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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听着这暖的入心的声音,却哇地哭出来:“我不要,说好了不分开,就是不分开!”
成祥擦擦她的泪:“小庄唉小庄”他低头亲亲她的头,“我求你,不要哭啦”
小庄微微定神:“是皇帝哥哥让你去的?我进宫去求他,求太后”
成祥轻轻掩住她的唇:“嘘”
小庄睁大眼睛,无声泪落:“你为什么”
成祥道:“我知道那个母亲不是故意扔下那可怜的孩子这就已经足够啦!我不想让她难过”他向着小庄竭力一笑,眼中的泪掉下:“你也帮我守着这个秘密,好不好?”
小庄泪如潮涌,张手将成祥抱住,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成祥下午便要启程出龙都,小庄却并未相送,季玉兰抱着小虎子,一路送出城去,成祥抱着小虎子,便对季玉兰道:“二丫头,我不在,小庄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哥哥把她好好地照顾好。”
季玉兰泪流不停,哭着说:“你还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庄姐心里想要的是谁,好不容易才回来几天,又走又走!”
成祥抱了她一把:“你乖些,回去后可千万别哭了,省得又惹小庄也难受。知道吗?”
季玉兰哭道:“你当我爱哭吗?我忍不住有什么法子?”
小虎子看着这幕,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有些凄惶,没了笑容,乌溜溜地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成祥仔细把小虎子看了会儿,在他脸蛋上亲了口:“小虎子啊,爹爹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不要哭闹,你娘亲有时候不开心,你要逗她开心,你是小小地男子汉,要保护娘亲,明白吗?”
小虎子张口,却呀呀地不知说什么。
传令官过来报了时辰,成祥把小虎子交给季玉兰:“我要走了。”他看一眼来送行的安宁侯,永平侯齐焕,解廷毓诸人,转身欲上马。
永平侯忍不住奔过来:“成大哥,你要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上战场啦,你带着我,也多个帮手。”
成祥低头看他,在他的头顶摸了一把:“行了,知道你有志向,不过还是再过两年吧,迟早轮得到你。”
安宁侯红着眼眶:“成大哥”
成祥把两小抱入怀中,才又松开:“都回去吧”
成祥吩咐了声,却听解廷毓道:“成兄”
成祥回头,解廷毓在怀中一掏,掏出一柄匕首,道:“宝剑赠英雄,这其实算不上宝剑,不过是我的防身之物,今日送给成兄,虽然知道你多半用不上,却聊表心意。”
成祥认得,这匕首正是那次解廷毓小巷遇刺,他藏于掌心出其不意杀死数名刺客的利器。此刻他竟舍得赠与他。四目相对,成祥一笑:“少卿还是这般文绉绉的。”
解廷毓也随着一笑:“要平安归来。”
成祥一点头,终于翻身上马,打马而行。
马儿得得往前,季玉兰已经哭得眼睛模糊,她怀中的小虎子却一挣一挣地,往成祥的方向探身。
季玉兰抱紧小虎子,碎碎念哭道:“你爹爹要上战场了,小虎子”
小虎子伸出小手,仿佛要把成祥招回来,嘴唇动着,竟含糊叫道:“爹爹爹”
季玉兰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看向小虎子,却见小虎子望着成祥离开的方向,咧嘴哭道:“爹爹,爹爹!”声音从含混不清到无比清晰,从小到大。
季玉兰痛心彻骨,抱着小虎子往前追了两步,望着成祥的背影叫道:“虎子哥,你听见了吗,小虎子会叫爹了!虎子哥!你回来啊,不要去了!”
马上那人身子一颤,马儿脚步也随之一停,他似想要回头,却最终没有回头,反而一抖缰绳,“驾!”飞快地打马离开!
季玉兰哭的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小虎子也随之哇哇大哭,安宁侯已经忍不住,转头抬袖擦泪,永平侯红着眼眶低下头,语无伦次地骂:“他娘的,他娘的!”
解廷毓走上前,扶住季玉兰,齐焕本要上前,见状便停了步子,凝视成祥离开的方向,目光之中,忧虑,钦慕,懊悔,痛楚诸色交织。
成祥带兵离开,也仿佛把漫天阳光也都带走了,一连数日,龙都里阴雨绵绵,一直下了半个月。
自打成祥离开,太后常常想起那个奇异的青年她起初见面,是厌恶他的,后来知道他是引小庄无形的罪魁祸首,更是恨不得杀之后快。
再往后,知道他并非真正的陈大成之子,那恶感越发雪上加霜,可是不知为何,面对成祥奇异的举止太后不知不觉中,竟忘了他的种种不好,时不时地竟会想起来。
太后时常会问起皇帝,边陲战事如何皇帝只以为她是关心战事,却不知道,太后其实是在问成祥如何。
阴雨绵绵数日,太后的心情也一直抑郁,就算是看着新出生的小皇子,都无法让她开怀。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太后从梦中惊醒,但是跟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太后梦见的是那个叫做成祥的青年。
太后的心怦怦乱跳,她仿佛嗅到了什么不祥,奇怪的是她很难受,因为想到了那青年或许真的会遭遇不测一种久违的痛楚在太后的骨子里蔓延,让她寝食不安。
同样寝食不安的,还有小庄。
战事胶着了一个月后,边陲终于有消息回来,据闻,是少将军遭部将背叛,中了敌方圈套,部队惨败。
当皇后冷笑着说:“听说少将军也受了重伤,不知生死。”
小庄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冷静的出乎皇后意料。
皇后有些无法容忍:“他就是成祥是不是?你终于也知道失去所爱之人的滋味了,当初你那么狠心地送流霜上断头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小庄一笑:“我不想跟你争吵,你好自为之吧。”
小庄并不理睬皇后,径直便去了御龙殿。
这几日军情紧急,刘泰堂许多日夜不能寐,整个人也有些消瘦,脸色越发严峻,让人望而生畏。
宝峰见小庄来了,才要禀报,小庄示意,宝峰领会,当下退了。
正好宫女送了茶汤,小庄接了过来,缓步上前,倒了杯茶后轻轻放在刘泰堂的右手边。
鼻端嗅到熟悉的馨香,刘泰堂蓦地抬头,才发现小庄来到。
“锦懿”半惊半喜,皇帝的脸上少见地露出笑意:“你几时来的?”
小庄微笑:“刚来一会儿,知道阿泰哥哥忙,不想打扰你。”
皇帝摇摇头,温声道:“早上知道你进宫了,本来想去看你的,不过近日里事多,一时抽身不得。”
小庄道:“是边境的情形不太好吗?”
皇帝皱眉,叹了口气,宛如默认。小庄道:“皇帝哥哥,成祥会无恙吗?”
皇帝沉默,隔了片刻才道:“不必担忧吉人自有天相。”
“是吗?”小庄笑了笑,“当初给他起名字的师父,大概料到他命中多劫难所以才取名成祥,想要他遇难成祥,化险为夷但是对我来说,我倒宁肯不要他吃这么多苦。”
皇帝一时哑然。小庄自言自语般,道:“他从小便命苦,刚出生就被弃之荒野,是他命大,才得以周全,后来又遇上我,想来我就是他命中最大的灾星,此后所有的劫难,似乎都因我而起。”
皇帝垂首:“锦懿,人各有命,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这就是他的命,是天注定。”
小庄眼中流泪,却笑着抬头,看向头顶,仿佛想要看到天色,或者看到天色之后的神明:什么是命?一出生就面临生死,这就是命吗?好不容易挣扎着生存下来,却又几次三番,一脚踏入黄泉。为什么老天就不肯成全,给好人一些安稳的幸福?
“我不知道啊,皇帝哥哥,”小庄流着泪,笑着道:“为什么像是他那样的好人,为友尽义,为君尽忠,为母尽孝,为百姓尽力偏生是这样的命?他很该过的好一些不该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受苦皇帝哥哥,我不相信所谓天道,假如这就是他的命的话,我不相信这就是天道!”
皇帝无言以对。
“茶要凉了”小庄不再多言,只是把茶往前推了推:“皇帝哥哥,你自小疼我,我多希望能”
皇帝有些心惊:“锦懿”
小庄却又含笑低头:“今日我的话有些多,皇帝哥哥别怪我我告辞了。”
“锦懿”皇帝忍不住起身:“你去哪?”
小庄垂眸微笑:“我要去见太后。哥哥留步您是一国之君,国事虽然要紧,但也要保重身子,我拜别了。”
小庄说完之后,回头看一眼皇帝,眼中兀自带泪,然笑容嫣然,绝美不可方物。皇帝一怔,往前一步之间,小庄已经回身,丽影蹁跹,消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