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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岸,晓风残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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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口恶气,也好教这些人知道,只要他想动手,谁都难逃一死。
  因此,刘珩森森一笑,甩开手脚抽搐翻着白眼已是死了大半的杜宇琪道:“好!那就去衙门看个明白!”
  承喜见他接过话头,心中一喜,倒又嚣张起来,眉毛一立高声叫道:“弟兄们,仔细押着他,留神这小子半路逃跑!”
  那地上滚着勉强站起来的几个,已是被打得怕了,此刻又见刘珩如此彪悍可怕,哪里敢真的上前?不过虚应着远远围在边上罢了。
  承喜赶忙同着后来赶到的几个手脚尚好的家丁围上前去扶起杜宇琪,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地一阵忙乱,总算是又把这个大少爷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一干人搭前搭后地扶着龇牙咧嘴的杜宇琪向府外而去,承喜仍不忘回头狠声道:“小子,有种不要跑!”
  浑身的肌肉因为强制压抑盛灼的炽焰而紧绷如铁,刘珩怒笑一声,拉起身侧的杨柳风便跟了上去。
  几番欲言又止,杨柳风终于还是微垂螓首默然跟在他身后。
  第18章 第六章 明镜悬来万里天(中)
  正是日渐偏西时分,道路两旁已陆续有些纳凉的人来,见杜府的家丁呼前咋后地搀扶着杜家少爷,围簇着一对布衣璧人向县衙而去,皆是又惊又喜又怜又怕的模样,却并不敢靠近,只悄悄地远远地跟着,看向杜宇琪那狼狈模样自是带着幸灾乐祸,看向刘珩二人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担忧怜悯。
  来至县衙门前,承喜命人扶稳杜宇琪,自去上前拔槌击鼓。
  刘珩至此方才心火稍敛,想到刚才走得急了,竟不曾顾得身畔的人儿,未免有些歉意地垂眸相看,目触玉颊上的红肿手印,心头又是一痛,柔声问道:“还疼吗?”不觉抬手欲抚。
  杨柳风忙偏首让开,微窘促地道:“已经不很疼了。”她咬了咬粉唇,似欲有所言,却终于只是低首垂睫。
  刘珩抬眸目注县衙重重一哼——他虽辞官罢爵,但仍为皇族血脉,那阳夏县若审断公允倒也罢了,否则,就是杀了这几个昏官劣绅又有谁能奈他何?仗势欺人?倒要看看是谁势重?是谁可欺?
  三通鼓罢,衙内威喝声起,但闻惊堂一响,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自内传来:“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立时有两个衙役应命走出来,见是杜府一干人等,不觉对望一眼,冲着杜宇琪略欠了欠身,恭声道:“我家大人请各位进去回话。”
  承喜得意地瞥了刘珩一眼,遂招呼众人扶杜宇琪进门。
  刘珩唇畔冷笑更甚,却并不与他计较,只携着杨柳风垂首进门。
  待他们进了衙门,远远跟着的百姓才渐渐围拢上前。
  公堂之上,双方甫一站定,便闻惊堂再响,只听座上县令寒声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县缘何不跪!”
  好大的官威!
  刘珩心头哂然,有意要看那昏官沆瀣一气的丑态,倒隐忍着率先扶着杨柳风垂首而跪。
  承喜特为要显杜府的架子,站在堂下赔笑道:“我家少爷有伤在身,恐怕不便行礼”
  那县令冷笑一声打断道:“你家少爷有伤在身,你也有伤在身吗?”惊堂重拍,喝道:“大胆刁奴,衙堂之上岂有你站立之地!”他厉声唤道:“来人,哪个不跪,即刻刑杖伺候!”
  后面的几个家丁听了,骇得急忙膝地,连呼饶命,承喜亦是心头一凛,只得讪讪地跪了。
  待到众人跪定,那县令方才放缓语声道:“下跪何人,缘何击鼓?”
  承喜忙清了清嗓子道:“小人承喜,乃是本县杜府的家仆”
  他话音未落,便听那县令截口道:“杜府?本县姓杜的有十余户之多,你说的是哪个杜府?”
  阳夏县杜家原是本地响当当的大户,承喜故意将“杜府”二字说得响亮,好提醒那县令审时知势,却未料对方竟有此一问,不觉一窒,气焰也自弱了一弱,干笑两声道:“大人接掌本县未久,人地生疏也是有的,小的是杜重山杜老爷的家下”正待接着述说自家的渊源来历,却不料那县令“哦”了一声,点首道:“状告何人?”
  满肚子的明辞暗调硬生生被堵了回去,承喜只得咽了咽口水道:“状告恶奴刘如磬,行凶伤主,殴残家丁。”
  “竟有此事?”那县令不急不缓地道:“却不知事出何因?”
  承喜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刘如磬素来强横跋扈,欺上压下,今日少爷不过训斥了几句,未承想他动手便打,家奴们上前劝解,也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因此才击鼓鸣冤,请大人惩治恶奴为民作主!”
  那县令低低一笑道:“你且安心,惩奸治恶伸冤洗屈乃是本县职责所在,今日公堂之上定然秉公执法,匡扶良善,治罚邪佞,岂有徇私枉纵之理?”言罢,他转眸问道:“下跪可是刘如磬?”
  “正是草民。”刘珩扬声回应,却并不叩首,只跪着略欠了欠身。
  “家丁承喜状告你殴主伤奴,可有此事?”那县令语声平和的缓缓相问。
  刘珩朗声道:“殴主伤奴,确有此事,然事出之因他却举诉不实。”
  “哦?”那县令略作诧异道:“既是如此,你且从实呈禀。”
  “草民动手伤人,并非是为受到斥责,乃是因为杜家主仆觑草民出府之际欲向拙荆强行非礼之事,却恰巧草民折返撞见,因此才出手制止,急怒之下有失轻重,因而致其受伤,承喜见奸行败露,召集家下欲以势相欺,草民逼不得已,奋力相抗致使家众创残。”刘珩侃侃道来,虽只寥寥数句,却已令真相昭然。
  那县令却是并不呵斥,和声道:“受害之人乃是你结发娇妻,情急失控自然在所难免,家众相殴你寡不敌众,为求自保手下有失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刘珩听他句句皆是开脱之辞,并无刁难袒护之意,心头的火气又是一抑,垂首缄口静待下文。
  却是承喜听着话锋不对,忙高声喊道:“大人,他信口雌黄,我家少爷知书达理又家资丰硕,要什么样的女子不得?岂会垂涎一个下人之妇!”
  那县令轻哼一声,却不接他的话,只向下问道:“刘如磬之妻何在?”
  杨柳风闻言俯身叩首道:“民妇刘杨氏叩见大人。”
  “刘杨氏,你夫刘如磬控杜家少爷见色起意欲施强##暴,是否属实?”那县令似怕惊吓于她,声音倒更为柔缓了些。
  杨柳风垂首而跪恭声道:“句句属实。”
  “你不必惊慌,且将当时情形细细讲来,自有本县为你作主。”
  杨柳风俯首再叩道:“启禀大人,外子受雇于杜家豢养马匹,每日申初离府放马,酉初方回,今日亦是依时而去,却不料甫一离开,承喜便携杜家少爷前来,说是看马,一则,那厩内马匹已尽数被外子牵出府去,二则,民妇虽然粗鄙,亦知应避忌瓜田李下之嫌,因此,并未开启院门,只请他二人酉时再来,谁知,他们竟强行破门而入,民妇见其意不善,欲逃遁入房中,却被承喜把住房门迫入屋内,那位杜少爷”她语声一顿,方才缓缓地接下去道:“他紧逼入室,不顾民妇反抗强行非分,幸而外子折返,方令民妇免于不堪。”
  她语声平静和缓,却早已令刘珩再度双拳狠握转眸怒瞪向承喜——杜家少爷昨日刚刚回府,如何能将他离开的时间拿捏得如此准确,必然是这个承喜调唆筹策方才致此,而杨柳风虽刻意将那杜少爷的丑恶暴行寥寥带过,但只看她身上的累累伤痕,便可知当时是如何惨烈地挣扎和反抗,一想到这点,他全身血液沸然,额角的青筋已不觉暴突跳动。
  承喜被他这炼狱之焰骇得不自觉地向边上缩了缩,只觉牙关打颤冷汗涔涔,到了嘴边的逞辩之词一时忘了个干净。
  反是哼哼唧唧倚在一旁堂柱上的杜宇琪忍痛开口道:“你这贱人,竟敢满口胡言,分明是你们两个人合谋串通色##诱小爷,意图讹取钱财,还敢反咬一口!”
  刘珩听得“贱人”二字,已是再度勃然,欲待起身,却早被杨柳风一把用力抱住胳膊,她低声道:“且听堂上如何审断。”
  刘珩想要挣脱,却终是念着她身上有伤,恐怕再碰疼了,只得重重一哼,强自按捺怒火。
  第19章 第六章 明镜悬来万里天(下)
  “是么?”那县令好整以暇,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踱到杜宇琪面前,盯着他看了片刻,淡淡地道:“这位想必就是杜府的杜宇琪公子了?”
  杜宇琪听他竟知自己名讳,不觉又面露得色地道:“不错,正是。”
  那县令盯着他点首道:“刘杨氏,你既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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