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的进展居然令白夜雀跃不已,一直压在心头的罪恶感消减了不少,耐心地蘸取更多的温水来喂他。
入夜的时候,再喂了一颗绛露追魂丹,她才放下心来。
这一夜,因为唯一的床榻被占据,白夜只能和衣斜靠在墙角,如此的不适自然更难成寐,辗转了良久,直至夜阑幽深,才倦极地朦胧欲睡。
正是将眠未眠之际,忽听床上那人呼吸陡然艰难急促,挑灯看去,却见他脸色忽青忽白,双唇自惨白至微紫,浑身微微颤栗扭曲,似是不胜痛苦。
白夜忙去摸他的双手,果然已是冰寒僵硬,这样的情形她最熟悉不过——每每催动冰蚕蛊,被施者便会经历这如坠冰窟的痛苦折磨。
看来这冰蚕之毒已非他内力所能抗衡,想着,她微急地伸掌抵向他的膻中欲助其一臂之力,不料,那股纯阳真气正在全力相抗之中,骤遇外力自然而然地抵挡反扑。
白夜感觉到强势袭来的一瞬,连忙撤掌相避,仍旧被迫退了三步,看向那人的眸色中不觉又惊又急——惊异于他内力的雄厚,忧急于他处境的凶险——既然如此强大的内力都不能克制寒毒,自己这点微薄真气即使加入相助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怎么办?
如果是冰蚕蛊,她倒可以施驱寒咒令蚕蛊收回阴毒,可是他此刻却又并未中蛊
中蛊!
白夜蓦然间灵光一现:他虽然没有中蛊,但是自己岂非可以现在下蛊,然后再令蚕蛊吸收寒毒,待到蚕毒吸尽再替他解咒便是。
不及细想,白夜已是摸出装冰蚕蛊的小纱囊,箭步上前施蛊——他的脸色已经转为灰白,再迟疑片刻,只怕任何方法都没有机会尝试了。
捏诀成咒,白夜强抑着心头的慌乱,一边用心催蛊收毒,一边焦切地注意着那人的神色变化——自痛苦的挣扎喘息渐趋平稳舒缓,他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紧拧的双眉也微微放松开了。
果然有效!
白夜长舒了一口气,仍旧不停地念咒收毒,浑然忘了自己本是该盼他早早死去才好动身上路的
第120章 第四十章 侍药疗伤情意殊(中)
纱帐低挽,药香幽浅,素淡苍白的人儿静静地沉睡在榻。
蓦然,一道寒光自窗外无声地迅疾而入,直取伊人玉颈。
“叮”地一声轻越之音,一支玉笛已阻住了犀利的剑锋。
楚杀停身抬眸:红衣如酒,琥珀色的瞳中蕴着薄怒。
“一个弱女子也值得你亲自动手?”语声微寒,手中的汤药却涓滴未洒,姬伐月小心地将药碗放到榻畔的几子上,另一只手中的玉笛却是抵住剑尖分毫不让。
“我收了玉司的定钱。”楚杀语气生硬地道。
姬伐月挑眉道:“人你已经交过了,银货两讫各不相欠,没有看管好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你犯不着再插手。”
“第一次果然也是你。”
“不管是谁,都与大风堂无关。” 姬伐月撇首道。
“这次她们要的是她的命。”楚杀沉声道。
“笑话,难道你把她们给的银子丢了她们也会再付一次钱么?你第一天做买卖?还是见了女人就丢了魂?”
“这是第二笔买卖。”
姬伐月轻哼冷笑道:“就真的穷到这种地步?明知道那都是些什么货色还要一再接她们的买卖,是家里揭不开锅,还是有多少儿孙祖宗等着你供养?”
楚杀脸色铁青,半晌,才冷冷地道:“你每年坐收五成利,当然不用发愁生计,我底下的人出生入死刀头舐血难道让他们喝着西北风过日子?”
琥珀双瞳怒火一炽,姬伐月冷道:“灵教多少人?大风堂才多少人?若都指着你们每年的那点银子,怕连西北风也喝不上了。” 他哂然怒笑:“拿不出就别死撑这面子,谁跟你要过?,”
“我答应过师父,就一定会遵守约定。”
“那是你师父和我师父的约定,你答应了,我可没答应,灵教不缺钱花,更犯不上仰人鼻息,这三年你拿过来多少,我加上利息原封退还就是。”姬伐月声寒如冰。
苍弄尘与大风堂已故的堂主韩澄是为忘年之交,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韩澄生前曾与苍弄尘约定,灵教下一届教主继任之后,大风堂将在三十年内,把每年所得的五成作为资助奉送至莫荆山,所以,姬伐月接任教主之时,韩澄虽然已故,楚杀却依然守约遵诺年年进奉。
自觉前面的话说重了,楚杀缓缓回剑入鞘道:“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哪怕你左手接过右手扔掉,大风堂也不能失信于人。”
姬伐月正欲启唇相拒,瞥眼看见榻上的人儿,忽然改口道:“既然你如此重信守诺,那我就拿这剩下的二十七年利来赎她的命好了。”
楚杀没有说话,却静静地抬眸,深深盯了他良久,才沉沉地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爱上她了?”
微微一怔,姬伐月随即淡淡哂笑地道:“你觉得她够格进圣女宫么?”
“你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一旨恩深泽万树,神州遍惜杨柳风。就算我不在意她,也大有维护在意的人。”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的这句话里隐隐着莫名的涩然,姬伐月停了停,才调整回语声道:“我记得你说过:无论为了什么,有关朝廷,还是能忍则忍为上。连她你都动,是想向朝廷宣战么?”
楚杀幽冷的眸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一阵讶异,无言地沉思半晌,才轻轻地叹息道:“但愿你真的还没有爱上她,否则”他闭上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屋外。
姬伐月微怔地看着楚杀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忽然轻轻地问道:“那个男人死了?”
楚杀在房门前止步,沉默片刻,蓦地转身问道:“你希望他死了还是活着?”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他的生死祸福与我何干?”姬伐月挑眉。
“是么?”楚杀的眸光烁烁直视,道:“如果我说他还没死,你会不会失望?”
姬伐月轻嗤道:“他没死?最失望的不该是你么?”
楚杀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沉沉地一字一顿地道:“男人最可悲的下场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你比我聪明,但愿不会重蹈覆辙。”言罢,也不等他回应,推门没入夜色。
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说不清是痛还是别的什么,姬伐月转望向榻上的人儿——爱么?
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明知她早已心有所属,他怎么会傻到去浪费自己宝贵的感情?况且,他肯交付真心之人的首要条件就是对方必须倾尽所有地挚诚相爱。
姬伐月唇角微扬:楚杀总觉得他是爱上了错误的人,所以才有今日的痛苦,其实,他的痛苦只源自于他本身应对女人的错误方法,而并非是那一段感情。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就是自己比他聪明,所以,从来不会做任何毫无把握的付出。
姬伐月轻轻坐上床沿,端过几上的药碗,感觉汤药已经不那么炙手,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便将碗放回几上,拉过一旁的被子将她身子垫高,掖好被角,才又端起药碗,盛起一匙药来吹了吹,小心地递向苍白的唇边——他虽然对感情挑剔吝啬,却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救过他,所以他一定要还她一条命,这样才公平。
念及至此,姬伐月释然一笑:别人欠他的,他一定要讨回来,他欠别人的,也一定会加倍奉还,素来如此,并不曾为谁而改变,何来爱与不爱之说?
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憔悴的人儿咽下浓苦的药汁,下意识地轻蹙起烟眉。
他不禁怜惜地扬唇:只有在梦中她才肯流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么?这样活着的人会不会觉得很累?
姬伐月一匙一匙地小心喂送着汤药,那一夜雪庙前的点滴线索在心头汇聚:她是玉司派往那个男人身边的棋子,却在虚与委蛇之中迷失,竟然假戏真做爱上了那个男人,以致不惜违叛玉司背离使命。
朝堂翻覆政局动荡,只在一念之间,她本可以顺从玉司的指令来换取自己的平安无恙,但是她没有。
三年之内不得伐柳,多么无奈而深情的一道圣旨,她本可以侍奉在帝王身畔享尽荣宠,但是她也没有。
姬伐月怔然停手:不顾生死,不惜荣贵,如果有一个女人可以为他痴情至此,他也愿意倾尽所有地相付真心。
药磬,姬伐月轻轻地叹了口气,把空碗放回几上:人人都以为他高傲冷情,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要求并不苛刻,只是想要一份如同这样的赤诚真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