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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手在我背后抚了抚:“你真好,小苏。”
奕南最后还是被隔离了。
“没事的,秦苏。”小川苦笑了一下,安慰我,“我们学校就发现了他一个。不会有病人把病传染给他。一个星期就能回来了。”
我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你不是想停课么,现在咱们三个都不用上课。全系就咱们有此殊荣,多好。”
奕南被带到校医务室,而我们三个则被要求呆在宿舍,每天测量两次体温,一有异样及时通报。连课也不用上了。隔壁431的同学轮流帮我们打饭,在我们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永远是一张被口罩蒙住半边的脸。
每天我都会发短信问奕南的情况,他被隔离的第二天就已经退烧了。他对我的问候表现得有些冷淡,有时隔很久才回复,内容多半都是“我没事,放心,你也早点睡吧”。
奕南被隔离的第三天,小文送了一件衣服到我们寝室。
“陈奕南的,先交给你们了。”小文大大咧咧地往我怀里一塞,笑得很诡秘,“系花亲手洗的,了不起。”
“什么系花?”
“姚玉书啊,经管系四大美女之一。”
在小文的热心讲解下,我大致弄明白了。那件衣服正是4月26日奕南出去时穿的。那天奕南和姚玉书与小文两口子出去玩,四人一起去了一个小酒吧。小文两口子为给奕南创造机会借故离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奕南拿着半个啤酒瓶跟别人杠上的一幕。
“是为了姚玉书吧?”我问。
“恩,他们碰上了姚玉书的前男友,对方又喝了点酒,想起当时姚美人甩他的事心里憋屈,当时就一杯酒泼过来,全泼在陈奕南头上了。”后面的事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了。英雄救美是从古至今永不过时的戏码。
小文走的时候笑得贼眉鼠眼:“记得叫他请哥们儿吃喜酒啊。”
我将奕南的衣服叠好放在他床头,自己坐在桌上发呆。不得不说,我的确是介意小文的话的。但很快我又开始自责,秦苏,怎么可以像个小女人一样乱猜疑,女生遇到麻烦,奕南作为男生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几天后奕南回来了。我们三个也解了禁恢复正常生活。
他回来的那天正是五四青年节。小川和胖子说这是双喜临门一定要庆祝,叫我一起去出去买酒:“奕南刚回来,让他好好跟阔别一周的宿舍独处一下嘛,走走走,我们三个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回来庆祝!”胖子扯着我,我嘴上应着,眼睛仍直直的望着奕南。短短一个星期的分离,却因为SARS的缘故,仿佛经历了一场死别。
“秦苏,”奕南开口,“你别去,我有事跟你说。”
我回头看已经站在门外的胖子,后者不耐烦地大声说:“有什么事儿啊,非得现在说。算啦,我和小川去就行了。你俩好好在寝室呆着吧。”
关上门,空荡荡的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奕南。他迟疑了一下,也轻轻环住我。拥抱最能切实感受到奕南是个活生生的人,用这种方式,我得以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
“小苏”奕南的声音清澈,带着一点犹豫。
我松开他,站在他面前。他比我高一点,看着我的时候睫毛微微遮住眼睛。
“我们结束吧。”他清晰的说着。
“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怕我听不懂一般,他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太突然的一句结束,让我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爱我。”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这样对你不公平。”
这算是什么狗屁理由,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也就是说,你不爱我?是吗?觉得对不起我,就要结束?”我的声音称的上是冷静,可是藏在口袋里的手却在发抖。
“我不是同性恋。”他有点局促,舔了舔嘴唇。
“不是?那你为什么上我?”
“我不是同性恋,小苏,我只是只是”他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你只有你我不喜欢其他的男人。而且,你刚好又是所以我想我们两个一起玩玩也是可以的。”
玩玩,他说因为觉得我是同性恋所以玩玩也是可以的。
我想痛打他一顿,真的很想。就像小时候别的孩子说我有娘生没娘养爹不疼娘不爱时一样,那种屈辱愤恨的感觉让我周身的血液变得滚烫。
我真的应该打他一顿,他在侮辱我,也侮辱了我的感情,不是么。
但我所做的,却是垂死挣扎,卑微挽留。
我抑制住内心的波动,仍然用很平静的声音跟他讲话,我竭力绷著自己的脸,不让它露出一丝难看的表情:“既然你本来不是同性恋,却又对我有了想法,而且还对别的男人没兴趣。那不就正好说明你是属于我的么。只属于我的。”我说的轻松,脸上的肌肉却是绷得快要抽搐了。
“我想做正常人。”听了我厚颜无耻的理论,陈奕南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六个字再一次带给我羞辱。我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倒胖子的板凳,发出一声巨响。我气急败坏地扶起板凳,一屁股坐下,打开了胖子的电脑。
有关同性恋的知识在网络上相对还是好找一些,我曾经看过几篇专家论文什么的,我想我是一个隐藏的同性恋者,在有外因诱导的情况下会成为同性恋,如果没有外因,则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倾向。
我原本可以是“正常人”,是陈奕南把我拉进这个深渊,然而现在他却在指责我不正常。多么好笑。
异性恋会对同性产生兴趣么?我在网上找出能证明坚定的异性恋对同性没兴趣的文章。
“陈奕南!你把这些看完了,再说你自己是不是正常人吧!”我将他按在胖子的座位上,“你自己想清楚,是谁先勾引谁的!”
他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电脑,我望着他的侧影愣神。在我们发生关系之前,我是把他当作亲人一样的存在来看的。他叫我小苏,这种亲昵的称呼更像是来自一个哥哥,甚至是父亲的口中。可是我们最后成了恋人。
“看完就关了吧,”我有点无力地说,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陈奕南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是想玩玩,那我何苦要这样卑微下贱地求他别离开我呢。既然我们在一起根本是个错误,那么干脆利索的结束它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冲了把脸,想洗去狼狈,精神地面对陈奕南。却可笑的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更难看了。
“陈奕南,如你所愿,我们完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分开快两个月了。
这段时间里,SARS的阴影一点一点消失,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健康和生机。陈奕南和小川都有了女朋友。陈奕南女友的名字很耳熟,叫姚玉书。
每到周末,有了女友的两人就常常不在宿舍,我和胖子一个玩游戏一个看书可以一整天不出门。晚上查房的时候我们很有默契地一人铺一个床,把他俩的被子弄出个人形然后骗阿姨说他们都睡了。
铺陈奕南的床时,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想起黑暗中我充满疼痛却深感幸福的第一次。我们做过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他的床,我的桌子,再有就是某次在小树林里匆忙地帮对方打过手枪。我知道他现在夜不归宿的原因多半是为了跟姚玉书开房。然后就叹气,怎么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待遇就不同啊,轮到我就是动一动就咯吱乱晃的木板床,还得像做贼似的等没人的时候,轮到系花就是宾馆的席梦思,还可以吹吹空调看看电视。我的命果然不好啊。
其实见过姚玉书以后,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姚玉书比我略矮一点,高度与陈奕南配起来刚好,一张素白的脸即使不用化妆品也很漂亮。总体感觉简单来说就是纤细,有气质。
我已经习惯了像别人一样拿姚玉书跟陈奕南打趣,偶尔讲几个荤笑话,他也跟我们一起笑得很放肆。
那种心被揪起来的感觉已经淡了许多,但我却始终感到寂寞。习惯了有陈奕南陪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