会传到镇江去,我来看戏,不过是迟早的事。”
李玉也知这是实情,遂无奈一笑,换过笔刷和粉料,专心致志在他脸上描画。龙峻眼前所见,她一双秋波漆黑闪亮,能映出人影,唇上虽未涂口脂,却还是透出淡淡粉色,娇嫩如同花瓣,贝齿露出一点,轻轻扣在下唇上,微微反光,如同珍珠。两鬓碎发随她动作轻轻飘动,呼吸细细,呵气如兰,鼻息吹在他脸上,痒酥酥,麻酥酥。花容月貌近在咫尺,而这次和一个月前的镇江求援,心境又大不相同,一时间不由心猿意马,忙轻咳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常州?”
“今早刚到。”
李玉随口回答之后,龙峻不知怎地,竟一时找不到话题,目光也不知该如何安放。正自搜肠刮肚,鼻端忽飘过一阵幽香,他微微一怔,只觉这香味似曾相识,忙再次凝神辨别,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开口问道:“窃娘,这澄园你可曾住过?”他理了理思路,又问道,“今日巳正到午时之间,你可曾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