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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独自一人走在依然热闹无比的街道上,猛然惊觉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迷失了方向,慌乱的环顾四周,竟是没有任何一处自己熟悉的建筑。身边的人来去匆匆,街边还没有收摊的小贩还在高声的叫卖,天机却在这样喧闹的街市中冷冷的打了个颤。
没有认识的人,没有认识的地方,前行已无目的,后退却也没有归处,人世纷扰,万水千山,却似乎没有自己安身之地,一瞬间,孤独感仿佛潮水般蜂拥而来,天机咬起唇,慌张的往来时的路跑去,双眼不断的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看到那让他安心的身影,然而,没有!没有!
爹爹没有来找他
天机停下脚步,心里的难受一点点堆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小的身影慢慢的蹲下。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身体,天机将脸埋在双膝中,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口中喃呢不止的,只有‘爹爹’这两个字。
忽然,一双大手将天机抱起,天机心中一喜,扭头欢叫一声‘爹爹’,却又立刻顿住。眼前的男子一头灿烂如朝阳的金色长发被仔细的编成辫子垂在脑后,饱满的额上四朵红莲开的妩媚而妖异,微微上挑的凤眼中蕴着两分嘲讽,三分放浪,五分不羁,右眼下用金线描出的火焰纹饰衬的那白净的肌肤越发剔透,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扬,刀刃一般刻出蔑视众生的孤高与冷漠。
冰火!
天机的心里猛的冒出这样一个词。男子那富有光泽的金发和一身红色绣凤长衫都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火焰,然而,那俊美的眉眼间透出的淡淡刹气却仿佛透着寒气的千年冰棱,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明明是两种完全矛盾的感觉,却十分和谐的体现在眼前之人的身上,更增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魅力,仿佛暗夜中摇曳的烛火,神秘而美丽,吸引着飞蛾义无反顾的飞扑而去。
然而,天机却知道,这个人,即使是火焰,也是能将一切焚尽的地狱冥火!
男子微微挑了挑眉,戏虐道:“爹爹?我可不记得和谁生过儿子。”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天机脸上一红,在男子的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到地上,却被男子更紧的搂到怀里。一股子清淡的玫瑰香气幽幽的传入天机的鼻间,正迷惘间右颊上忽然一阵湿意,竟是那男子伸舌将颊上还未干的泪轻轻的舔去,天机的脸上升起殷红的云彩,右手捂住脸庞满眼的不解与惊慌。
男子的眼里掠过几缕玩味,沙哑的低笑在天机的耳边缓缓抚过。
“真可怜!和爹爹走散了吗?你爹爹也太不负责,竟放你这样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在街上徘徊。”
听到对方批评自己的爹爹,天机满脸的不悦,嘟起嘴反驳道:“不准你说爹爹的坏话!爹爹是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
“哦?如果不是你爹爹的错,那就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啰?”
“不用你管!放我下来!”
一边说着,天机一边拼命的挣扎起来,男子却是一脸的轻松,手臂紧紧的困住怀里的孩子,左手挑起天机的下颌,望进那仿佛落满月光的苍银色眼眸。
“叶秋离,这是我的名字,你可要记好了,小家伙!”
“我才不要记!放我下来!”
天机怒吼着,用手推着叶秋离的胸膛。叶秋离将脸凑近天机,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上,却让天机没来由的打个颤。
“你知道吗?不听话的小孩可是要受罚的哦,天机!”
天机一愣,还没弄明白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周围的景色忽然一变,无边的沙漠顷刻间取代喧闹的夜市。天机无措的站在沙漠的正中,天上热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的散发着热量,偶尔有风吹过也是带着沙石的热浪,打在天机的脸上阵阵的疼。
“叶秋离!你搞什么鬼!”
天机高声叫嚷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童稚的声音仿佛被沙漠吞噬了一般消失无踪。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天机真正的慌了,他漫无目的的在沙漠中奔跑,却只是让自己越来越热,越来越累,忽然,有什么东西拌在天机的脚上,一个踉跄,天机狼狈的摔倒在沙里,恨恨的转头,却看到半掩在沙中骷髅上那对空洞无物的眼,天机被吓的脸色煞白,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慌张的朝前跑去。
“呜~~爹爹——爹爹——”
让人心疼的哭泣声在空中回荡,天机终于再也没有力气,坐倒在地。
“爹爹——爹爹——”
天机哽咽着,不断的呼唤着那能让他安心的称呼,却只迎来荒漠上呼啸的风声,忽然,天机身边的沙土开始微微的蠕动,天机抹着眼泪好奇的看过去,一只手臂猛的破沙而出。天机傻了一般看着在他的四周陆续出现的死尸,看着那死寂的双眼,腐烂的皮肤,露出白骨的躯干,还有那朝他劈来闪着寒光的刀。
“爹爹——!!”
苍暝虽然被天机的一句‘讨厌’震的心神俱伤,却还是放不下那孩子,天机前脚跑出去,他后脚便跟了上去,只不过,刚踏出客栈,苍瞑就被困在了幻阵里。
满月如饱满而莹润的银盘高高的悬在如墨的夜空,仿佛高傲的夜之女王在满天星子的簇拥下俯视着人间百态。清冷的月辉缓缓洒落在碧玉似的池上,在空中荡起薄薄的水雾,袅袅如烟,仿若舞女的轻纱温柔的抚过娇艳的青莲,在那粉嫩的莲瓣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泪滴,那样轻那样缓的滑落在青绿的莲叶上,微微的荡起满池涟漪。
苍瞑脚下缀满散碎白玉的小道一路蜿蜒,直通到池中央挂着粉色围幔的六角亭子里,亭角上的琉璃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摆,清脆的铃声在池上荡漾,渐渐隐没在那时而凄婉,时而激越的琴声中。
苍瞑皱了皱眉,他没有从此阵中感觉到杀气,却也想不出隐在那亭中的是谁,确切的说,他是无暇去想,天机走时那样伤心,如果不快些找到他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儿,苍瞑右手捏诀,准备破阵。
“故人既然来了,何不小坐片刻?”
那声音是如此的娇柔动听,莺莺似黄鹂轻啼,铮铮若珠玉落盘,偏偏又妩媚似枕边细语,欲拒还迎的撩拨着人心。
苍瞑心中一动,沉思片刻,举步朝亭子走去。
围幔飘荡中,粉衣的女子端坐在琴前,微微垂下黔首,满头乌丝密密的披散下来,掩住那白皙如玉的脸庞,青丝微扬间,若隐若现的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琴案上的香炉中烟雾摇荡,袅袅而上,温柔的拢住那似水佳人,缥缥缈缈间,直若仙临。
一曲终了,女子缓缓抬头。眉如黛,仿佛淡墨轻描;眼微扬,犹如碧潭秋水,盈盈有光,流转生波;鼻似悬胆,小巧而精致;唇轻抿,殷红诱人,却是似怨似嗔,仿佛蕴着千言万语,说不尽的妩媚动人。
苍瞑轻轻的叹息,百年时光,却仍是无法掩去这女子半分的风情雅致。
“苍暝,许久不见了。”
这短短一句,却已隔了百年岁月,说出口时,也经不住唏嘘惋叹。
纤纤玉指在琴上细细的拨弄,扬起不成调的曲音,落瑶垂下眼帘,幽幽启声。
“还记得这曲子吗?‘苍瑶曲’,用了你我二人名字中的‘苍’与‘瑶’,是你特意为我所做,那时的我们,缱绻情深,神仙眷侣,人人称羡。”
苍瞑微微扬起唇,想起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大千世界,任尔遨游,对酒当歌,快意恩仇,有长剑在手,有佳人相伴,夫复何求?然而,时光荏苒,曾经沧海已是过眼云烟,他们早已在时间的磨砺下变的世故而虚伪,不复当初的天真纯洁。
“不过是些成年旧事,何必再提。”
苍瞑那淡然的语气让落瑶满怀希望的眼神一黯,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不过是成年旧事,何必再提!只是,苍瞑,我仍想问你一句,百年来,你可曾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过?”
“后悔?当初你已下定决心,我又何必后悔?”
‘铮!’
落瑶双手一颤,硬生生扯断一根琴弦,玉容扭曲,满目不甘与怨恨。
“好一个何必后悔!当初你明知道他夺了我去不过是想逼你出手,如果你真心待我,为何不为了我与他比上一比?”
“天羽族与红莲族向来不合,我若贸然与他动手必定会引起两族纷争,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对!对!”落瑶哑声失笑,双手紧紧攥起直握的指节发白,“在你眼里,族人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我一个女子,怎比得上万千族人的爱戴与敬仰。哈哈,想来你为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