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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默然不语,赵伯言所说的这些,其实他一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这么去想而已。
“所以,三公恐怕根本不是普通方式的隐退或者是什么。而且,以他们的地位,完全没有理会这么不辞而别。除非他们感觉到什么,属下想来想去,唯有一个,能让他们这么做的,只有当今人——”
“够了!”
方云当机立断,一声暴喝,喝止了赵伯言的话:
“赵伯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想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吗?”
赵伯言被方云这一声暴喝,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哗一下,脸色当场就白了,冷汗涔涔地往下掉,好像死过一回一样。
他已经习惯了在方云面前,没有顾虑。却浑然忘了,这里是上京城,是天子脚下。如果他刚刚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恐怕立即就会被人知道。
如果事实和他所知的,南辕北辙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么不止是他,连四方侯府,方云,所有人都要跟着遭受灭顶之灾。
当初文武并治,互相节制,皇权旁揽还好说。但是现在,儒家的势力土崩瓦解。大周朝现在是军政制度。这件制度带来的危害,赵伯言比方云还要深深明白。
天威莫测,君心难测。
“大人”
赵伯言一下子软到了地上,好像虚脱了一样。
“以后记住,不要妄言国事。”
方云望了赵伯言一眼,站起身来:“以后记住,朝廷的事情,自有朝廷去处置。不要妄自去揣测。”
“属下明白。”
赵伯言喃喃道。
方云瞥了一眼赵伯言,赵伯言跟了他这么多年。终究是心中有些不忍:
“伯言,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也是不能说的。你跟随我多年,我这是不忍你因为一时口快,惹来杀身之祸。”
“属下明白。”赵伯言恭声道。
人皇隐居皇宫多年,朝政大权一直分握在兵家和儒家手中。很多习惯了大周朝文、武分治的制度,却忘了,在大周朝之前,其实是没有这种文武并立,皇室垂拱而治的先例的。
近古时代,前面几个王朝,皇帝都是手握重权,一言独断。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一句话,就能让封缰大吏的命。
大周以前,皇帝号为天子,以为上天之子,杀伐独断拥有无上的权力。
在大周朝武穆和三公分掌军队和朝政,很多人习惯了这种情况,却忘了人皇才是大周朝手握最大权利的人。如今,三公退隐,人皇走出幕后,独揽大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皇表露态度,展现自己的统治手腕和习性之前。妄言圣听,就是大忌讳。
这也是方云警告赵伯言的原因。对于人皇,大周朝上上下下的臣子,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挥退了赵伯言,方云又接见了管公明了。
朝廷大胜之后,召回外驻的各大王侯。管公明做为第二十七营名义上的统治,也被召回了京城。带着周昕他们,管公明也趋这个机会,见了方云一面。
管公明带领的第二十七营,在这次的边荒战争中,扭转了西北整个战场的局面。也间接的救下了风宁侯的性命,可谓功劳不小。这次回京,自然是免不了嘉奖。
方云和管公明这个老部下,以及周昕,自然免不了一番抚慰。又传了些功法和法器给两人,才打发他们去军机处复命。
“这次朝廷获胜,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威胁未除,也还不能掉以轻心。”
方云目中光芒闪烁,转过一个个念头。这次虽然人皇得胜,但混沌老祖、苍始魔祖、黑暗帝君三大世界级强者一个都没死。各荒的大帝中,还有四位犹存,依然存在着许多变数。
而且经过这一次的战役,朝廷和宗派的冲突,将会更加激烈。日后见面,二话不说,拔刀相向,都是正常的事。
在这个乱世之中,实力依然是最重要的。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朝廷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我出面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修炼一番。”
方云想着,双肩一晃,便是一股人形真气,从体内分开。眨眼之间,化为另一个自己。心念一动,这道:“冥王大悲咒”所化的分身,立即破空而出,往忠信侯府的方向去了。
忠信侯在和蛮荒的战争中,受了重伤。方云的这道分身,是替他疗伤去的。做完这些之后,方云身形一晃,立即破空而上。眨眼之间,遁入虚空,穿过几十万里的空间,进入到了太空之中。便在那边缘地带,盘膝坐下,依旧不停的从宇宙之中,吸收浩大的“宇宙次级能量”。
在方云的真身,进入太空修炼。分身前往忠信侯府的时候,遥远的中土大地西方。
“哗啦啦”
大海茫茫,波涛起伏。
在西部苦寒之地,每一年都有大量的囚犯,发配到此处。这些囚犯之中,罪大恶极的,又被送上舟船,横渡数万里之遥的海域,到达那最为苦寒之地的“吠陀洲”。
在中土的经藉中,吠陀洲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穷荒”,以示其荒凉、苦寒之意。
吠陀洲佛宗起源之地,远古时代更有释迦牟尼古佛,可与远古三皇平起平坐,都是三魂圆满的大神通者。不过,因为吠陀洲苦寒,自上古以来,少有人前往吠陀洲。
历朝历代,也鲜有王朝想过,要派军队去攻打吠陀洲,将这片陆地据为己有。相反,反倒是吠陀洲各派的僧人,向往着中土的富庶,以及广大的人口。想要到中土来,弘扬佛法,发展信徒。自己所属的佛宗一脉,在中土世界发扬光大。
“哗啦啦”
涛涛的海浪声中,一只黄色的木舟横流而来。舟长十二丈六尺八分,代表佛家之数。舟站满了僧人。一个个双手合什,神态虔诚。
不过,在这些僧人前面的,却是两名弱不禁风的年轻人。青衫长袖,迎风飘舞。
木舟行驶的时候,悄无声息,而且速度极快,初时还有数百里之外,眨眼之间,就已经快上岸了。
“终于又回来了。”
镇国侯次子李辰,站在船弦上,望着眼中越来越大的陆地,激动道。
“嗯!”
在李辰的身前,世子李广负手而立。他的脸色比离开中土之前,好了很多。但是依然有些苍白,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
“我们出发之前,圣者已经说过,群虎噬龙已经结束,宗派联盟已经溃败。不过,朝廷也损失惨重。我们这次离开上京城,也算是无形中,避开了这个劫数。”
李广缓缓道。他的神态从容,总给人一处大局在握,胸有成竹的感觉。
“是啊!幸好大哥一直叫我韬光养晦,并无功名在身。要不然的话,以我们的能力,封了王侯之后。这场天地大劫,我们还躲不过去。”
李辰感慨道,暗暗带了几份庆幸。
这次群虎噬龙,王侯死伤极多。他们若是有朝廷的功名在身,这次私自离开上京城,前往吠陀洲,就等于是临阵脱逃,那可是死罪以后中土,连回都不能回。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尽管他们的实力,对朝廷来说,也是应征之例,要受到军机处的节。以他们的实力,如果真的卷入到了上京城之战,说不定,现在那些阵亡名单中,就有他们的名字。
不过现在,显然躲过了这次劫数,而且朝廷还不能说他们什么。
“只是可惜了父亲。我收到消息,父亲在这次战争中,受了重伤,一身功力尽废,正在府中休养。”
李广悠悠的叹息。他和弟弟李辰可以离开,但是镇国侯却不能离开,否则的话,就是叛国,是死罪。
他们兄弟二人逃过了劫数,但镇国侯显然没有那么幸运。
李辰沉默不语,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侯之家,政务繁忙,而且镇国侯也不止一个妻妾。父子之情,淡得很。反倒是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极为照顾。
镇国侯不在的时候,李广就承担着父亲的责任,照顾他,不让其他人欺辱他。李辰还记得在学宫中,学到的一个词,到现在还永远记得:长兄如父。
“父亲已经老了。功力尽废后,反倒能正常的颐养天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辰平静道。对于父亲,他没有恨,也不是太亲近,不过,却也犯不着,装得很悲伤。在这件事情上,他看得很开。
李广心中叹息一声,却没有说什么了。
木舟很快上了岸。李广身后,自有一名鹰目深鼻的吠陀僧人,手掌一挥,收了木舟。这木舟乃是吠陀洲独有的婆娑树制成,也是一件法器。
“佛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为首的吠陀僧人开口道。他说的却是吠陀语。
李辰没有说话,望向李广。
“回京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