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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佳人垂首恭立,或者因为刚刚奔跑的关系,气息还有些微促,双颊红云尽染,额角还沁着点点细密的汗水,一缕青丝调皮地散落下来,微润地贴在娇艳的腮畔,刘羽忍不住伸手为她拂开那发丝,怜爱一笑道:“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我都没来得及顾着你,住得还习惯么?”——蕊儿进宫至今也有三个多月了,他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安顿她,因此只是暂时安排在宣和殿东的凝芳殿中,位分也仅为普通的宫女。不过,凝芳殿甚小,平素也并不做什么用处,因此想来亦是清闲。
“承蒙官家恩顾,奴婢一切都好。”
蕊儿恭恭敬敬的屈身低应却换来刘羽的眉头一蹙,他随即环顾左右,沉声道:“都下去。”
内侍、宫女们忙都识趣地躬身退开。
蕊儿不安地左右一瞥,正欲从众退下,却被刘羽一把拉了回来,道:“没说你。”
她脚下一个不稳,竟被拽了个趔趄跌入宽阔的怀中。
慌乱地分开两人的距离,蕊儿低垂粉颈不自觉地用力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叫她一起退下,可是,留下又能如何呢?
这些日子索居宫中,顶着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内侍省既不敢派事给她做,又不能把她当嫔妃相待,成天忙惯了的人骤然无所事事,心头眷念的人近在咫尺却日日不得相见,猜过、想过、哭过、恨过,甚至发狠了有朝一日见了面定要明白地问出他一句话来,可是,此刻,人真的就在眼前,千般的恼,万般的怨,却又杳然天外
刘羽看着那双熟悉的绞着帕子的小手,温暖的笑意不觉溢出嘴角,漫上眉梢:多久没有如此轻松地开颜了?不记得,只感觉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儿,满身孤寒就骤然消退,仿佛时光一下就流转回过去温暖的岁月,连这飒飒秋风也似格外融融。
他含笑扬起手中的竹蜻蜓柔声道:“你做的?”
“回禀官家,是奴婢”蕊儿骤然噤声:一只略有薄茧的手指已经轻轻点在她的朱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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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祁奚:字黄羊。大约出生于公元前620年,即晋灵公元年;卒于公元前545年,即晋平公十三年。是春秋中叶晋国的著名大夫以“内举不辟亲,外举不辟仇”,为国举荐贤臣良仕而饮誉天下,名传青史。所谓祁奚,本是晋国公族,姬姓,乃晋献公诡诸的四世玄孙。其父高梁伯亦史册有名,他的本名似应叫做高梁奚。但因其采地(食邑)封在祁邑,所以,以地名为氏,史称祁奚。
'2'官家:古代对皇帝的称呼。话说,唐、宋的皇帝自称朕,第二人称宫内用官家,臣僚用陛下(一般比较郑重的场合),第三人称可用官家、主上和圣上。
第49章 第十六章 幽凉禁闱暗宣威(下)
“不许叫官家,”刘羽声音微涩地道:“叫我阿羽。”
唇上的指带着火热的陌生温度,却已不觉令蕊儿芳心怦然娇躯轻颤。
“嗯。”她羞赧的一声低应,却似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吧。”刘羽移开手。
蕊儿缓缓抬眸:还是那个她念念不能相离的人吗?数月不见他消瘦了很多,但那样熠熠垂望的眸,如此熟悉却又陌生,就连璀璨的龙袍也不能与之媲美。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头却只有深深的痛?那么明亮的双眸,却掩饰不了他的憔悴,那么挺拔的身影,却隐藏不了他的孤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泪光已不觉闪烁。
“阿羽,你瘦了。”说着,她不自觉地抬手疼惜地轻抚上他的脸颊。
片刻,蕊儿才蓦地惊觉失礼,连忙欲收手,却被一双强劲的手臂拥入那绚烂的怀抱。
炽烈的阳刚气息瞬间攫夺了她的呼吸,坚实的胸膛却给了她无比的安稳感觉,只是,双颊滚烫,一颗心儿如重鼓疾槌,蕊儿失措地挣扎着想要逃离。
“官”她刚刚启唇就被如火的炽吻掳去了声音,身子一颤忘记了抵抗,只是晕眩地凭附在他怀中,任由他越来越深地索取,魂魄飘忽如在云端。
刘羽忽然移开那双缠绵纠结的唇舌,怔怔地看着蕊儿:她疼惜的眸光、温柔的抚触,竟然这样毫无预警地冲破了他的心堤,那一刻,他是真的想爱她、想吻她,想去温暖那颗同样孤凉的心灵。可是,那双唇的绵软触感,为什么会如此熟悉?仿佛夜夜梦中的那一双,她的青涩并不是令他沦陷的原因,真正令他情不自禁越吻越深的,是脑海中反复飘过的那幽波浮动中苍白柔弱的唇瓣!
蕊儿凝睇着他复杂幽深的双眸,感觉唇上的火热一点点消退,她狠狠咬了咬唇,垂下头去,再次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
贝齿嵌入犹自微肿的朱唇,留下一排深深的伤痕,刘羽心头一痛,终于轻叹一声,再度将她搂入怀中,半晌,才扬声道:“传朕口谕:宫女秋蕊儿,今晚赐浴环碧池。”
内侍遥遥应诺,蕊儿却是娇羞垂首:虽然入宫不久,但日日闲暇无事与众宫女调笑相谈,多少也知道了些宫闱之矩,后宫之中,皇帝赐浴从来就只有一个意思——侍寝,而环碧池就在这睿思宫中宣和殿后,由来都是帝王或皇后才得使用的,今日他竟开口相赐,殊宠厚遇自不必说,这其中所蕴之意未免令芳心甜暖。
刘羽看着怀中媚赧可人的容颜,不觉怜爱倍生,抬袖为她拭了拭额角的汗珠,柔声道:“时辰尚早,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还要回去多看几本奏章,你乖乖地听内侍们安排就好。”
“嗯。”蕊儿颔首低应,声音已是细若蚊鸣。
轻轻一笑,不舍地又收紧了怀抱缱绻片刻,刘羽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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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回衙将手头公务略作安顿,又召来亲信僚属,将一些日常应对的事宜细细叮嘱,却只字不提阳夏县之事。
如此一耽误,不觉已是日渐偏西,这才起身回府。
身为朝廷要员,官拜从二品,又是三法司之首,但方府的气派却是远逊于其他的京官同僚——虽然大小规模也算符合典制,但除了朱门、玉狮、石阶等必须的规仪,府内所有亭台楼阁、花卉山石乃至器皿陈设,都是寻常得恰到好处:既不奢靡过费,亦未显得刻意俭省做作,这样的府邸不可不说是用心良苦。
方瑾提袍出轿甫入府门,便见老管家方林焦切地迎上前来道:“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不知道为着什么大发雷霆,老夫人在内堂哭了大半个时辰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想去劝和都被老爷指着鼻子骂了出来,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方瑾眉头一蹙,不及更衣,已是加紧步伐穿廊过栋直奔后堂。
内院,肃顺堂前,丫鬟、婆子站了一地,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上一声,见到方瑾疾步而来,才各自暗暗松了口气:若说这家里还有什么人能劝得住老爷,就只怕非这位少年得志的少爷莫属。
肃顺堂内,侯氏低声啜泣,方季森却是勃然拍案道:“你还哭?该哭的人是我!我从布衣起家谋求功名,这几十年来在官场上哪天不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官场上的事,成败不过翻覆之间,你以为如今瑾儿身为刑部尚书这日子就好过了?若果然如此,我又何必连上三本称病致仕啊?”
方季森眉头深锁双目含悲地走到她面前道:“当初我们父子是依附宁王才有今日,谁知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而当今圣上竟然也对那女子情有独钟,为了她,一纸诏书:三年之内举国严禁伐柳,且至今不肯册后封妃。你想想,他对那个女人有多在意,就对宁王有多忌讳,我们父子若同在朝堂,难保他不即刻动手铲除,况且,自新主即位,宁王当年提拔上来的人革贬了多少你知不知道?”边说着边屈指轻叩着她面前的几子。
侯氏无声垂泪,双目已是红肿,方季森看她哭得可怜,也不由长叹一声,语气软了下来道:“唉!不是我说,你那个姐夫也太不知轻重,自己直隶的下属竟然都弹压不住,为这么个小小的县令还要具本进京,这也就罢了。如今,新君临朝诸事颠簸,咱们方家连建个府邸都是处处斟酌,他在外为官,有什么事情也该是先来封信商量着办。这倒好!昨日本子进的内侍省,今天才送家书来,我就是想偷都偷不回来了,这要是被圣上抓了把柄”他重重顿足摇头道:“我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可全都白费了!”
侯氏听着已是不觉膝地哀哭出声道:“我那姐姐素来也是个没主意的,家中万事都由姐夫做主,我收到那信就急忙交给老爷了,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呈了奏章进去”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方季森也不去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