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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二(3 )班教室时,数学老师正在上课,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招了招手,他忙出来了,我轻声说:“小吴,你叫朝烟出来一下,我有急事找她。”
数学老师是个年轻的大学生,不多事,不多问,就去叫朝烟;倒是教室里的男男女女,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看着朝烟走出教室。
朝烟出了教室,看见是我,也有些诧异。
我把她拉到教室拐弯的地方,轻声问:“你加是住机械厂吧?”
她紧张地问:“是啊,怎么了?”
“机械厂发了火灾,你赶快打个电话问一下你家里的情况。”我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她。
她哆哆嗦嗦地拨着号码,口里带着苦腔:“怎么办?我家里只有妈妈在家里。”
我忙安慰她:“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先问一下嘛!”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她又紧张了;不知怎么回事,我也紧张起来。她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我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通了—妈妈,我是朝烟,听说厂里发火灾了,咱们家怎么样?哦哦,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知道”她的脸色渐渐正常起来;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我就往旁边走几步,背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平静地说:“是发了火灾,不过是在老厂房那里,离宿舍区比较远,消防武警已经控制了火势—我家没有危险。谢谢你!”
她把手机递给我,眼力充满真正的感激。
“你中午还是请假回去看看吧,这样更放心。”我说。
“嗯。”她点点头。我发现她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
“我走了。”她向教室走去,我望着她;她在转弯的地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才低下头,匆匆向教室走去。
我也慢慢向办公楼走去,心里居然有些惆怅。
第十一节四月二十六日的夜晚上六点,天还没有黑,我正在打篮球,突然,在一边看球的王记发叫道:〃 元子元子,你的机机叫了,你的机机叫了!“
看球的学生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恼怒的走过去,道:〃 你就不知道帮我接一下?没有看见我正忙吗?“
“我帮你接了,人家非要你接不可。”王记发用手抹了一下口水,〃 是一个小姑娘。“
“放P !”我接过电话,不耐烦地说,〃 喂,是谁呀?“
王记发盯着我,口水又在流。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但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声音。
“你到底是谁?”我加大了声音。
王记发打着手势,叫我温和一些。我才不管这么多,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好不容易可以打场球,硬是叫这个电话打断了。可恶!
“老师,是我啊!”里面终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是个女孩子,但我不能确定她是谁。我装着认识她的样子说:〃 哦,是你呀!忙吗?“
王记发又朝我做鬼脸。
“我是石榴青哪!”那里的声音变大了。
“哦,是你呀!”我的声音变轻了。
王记发得意洋洋,似乎在证明他没有撒谎。我只好伸出了大拇指,表扬他。他这才走了。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她的要求很令我意外,我迟疑了一下,说:〃 可以呀,你在哪里?“
“我在师院北区大门边。”
“好的,我马上就来——你好像不大高兴啊!”
“你不知道哇,今天期中考试总分出来了,我考得好差,想找你聊聊,可以吗?”她的声音仍是有气无力的,好像天塌下来了。
我不禁失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好的,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我忙回去换衣服,心里却在想着任何安慰她。
这学期,石榴青对我的帮助也不小。以前的语文课代表转学走了,要新推选课代表,她毛遂自荐就当了,而且作业比以前收的齐多了。是啊,像她这样的清秀MM站在你面前,你还好意思不交作业吗?
至于其他谈得上暧昧的事,则几乎没有。她没有找我,我更不能去找她说什么。开始一个星期,我戴了围巾,后来为了不刺激朝烟,就没有戴。石榴青微微有些失望,但她也没有说什么,事情还是照样做。不过公事公办的成分要浓一些,只是把作业本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挺着胸部走了;以前还要找借口说几句,现在基本不说了。
但是,今天,她主动打电话给我,说明她还是没有把我当外人;不是外人,就是自己人了,但是自己到了什么程度,我却没有把握,所以我在出租车里一直打着腹稿:待会儿该该怎么说?
不知不觉的,出租车到了师院北区大门,我下了车,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难道她骗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骗人可没有意思啊;再说,根据我的观察,她好像还没有幽默到这个地步:拿老师开心。
我沿着院墙寻过去,果然,在离大门50米左右的地方,准确地说,是在院墙的阴影里,我们的石榴青正面向墙壁伫立着,用比较文雅的词语,叫做向隅而泣。
我心里隐隐有些怜悯她,因为在高墙下,在黑暗里,她的影子实在单薄;虽然说她老爸是开本田的小城大款,她可以以钱为傲,但她这次没有考好,也是不争的事实啊!在学校里,还有什么比低分数更可耻呢!
我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知道是我,却没有抬起头来,仍是低头看墙根。
我笑道:〃 怎么,那里有两只蚂蚁在谈恋爱呀?“
她破涕为笑,却嗔怪道:〃 人家考得这么差,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有多差?倒数第一名?”我仍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从来就看不起我,我只配考倒数第一!”她抬起了头。我估计那嘴巴也是撅着的。可惜天黑,看不大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只是期中考试啊,用得着这么急吗?再说,你也不会特别差———到底考得怎么样?”我后一句话也有些紧张。
“20名。”她低声说。
说实话,这名次也让我有些吃惊,因为以前最差的一次也在第十名,现在却滑到了二十名,下滑的幅度真不小啊!
但我还是乐呵呵地说:〃 怕什么?你后面还有四十多人呢!“
“你就知道取笑我,”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认为我就这么差吗?“
我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居然也有亮光,可能是泪珠太纯洁吧,也许经过了28层过滤。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是说这次是发挥失常,下次再来吧!”
“我是担心,”她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我紧张地问。
“担心我打赌会输给你。”她说完,连忙低下了头。
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就笑道:〃 哈,那次说的条件哪,那是说期末考试嘛,还有两个月嘛!“
那次在我家说的话,她还记得,我自己倒差点儿忘了。
“即使你没有赢,我也可以带你去武汉玩一趟嘛!”我大度地说。
谁知她根本不领情:〃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能赢吧?“
我连忙摆手:〃 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你不能这样说啊!“
“好吧,我们还是按上次的条件来打赌。”她说这话的时候,居然也有几分坚强。我暗暗好笑,同时也骂她的大款老爸是个蠢驴,又不是没有钱,把女儿送到我们这集中营般的学校读书;把她送到管理松一点的高中,三年后,花几个钱,买个好一点的大学,不就成了?把个如花似玉的闺女送到我们这里来受罪,造孽呀!进了大学,照样是优秀人才嘛!要说我们学校培养的这些高分数的呆子是国家栋梁,打死我,我也不承认。
看这样子,她连晚饭都没有吃,我说:〃 你还没有吃饭吧?“
“不想吃。”她低声说。
“不吃怎么行?你等会儿。”说完,我过了马路,找到一家面包房,买了两只刚出炉的巧克力面包,又买了两瓶热牛奶,拿回来,递给她:〃 快吃了吧!“
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乖乖的接了过去,说:〃 谢谢。“
“谢什么?快乘热吃了!”
她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我想,她还是个孩子啊!
我望着师院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有些伤感,说不出缘由。六年前我还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每天欢呼雀跃的从大学的校门出出进进,憧憬着美好的前途,认为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朝阳和彩霞,自己是那只最会飞的燕子。而现在,说不上失败,但离成功真的是遥遥无期啊!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突然停止用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