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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瑟一怔,适才反应过来,不情愿道:“那劳烦姐姐在这里陪皇上下棋吧。”
她离去时,眼里分明有一丝怀疑。我心事重重地在江朝曦对面坐下,将棋盒打开,恭敬道:“皇上选白子还是黑子?”
他没回答,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黑子,稳稳放于棋盘之上。
我选了白子,果断落棋。
江朝曦低垂眼眸,淡然道:“你的方法不错,蛊主抓住了。”
执着白子的手一抖,我问道:“蛊主真的是花囿的匠人?”
他眼瞅着棋盘,口里道:“嗯。三天前让匠人们除草,然后朕命人在洗手盆里放了微量的毒药,过了两个时辰,果然有一人倒地不起,抬出来之后,很快就招供了。”
我沉默不语。
至于是谁安排了这个蛊主进宫,是谁要谋害江朝曦,就和我无关了。
没想到,江朝曦继续道:“蛊主是找到了,可是情况复杂了,你来帮朕吧。”
我稳稳落了一子,婉拒道:“臣妾只是用了雕虫小计,委实不算什么,至于调查究竟是何人指使蛊主,臣妾就使不上力了。”
话音落,江朝曦抬眸看我,眸色如墨。他冷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意图,你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苦笑。我在异国后宫中本就步履维艰,哪敢多管闲事?
江朝曦道:“蛊主说,他只是南疆来的一个蛊师,在安康有一个接头人,至于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他没见过也不知道。”
“那皇上何不把这个接头人拿下,顺藤摸瓜查出幕后指使者?”
他笑得深沉:“此事非得你参与不可。”
我手一抖,咬住下唇。
他不由分说道:“本来来兰林宫后,还想顺便去冷碧苑的,眼下也省事了。今晚戌时子时(我好好奇,为什么总是要子时,晚上十一点后这么晚呢??),来重华殿。”
他的要求,我根本拒绝不了。
明瑟恰好进来,手里端着托盘,盘中置着三只瓷盏,腾腾地冒着热气。她噙笑道:“皇上,臣妾烹了茶。”
江朝曦没有搭理,从棋盒中取出一子,落在棋盘上,道:“贤贵嫔,你输了。”
我一怔,适才发现方才走神太多,以至于输得一点面子也没有。
江朝曦拂袖而起,对明瑟道:“容妃,送驾吧,朕还有国事要忙,就不多逗留了。”
明瑟吃惊,挽留道:“可是,皇上——”
江朝曦仿若没有听见,径直往外走,明瑟只好和我一起道:“恭送皇上。”
待圣驾走远,明瑟才沉了脸,似是问我似是自问:“皇上进来后明明兴致很高,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我抿了抿唇,道:“许是姐姐棋艺太差,败了皇上的兴。”
明瑟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很是陌生。
【第五章】后庭花人如花怎堪开两色
惴惴不安地往冷碧苑走去,太阳穴跳个不停,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异样。
江朝曦说,帮他抓出幕后指使者,非我不可。到底是何用意?
花庐扶着我的手,有些诧异地道:“娘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强笑:“花庐,先别回去,陪我去一边走走。”
这是通往御花园的宫道,碎石小路的两边,栽种着青翠的灌木。眼前蓦然闪过一抹月白。
那般清朗尊贵,风华无双的,除了江楚贤还能是谁?
他步履匆匆,朝江朝曦的书房方向走去。我稳了稳心神,福道:“见过王爷。”
江楚贤诧异地回过头,见来人是我,略微点了点头:“皇嫂贤贵嫔。”
我噙了笑,眼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他身边的随从,道:“前几日和皇上一起游园,不巧碰到了一条黑蛇,多亏了王爷挺身相助,只是臣妾当时吓得昏了,都没有谢过王爷呢。”
他自是听懂了我话中之意,拱手道:“皇嫂客气了。”接着对随从道:“你们在前面湖边等我。”
待随从远去,我也遣了花庐去了一旁,对江楚贤道:“王爷,还要多谢在皇上面前帮衬。”
他洒然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皇嫂曾执簪喝退毅军娘娘曾执簪喝退毅军,这般刚烈大义的女子,贤很是欣赏本王很是欣赏。”
我心念一动,思量着他定是参与了查处蛊虫的事件,也就没再绕弯子,道:“那王爷能否告知,皇上为何非要臣妾参与查处蛊虫事件?”
他容色一僵,静静地看着我。
果然,他是南诏人,怎能可能会透露给我这些。我干笑道:“本宫一时心急失言,还望王爷不要计较。”正要转身离去,不想那个清润的声音响起:“娘娘,蛊主所供出的接应人,是襄吴人。”
什么?
仿若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我猛然回身,盯着他:“襄吴人?!”
“是。”江楚贤面色依然平静。
我心思电转,只觉得浑身冰凉。如果真的是襄吴来的细作,那么就算我和明瑟是清白的,哪里还逃得开干系。
“娘娘无须忧心,之前在重华殿,娘娘献出妙计,其实已经撇清了和这件事的关系。”江楚贤道。
我急道:“怎么可能撇清?皇上若是查下去,不还是要动襄吴么?”
江楚贤笑了笑:“娘娘,皇上动不动襄吴,可都在你了。”
我不解,挑眉看他。
“一个襄吴的细作,能在南诏藏了这么久,娘娘说说,是什么原因?”
我定住,缓缓道:“是因为这个细作勾结了南诏内臣而且,这个内臣来头不小。”
江楚贤道:“娘娘聪慧。皇上的意思,不过就是要将这个私通敌国的内臣揪出来罢了!至于两国的关系,这么大的事,岂能因为细作之事而受影响?”
我缓缓点头,忽想起一事,问道:“今日左不过是第三面,王爷为何会对我说这些?”
他恍若未闻,低垂着清亮眸光,静立不语。我心神微动,不由得道:“谢王爷。”
江楚贤这才淡然道:“皇上召本王前去有要事商谈,告辞。”
月白身影徐徐远去,最终融入一片夏日光华中。
我久立不语。
戌时子时,我独自一人缓步来到重华殿。
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番破落景象。可谁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宫殿,竟隐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月华如练。一人立在月光下,身影清冷。我上前一福:“臣妾见过皇上。”
眼光瞥向他的袍角,意外地发现他竟未着衮服,一副寻常人家服饰。
江朝曦面无表情,道:“平身吧。”正说着,江楚贤从黑暗中悄然步出,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拱手向江朝曦道:“皇兄,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是什么准备好了?
我从余光瞥向江楚贤,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可惜,他也是容色淡然,丝毫没有任何波澜。
正思忖间,只听江朝曦冷声道:“即刻出宫。”
我吃了一惊,猛然抬头。身后一阵阴风拂过,四名黑衣暗卫从天而降,对江朝曦道:“皇上,都布置好了。”
江朝曦略微点头:“出宫这件事非同小可,在宫外,你们可都要盯紧了。”
暗卫齐齐应了声“是”,便重新飞跃而起,隐入黑暗中。
江楚贤一招手,黑暗中驶出两辆马车。他抬手挥向其中一辆,示意我道:“娘娘,请。”
看来,江朝曦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襄吴的细作了。
我上了车,刚坐稳,忽见车帘一掀,江朝曦坐了进来,我的不由眉头一皱。偏巧他抬眸看到了这一细微之处,当下便道:“怎么,这马车贵嫔坐得,朕就坐不得?”
说话间,马车悄然前行。我干笑一声,未及答话,他已将什么物事往我手里一塞:“换上这个。”
那物事柔软无比,丝滑润亮。我诧异地展开,发觉那竟是一套华贵的男子服侍,当下便惊道:“这是”
江朝曦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伸出手,将我身上的宫纱勾起一角:“宫里头最平常的宫服,放在宫外,