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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超过了80英里,说不定已经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了。她的手抓到一把野草,抠住泥土。她知道,她就要爬上山壁了。但泥土松动了,她重新跌回路面。
车子猛地撞上她,冲撞力大得撞碎了散热前格栅,将她抛在半空,像抛起一只手套布偶。她跌落在豪华轿车后面的地上。冲击撞碎了她的骨盆和头骨,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她开始诅咒谋杀她的人,无声地诅咒他,因为她已经无法张开嘴唇。她诅咒他,无论她是清醒还是昏迷,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去。她恶毒地诅咒他,只有因为父亲的关系拥有一半恶魔血统的人才能发出这样恶毒的诅咒。
车门响了一下,有人走近她。“你是个模拟女孩,却生活在一个数码世界。”他再一次没腔没调地唱起来。然后,他骂道:“该死的麦当娜,你们这些该死的婊子!”他走开了。
车门再次关上。
豪华轿车开始倒车,从她身体上面慢慢碾压过去,这只是第一次。她的骨骼在车轮下被碾碎。然后,车子再一次朝她开过来。
当车子最后沿着公路向山下驶去时,留在路面上的只有公路谋杀所残留的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无法辨出人形。用不了多久,这最后的遗迹也会被雨水冲刷干净。
◆ 插曲二
“嗨,萨蔓莎。”
“玛格?是你吗?“
“还能是谁?里昂说我洗澡的时候萨米阿姨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们俩聊得很开心,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没错。我想我能保护好他。”
一时间,两个人一阵不自在,电话线里只有轻微的劈啪声。然后,“萨米,学校怎么样?”
“给了我们一周假,锅炉出了问题。你在北伍德那边怎样了?”
“呃,我有了一个新邻居,他会玩硬币戏法。《湖畔镇新闻报》的读者来信专栏上最近正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讨论从湖南岸的旧墓地那边重新划分镇区域的事。我不得不写出一篇言辞尖锐的编辑摘要评论登在报上,却既不能冒犯谁,也不能告诉别人我们的真正立场。”
“听起来很有意思。”
“根本没意思。艾丽森·麦克加文上周失踪了。她是洁莉和斯坦·麦克加文家的大女儿,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她给里昂做过几次临时保姆。”
对方似乎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再次闭上了,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说:“太可怕了。”
“是呀。”
“那么”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不会伤害到对方的。“他可爱吗?”
“谁?”
“你的新邻居。”
“他叫安塞尔,迈克·安塞尔。他还不错,不过对我来说太年轻了。他很高大,看上去怎么描述呢,用M开头的单词。”
“普通?阴郁?高贵?已婚?”
对方发出一阵笑声。“是的,我猜他已经结婚了。我的意思是,已婚的男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他就有那种感觉。但我想说的描述语是忧郁。他的样子似乎很忧郁。”
“而且神秘?”
“不算特别神秘。刚搬进来时,他看起来有点无助,甚至不知道应该封住窗户来保暖。过了这么些天,他看起来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儿做什么。只要他在——他总是在这儿住几天,然后出门——他总是出去散步。”
“也许他是个银行抢劫犯。”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
“才不是呢,这是我的创意。听着,玛格,你现在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当然。”
“真的吗?”
“假的。”
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我要过来看你。”
“萨米,不要。”
“就是这个周末,在锅炉修理好、学校重新开课之前。会很好玩的。你可以在沙发上帮我铺张床,再邀请那个神秘的邻居过来一起吃晚饭。”
“萨姆,想当媒人了?”
“谁想当媒人了?跟那个见鬼的克劳迪亚相处之后,也许我打算重新和男孩子们交往一阵子。我搭车到艾尔帕索过圣诞节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陌生男孩。”
“这个,听着,萨姆,你一定别再随便搭车了。”
“你觉得我搭车来湖畔镇怎么样?”
“艾丽森·麦克加文就是在搭车途中失踪的。即使像我们这种镇子上,搭车也不安全。我给你寄钱过去,你可以坐车过来。”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萨米!”
“好了好了,玛格。寄钱给我吧,能让你安心睡觉就行。”
“只要你别再随便搭便车,我才会安心睡觉。”
“好了好了,我专横的姐姐。替我拥抱里昂,告诉他萨米阿姨要来看他了,这次别再把他的玩具藏在本阿姨床上了。”
“我会告诉他的,有没有用不敢保证。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明天晚上。不用来汽车站接我,我会请赫因泽曼恩用泰茜把我送过来的。”
“太晚了,泰茜现在闭关冬眠呢。不过赫因泽曼恩会让你搭车的。他喜欢你,你总是爱听他讲的故事。”
“也许你可以让赫因泽曼恩帮你写评论报道。估计他会这么写:‘说到从旧墓地开始重新划分区域,我想起这么一件事:有一年冬天,我祖父在湖边的旧墓地旁射中了一只牡鹿。当时他的猎枪子弹打光了,于是他用祖母给他带的午饭里吃剩下的一个樱桃核做子弹,打中了牡鹿的脑袋,鹿却像钻出草料架的蝙蝠一样逃掉了。两年之后,他又到那里打猎,看见了当初的那只雄鹿。它头上两只鹿角之间顶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樱桃树。这次他终于打到它了,樱桃多得不仅让祖母做了很多樱桃派,他们还一直吃到下一年的7月4日独立纪念日。’”
她们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 插曲三
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凌晨2:00
“广告上说你们在招人。”
“我们总是缺人手。”
“我只能上夜班,没问题吧?”
“没问题。填好这张申请表。你以前在加油站干过吗?”
“没有。不过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哦,这当然不是什么卫星科技,难倒没什么难的。嗯,太太,希望你别介意我的话,但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我知道,是药物的影响。实际情况比看上去的还糟。不过不再性命交关了。”
“那就好。你可以把申请表留给我。我们现在晚班很缺人手。在这儿,我们管夜班叫僵尸班。干的时候长了,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么说你是不是叫劳娜?”
“劳拉。”
“劳拉。好,希望你不介意和脾气古怪的人打交道。那种人总是夜里来加油。”
“没问题,我能应付。”
第十三章
嗨,老朋友,
你看如何,老朋友?
看在多年友谊份上。
为什么如此阴郁?
我们的友谊走过了这么长的岁月,
你,我,还有他——
见证过多少人生
——史蒂芬·桑坦《老朋友》
星期六一大早就有人敲门,影子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玛格丽特·奥尔森。她不肯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模样有些严肃。“安塞尔先生?”
“叫我迈克就好了。”影子说。
“好吧,迈克。你愿意今晚过来吃晚饭吗?大约六点钟。没什么特别的饭菜,就是意大利面和肉丸。”
“我喜欢意大利面和肉丸。”
“当然,如果你有别的约会”
“我没有其他约会。”
“那就六点钟。”
“需要我带一束鲜花过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过,这次晚饭是纯社交礼节性的,不是什么浪漫约会。”
接下来,他洗了个澡,出去散了一小会儿步,走到桥边就转回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地平线的远方露出黯淡的半个圆。回到家时,身上已经冒出了汗水。他开着四驱车到丹佛美食店买了一瓶葡萄酒。那瓶酒的价格是20美元,在影子看来,高价似乎是酒的质量的某种保证。他不懂葡萄酒,所以买了加州红葡萄酒。影子年轻的时候,人们热衷于在汽车保险杠上贴贴纸,他见过一条贴纸上写着:“人生就是一瓶红葡萄酒”。当时,那句话让他忍俊不禁。
他还买了一盆盆栽植物当礼物,只是普通绿色的观叶植物,不是鲜花,没什么浪漫气息。
他还买了一大盒他从来没喝过的牛奶,还有一篮他从来没吃过的水果。
之后,他开车到玛贝尔的店里,只买了一个馅饼当午饭吃。一见到他,玛贝尔绽开了笑容。“赫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