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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上马,强迫自己不带分毫犹豫。我凄然道:“后会无期。”
他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道:“溪云,朕发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控缰驾马,黑骏冲出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江朝曦依然伫立在原地,遥遥地望着我,身后是层林尽染的深秋画卷。
那个人的身影站在萧瑟的秋色里,那么孤独那么凉。
我的泪汹涌落下。
连我也不曾知晓,究竟是何时,我对他的情愫暗自滋生。
情种一旦栽下,便不由自主地生根发芽,抽出羞涩的枝叶,开出欢喜的花朵,结出甸甸的果实。若是将情意从心中剜去,便会万剑戳心,痛不欲生。
半空中有雷霆炸开,接着一道闪电将天穹生生划开。
倾盆大雨兜头兜脸地浇下。我失魂落魄地伏在马背上,任由雨水将浑身都淋得精湿。
再回首,只有浓密的雨帘,哪里还能再看到江朝曦的身影。
若朕在有生之年,得以统御天下,必会创出一个大治盛世。
你想要统御的天下,为何偏偏有我的家国?
我记起了江朝曦的话,抬头望着天幕落雨,蓦然觉得世事难料,变幻无常,心中一痛,索性用尽了全身力气喊:“江朝曦——”
泪水混着雨水流入唇边,一阵咸涩滋味。
“说什么不求四海朝贺称臣,说什么只求万民千秋敬仰!你为何要用这样的话来撼动我!为什么!”我声嘶力歇地喊,跨下马儿受了惊,纵蹄狂奔,如利箭般冲入深雨中。
“小姐醒了,快去通报将军!大夫,你过来看看,小姐醒了!”
熟悉的声音隔了重重浓雾传来,模模糊糊地钻进耳朵。我试着睁开眼睛,眼皮上却被压了千斤重。
腕间寸口被两根手指压上,我才感觉到一些真实的触感。之后大夫起身,絮絮地对床边人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我总算有些清醒了,睁开眼睛仔细辨识了一下眼前的人,低喃道:“汤青?”
汤青眼睛红了,重重地点点头:“是我!小姐,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
我动了一下,却觉嘴唇早干裂得蜕了皮。汤青忙令一个中年妇女喂我喝水,话语里充满疼惜:“军中找不到女人,只好从城里征来了一个婆子,小姐别嫌弃。”
我摇摇头,哑着嗓子道:“我晕了多久了?”
汤青道:“小姐昏迷整整三天了!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倒在马背上。幸亏这些天我一直奉将军之命四处找你,就这么碰上了,不然万一被那些流兵发现,指不定怎样!”
我润了嗓子,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干脆捧过碗低头慢慢喝水。我将头埋得很低,刻意让右脸颊的伤疤避开汤青的目光。他怔愣了一下,自责道:“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姐”
碗里的水泛起了一抹涟漪,似是被什么东西打开了去。
帐帘被一把掀起,哥哥大踏步地走进来,定定地看着我,却是对其他人道:“你们都出去。”
汤青道了声“是”,便带着那中年妇女出了帐。
哥哥撩衣坐下,黑黢黢的瞳仁盯着我:“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如何失踪的,见到了什么人没有,为什么会穿着宫装骑马回来,为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大概是忌讳那一条丑陋的疤痕给我带来的伤害。我抬头,淡道:“下一步行军和作战计划是什么?”
“溪云,回答我!”哥哥强抑着怒气喊。
“求你了,什么都别问。”我抱住头,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肩膀上蓦然一暖,哥哥的声音落在耳畔:“好,溪云,我什么都不问了,什么都不问。”
我咬牙忍住心中抽痛,良久才稳住心神,抬眸静静看着哥哥:“我人回来了,可以继续帮你,你只需告诉我,七星关已经收复,下一步你该如何走?”
哥哥神色凝重,道:“下一步的计划——和南诏皇帝做交易,两州换青州。”
我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瓷碗,惊问:“你不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做任何交易吗?”
哥哥将拳头狠狠地砸在床前案上,面色铁青。
“你失踪的第二日,便有一个包裹被丢到七星关的驻军大营前,里面上你的衣物,沾了血迹,还有一封信,信里说,要我和南诏做一场交易,他们才会将你安全送回。”
我呼吸一紧:“你答应了?”
“我派了重兵搜山,都找不到半点线索,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条件,互相交换了文书信物。”哥哥蹙紧了一对剑眉,眼睛里满是沉痛,“溪云,陪在我身边的,就你一个亲人了。”
“那么你再和他们联络的时候,有没有探到什么蛛丝马迹?”
哥哥摇头:“此人异常狡猾,完全没有露出任何行踪,真好像是遁地的幽灵,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能做到这一点的,很可能是遁入了地宫。我急促道:“是齐太妃的人!”
“齐太妃?”哥哥追问。我极力想忆起当时被劫持的情景,却感到头痛欲裂。
我被带进地宫的时候,是被黑布蒙着双眼的。而江朝曦倒是没有瞒我,将我从地宫中带了出来。可惜,当时是深夜,哪里能辨得清周围的景色?
齐太妃,真是一个厉害角色。
从一开始,我就跳进了她设定好的局。为了江朝曦,也为了江楚贤,她原本打算杀了我,反正用我身上的一件血衣也能威胁哥哥。为了凤螭,她留我活命,却毁了我的容貌。
江朝曦,如今的形势,都在你的算计之中。青州对于江朝曦,应该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吧。
我双目无神,呆呆道:“就按照信上说的办,两州换青州!”
整个战局很快就发生了扭转。由于萧王重伤,七星关一役损兵折将不少,虎狼之师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哥哥联合驻扎在沿海一带宋明祈的部队,吸收了赵起将军的残部,一路南下,逐步收复了徐州和雍州。
日落西山,将天边层云染成一大块艳锦。哥哥身着战袍,伫立在雍州城城墙上,英姿映在这样的一副夕阳画卷里,透着一股古拙沧桑之感。
中军大帐设在雍州城内的一处员外宅邸里。从城墙往宅邸的方向眺望,只见一众官兵进进出出,庆功宴似乎很快就要开始了。我拾阶而上,对哥哥道:“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少了主将怎么成?”
哥哥幽然道:“溪云,你真的觉得我们赢了吗?”
赫赫胜利的背后,有太多太多无奈的事,其中有对的,也有错的,交织纠缠在一起,构成无法抗拒的命运。我知道他是指和江朝曦做交易的事,叹道:“两州收复了,襄吴总算是扬眉吐气,就算失去青州那样的苦寒之地也无所谓,你又何必想得太多。”
哥哥缓缓摊开手中的地图,道:“青州是襄吴的北方门户,是和漠北一带少数民族互通的关键,战略意义更是重大。无论我上了多少奏折,青州却依然被朝廷忽视。青州若是被南诏夺走,那么江朝曦岂不是可以联合漠北一起夹攻襄吴了?”
我听得有些心惊,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一字字地道:“阳奉阴违。我会向朝廷请命,请求驻军青州。”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你疯了!你还有文书信物在齐太妃手里!若你失信死守青州,齐太妃会用手里的文书证明你背叛了襄吴!”
哥哥将我手轻轻挣开,指了指城外的山野,道:“溪云,你知道这一带叫什么吗?”
“是叫三户吧。”
“这里在军中还有个名字,叫做万人坑。”哥哥凝眸看我。
我顿觉一股冷飕飕的寒气沿着脊背往上窜:“万人坑难道是?”
“不错,万人坑曾发生过几场惨烈的战役,南诏和襄吴都曾在这里坑杀过数以五十万的俘虏。”
我失声道:“五十万!为什么不交换俘虏,非要坑杀?”
哥哥沉声道:“坑杀俘虏的原因有两点:一方面,俘虏会消耗军中粮食和药材,另一方面,交换俘虏之后,那些活着回到敌营的俘虏,还会在下一场战役中来砍自己士兵兄弟的脑袋——溪云,从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