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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内殿,只见一队队穿半臂纱裙的宫女手捧金盘鱼贯而入,向我和江朝曦行礼。那些宫女手中捧的金盘中,分别置着玉器古玩、绫罗绸缎、步摇珠翠等物,琳琅满目,光彩夺人。
“回皇上、娘娘,皇后娘娘说兰林宫人手缺乏,特指十二名宫女来服侍两位娘娘,并送来金玉绕丝嵌绿松步摇一对、雕花濯绣臂钏一双。”
“琼妃娘娘向皇上请罪,给两位娘娘送来玉脂瓶一对,南海东珠一斛。”
“这件江南织绣的缎子是悦嫔娘娘”
江朝曦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们,径直往外走去。我如临大敌,紧步跟上,不想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步,一个猝不及防,额头堪堪撞上他的肩膀,鬓上的金钗缀珠陡然碰撞铿擦,发出细脆的声响。
身后的宫人未料到是这种情况,跪了一大片。瑞脑的清幽香味扑鼻而来,我面红耳赤,偏生他回头看我,将我的窘态收入眼中。
正在尴尬,只听江朝曦道:“她们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看人眼色的本事比谁都好!贤贵嫔,你说是不是?”
他的意思是,那些妃嫔在是试探他?
我有些不知所措,佯装懵懂道:“臣妾愚钝,未明圣意。”
江朝曦仰头哈哈一笑:“每个人其实都盯着朕呢!朕如果对你们有宠幸的兆头,他们便给你们好脸儿。若是朕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厌弃,她们就会对你们群起而攻之。”
我局促道:“臣妾刚入宫,不懂宫里规矩。”
除了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我真不知如何应对他犀利的话锋。
江朝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明瑟放到镂空雕花梨木床上,一把将帐帷遮了,牵着我便往外走去。
走到寝殿之外,他一把钳住我的下巴,饶有玩味地道:“愚钝?不懂规矩?洛家在襄吴虽说今非昔比,好歹也风光过不少年头,你会连这点都看不出?在朕面前,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果然早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忍着下巴上传来的痛楚:“有人死在明白上,还不如稀里糊涂地活。”
关于南诏的朝堂,我自然是明白的。
南诏朝堂分两派,一派大臣主张对外征伐,理由是新帝登基,应该振奋国威,扩张版图。
一派大臣主张休养生息,纳谏说南诏建朝仅数十年,连年征战,百姓不堪其苦,加上先前立下战功的臣子权势渐大,应先稳固皇权,防止朋党之争。
两派大臣吵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立见高下,落在南诏帝江朝曦眼中,却如同一场好戏,只得他唇角微微一漾。
江朝曦对两派大臣的意见都不置可否,却真的签了停战盟约,同意和亲一事。主和派纷纷击掌而庆,觉得自己在政见上扳倒了主战派一局。
主战派却没有放弃,因为江朝曦签订的停战盟约又十分霸道,似乎故意激怒襄吴国,挑起战事,南诏很快就会发动新一轮的战争。
可是江朝曦却又一次出人意料,大大方方地将襄吴的公主、进贡全部收纳下来,乐哉哉地让两国的局势一下子太平了。
于是,江朝曦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停战,谁都摸不透了。
两派大臣摸不透的时候,就会用试探的方法。
这就是政治。天子最大,谁揣测得出君心,谁的仕途就能占上风。
后宫是朝堂的缩影。妃子不得参政议政,但皇后和每位妃子分别代表着主站派和主和派的家族利益。她们为了试探圣意,有意无意地对我我和明瑟欺凌一番。
今日江朝曦如此反应,可以看出他对于停战盟约是有一定诚意的。那些妃嫔之所以送礼物过来示好,也大概是如此认为的吧。
不过,我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思及此,我压住心惊,继续道:“皇上就算让臣妾明白了,又能如何?”
江朝曦似笑非笑,并未回答,只松开我,拂了袖子便往外走拂了袖子继续往外走。
我跟了几步,不料跟得太急,甫一出内室便是一个趔趄甫一出殿门便是一个趔趄,还未等我站稳,江朝曦已经回身稳稳地扶住我的身子,和我四目以对。
我尴尬起来,想要挣脱,他却加了手上力道,不容我离身。一时间,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耳垂、脖颈上,丝丝绕绕的痒。内室的宫女都红着脸低了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倒抽一口冷气,任由他紧紧地按住我的腰肢,让我和他的身体紧密相贴。江朝曦轻笑一声,附耳低语道:“今日三更,来重华殿见朕。”
“重华殿?”
我心中讶异,想要婉拒,却不知从何拒起。
犹豫间,他已松开臂膀,再不看我一眼,抬脚便往外走去。
我忙带着一众宫女送驾,步伐纷乱,脑中却是飞闪过无数念头。
圣驾走远,我徐徐起身,冷声道:“紫砂跟我入内,其余人等一概在角房等候!”
紫砂惴惴地跟在我身后进了内室。我一拉帷帘,果见明瑟红着脸坐在床上,云鬓因为这一番折腾早凌乱了,一缕青丝粘了汗水,贴在细长的颈边,更显得她肤色白皙。
我淡淡道:“公主醒了,看来没什么大碍。”
明瑟很是不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紫砂,咬了咬唇道:“溪云是在生气瑟儿装病一事吗?可是那个琼妃太欺人太甚,我又何必甘心鱼肉,任人刀俎?”
我上前一步,目光密密掠过她红得有些异样的脸颊,转身问紫砂:“紫砂,你给你家主子服用了什么药物?”
紫砂忙磕头道:“紫砂不敢欺瞒贤主子,公主幼时就对蛇胆过敏,一旦闻了蛇胆的气味,便会面色涨紫,如生了大病,但对身体无碍。”
紫砂的蔻丹有些发紫,有些微异样。
我想起当时她曾反常地推开我的手,为明瑟掐按人中,原来就是打定了心思行这一步棋。
“下去吧,将手指甲洗干净。”
等紫砂低头退了出去,我转身看明瑟。她低头坐在榻上,眼神中闪闪烁烁。
我轻握她的纤手:“明瑟,我们今日面对的不是安素姑姑,而是当朝宠妃,若是真让皇上认了真,一旦查明了真相,怪罪下来,我们就是欺君之罪。”
她扁了扁嘴,道:“我暗示紫砂行此下策只是为了自保,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也没有那么糟”
一闪过的念头如一条银亮的细线,倏忽从心头划过。我抬眸看她,浅金色的日光从窗棂洒进来,落进她的瞳仁,发出非同寻常的温柔的光泽。
我默然不语,半晌才道:“皇上抱着你坐在轿子里,说什么了?”
“皇上对我很好,说不会为难我”明瑟面有羞涩,有些忸怩。
我深呼吸一口气:“他是南诏的皇上,你是襄吴的公主”
“我已经是容妃了。”她蓦然扭头看我,长长的睫毛在她的颊上投下鸦色暗影,“入宫前,我一直仇恨着他,是他逼得父皇丢了大片的肥沃土地,是他杀死了数以万计的襄吴百姓,是他让我背井离乡地来到这里但是方才他抱起我,臂膀是那样有力,我靠在他的胸前,第一次感觉到,我千里跋涉来嫁的男人,是他。”
我愕然,抬手扶了扶她鬓上的步摇,正色问道:“你动心了?”
她脸颊绯红,半晌才答:“他他声音那么温柔,说不会因为我装病而罚我,还说愿意和襄吴国修好,说话的时候,他的笑容温润又谦和溪云,他有心和襄吴交好的。”
我站起身来,冷然道:“公主,你忘了赵起将军了吗?他忠心耿耿,百战不挠,是襄吴难得的大将,但南诏的皇帝一句话,襄吴国就将他杀了。南诏的皇帝存的什么心,你还不懂吗?”
“那我寻机杀掉皇上,或者守身如玉终老一生,这样才是你想要的结局?”明瑟有些激动,喘息让她的胸口起起伏伏。
是啊。
我和她都是棋子,年华尚美的棋子。可惜棋落棋盘,命运如何走向都由不得自己。即使心存对故国的大义,但凭一己之力,又能改变和挽回多少?无论是玉碎还是瓦全,都让人伤心扼腕。
我垂眸不语。明瑟红了眼睛,转身离去,纻丝的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