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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可是你居然不把朕的旨意放在心上。若不是看在你身体不适的份儿上,今日的刑就不会下得这么轻了。你最好记住:不要仗着朕的宠爱就恣意妄为。朕知道你是聪明人,同样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第二遍。”
瑞帝收回目光,施施然转身离开了毓曦殿。
火焰君紧握的拳头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因为愤怒,在薄薄的锦被下不住地簌簌发抖。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惨淡的苍白,了无生气。只有一滴鲜艳的红色宛如活物一般,顺着他紧紧咬住的嘴唇蜿蜒流下,拖住一道狰狞的痕迹一路滑过了脸颊,一直滑进了他的衣领里去。
李光头跑回营房的时候,封绍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床铺上,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念有词。凑过去一听,原来他说的是:“我是一头猪我是一头蠢猪”
李光头立刻喷笑了出来:“少爷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封绍艰难地扭过脸,冲着他怒目而视。李光头垂头闷笑的样子实在是很欠扁,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再动,他一定冲上去照着他的光头来一巴掌。
“少爷,”李光头也许是看出了自家少爷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胆子也大了许多,一边在手底下装模作样地替他拿捏,一边忍着笑假模假式地问道:“那个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封绍哼哼唧唧地反问了一句,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那一句自言自语,怒气冲冲地跳起来又重重地跌回了床铺上:“光头你真是要翻天了!”
李光头知道封绍今天挨了罚。原本就累得死人的训练结束之后,别人都回营房,他又围着训练场多跑了二十圈。李光头揉着他的肩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正经了一些:“本来也是,少爷你自己看看,有哪个刚入伍的新兵敢象你似的在背地里骂队长?”
“我那不算骂,”封绍叹气:“我不过就是跟风说了那么几句,别人都没事,就我一个人被罚。光头,你觉不觉得蹊跷?”
李光头斜了他一眼:“有什么蹊跷?别人说队长没听见,就你说她听见了呗。”
“我总觉得她是针对我的,”封绍的眼珠转了两转:“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一不小心,又招惹了一颗芳心?”
李光头身体趔趄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少爷,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唉,”封绍趴在枕头上直叹气:“人果然不能长得太帅。我真是太对不起赵国的姑娘们了。”哀声叹气了半天却不见李光头反驳,封绍诧异地回过头,原来李光头压根就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支楞着耳朵听旁边几个新兵聊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中那个连说带比划的人正是自己同营房的六顺。
“真的,骗你们我是这个!”六顺鼓着一张黝黑的圆脸跟周围的人赌咒发誓,一边不服气地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我冲完澡出来亲耳听到女兵营的那个贾队长说的。”
“你才来几天就连人家姓什么都打听出来了?”旁边有人打趣他:“你是光顾着看贾队长,耳朵听岔了吧?从没有听说过大帅从新兵里头抽选亲兵的。”
“是啊,”旁边一人说道:“我听说大帅的亲兵个个都是刀尖上滚过多少遍的狠角色。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都是战场上有军功的”
“对啊,对啊”
听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封绍情不自禁地和李光头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多少都有些疑惑。
封绍在枕头上换了个姿势,心中暗想:成千上百的生面孔混杂一起,不可能被她给认了出来吧?她能有那么玄?可是转念想想那个女人不动声色撂狠话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
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李光头压低了声音安慰他:“跟咱们应该是没有关系的。琪少爷也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封绍重重一拳擂在了枕头上,哀声叹道:“你见过把自己送进狼嘴里的猪吗?不用怀疑。你面前的是第一头,我面前的第二头!”
李光头嘴角抽搐:“少爷你想得太多了吧?”
“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你想得太少。”封绍叹道:“光头,我真是一头猪。”
哀声叹气的封绍忽然发现自己不光是脑子不好使,运气也背得邪门。泡女人想找一条捷径,结果好死不死选中了最绕弯的那条路;想找最安全的藏身之处,结果却自作聪明,真的选中了最危险的地方。如今可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钻进这天罗地网里来,想逃都没有那么容易
“少爷,要谦虚也不用非得是猪吧?”李光头很无语地望着他,觉得他愣头愣脑的样子更象一只小山羊。
至于自己,光着个脑袋,人又长得肥。象猪就象猪吧。
只是这猪啊羊啊的,别让人家给一锅烩了就好。
二十七
封绍目瞪口呆地左右看看,然后迟疑地抬起手点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
被他称作“乌鸡脸”的乌队长冷着脸,眼中明明白白地写满了不屑:“对,就是你。难道还用我再喊一次出列吗?”
封绍无可奈何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跟其余三名新兵站在了一起。刚才被她喊出李光头的名字时,他还在想:这一定是凑巧,一定是凑巧
乌鸡脸略带讥讽的目光从这四名新兵的脸上一一扫过,冷冷哼了一声才不满地说道:“真不知你们走了什么运,这种水平也能被抽选上去。我也不说什么了,秋帅的亲兵营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能不能挺到最后,就要看你们个人的造化了。”
“完了,完了,”封绍暗想:“我是真的被那个死丫头给认出来了”大祸临头的感觉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头顶,挥之不去。可是偏偏又有几缕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透了过来,象羽毛似的在自己的心头一下一下地挠着,挠得自己情不自禁地发颤。满心的惊骇渐渐化成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一霎间,封绍几乎无法按捺住心潮的起伏,忍不住抬手在自己脸上重重拍了一掌:“他大爷的,这不正合了咱入伍的初衷吗?!还是不是男人?你怕个屁啊!”
一句话还没有念叨完,就发觉周围鸦雀无声。一转头,左右新兵,包括前面正训话的乌鸡脸队长都用一种看妖怪似的目光瞪着自己。封绍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那个乌队长,您继续说。”
乌队长不满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三五天,你们还是要被退回来——就你们那水平”她摇了摇头:“回去收拾东西。”
封绍听到“解散”两个字,立刻转过身拉住了李光头,把头靠在他肩上哀声叹道:“光头哥,这回咱可真要把自己送进狼嘴里去了。”
李光头忙不迭地把他拨拉开:“少爷,你要注意影响。”
“你要是敢再装不认识我,我就敲断你家福宝的腿!”封绍恶狠狠地威胁之后,又懒洋洋地靠了过去:“再说咱们有啥形象要注意的?你还真把个光头当夜明珠了啊?你左右看看,除了我还有谁理你啊?!”
李光头黑着脸看自家少爷又发神经,推又推不开,忍无可忍地说道:“少爷你跟我交一句实底。你混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干啥?”
“啊?”封绍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李光头能问出这么精细的问题,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啊我是我是”
“躲着李相和楚琴章?”李光头一边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发问,一边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你说是要躲开秋帅,可我怎么觉得你是上杆子地往跟前凑呢?卧底做得这么不怕死,这完全不符合少爷你的风格啊。你就直说了吧,你到底想干啥?”
我想干啥?我当然是想泡她。可是这个想法别说是跟李光头说,就是跟自己说都嫌底气不足。论身手,他自然是不如她;论身份地位,她在赵国手握兵权,位高权重。而自己不过是楚国一个闲散亲王,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拿什么去泡她?
凭她将自己错认成了故人?
就凭她三番两次放过了自己?!
这话说出来,封绍自己都不相信。可是明知如此,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封绍怔怔地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沮丧到了极点的人,反而从那最低的落点里激发出几分昂扬的斗志来——老子是男人,怕个屁啊!
再说,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怕有用吗?!封绍握紧双拳,冲着半空中恶狠狠地比划了两下:“老子决定了要做的事,谁也别想拦着我!”
李光头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